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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入秦(1/2)

作者:風華爵士
公元228年8月中旬,太子丹派出使者親赴咸陽,秘密求見秦王,一則請求秦王赦免太子丹前年私逃回國之罪,二則表示願將督亢地圖和秦國逃將樊於期之首明年初獻於秦國,以示與秦交好和燕的臣服。

秦王政是時早已接到王翦派六百快馬送達的扶蘇密信,雖然心中有素,也不禁在心內狂喜:得到督亢地圖,等於是全盤明瞭燕國兵要和兵力配備,今後攻燕要方便多了;而樊於期這個老匹夫,他自問對他不薄,竟然敢背秦而逃至燕國,他不該死,誰該死!最重要的是現在缺乏攻燕藉口,若當場抓獲燕國刺客,攻燕豈非名正言順,魏、楚、齊三國必不敢再冒昧相助!

於是,贏政心中雖然狂喜,但表面上卻是非常平靜地告訴燕使,他接受了使者的建議,並希望太子丹儘快將督亢地圖和樊於期之首送來秦國。

使者大喜,立即回國報知太子丹。同時,秦王政也派出密使親赴燕國,秘密聯絡扶蘇。

******

而與此同時,在燕國薊城。

太子丹不但奉扶蘇、荊軻為上卿,而且幾乎是天天邀扶蘇、荊軻和樊於期等同遊。每日裡車騎飲宴,奇珍異寶,聲色犬馬,只要扶蘇等意有所動,太子丹便不等他們開口,就為他們辦來。這些日子,倒真讓扶蘇好好的腐敗了一把!

樊於期心直,而且軍中嚴肅生活過習慣了,在這方面不太有所要求,所以仍一直保持清苦的生活習慣。

而荊軻則流露浪子本色,太子丹所提供的一切,他連個謝字都不說便照單全收。依他心中的想法,太子丹是在買他的命,人間沒有比自己的命更貴的東西。

而扶蘇畢竟從小接受貴族教育,雖然不像荊軻那像盡顯浪子本色,但太子丹所贈美女歌伎、金銀財物、奇珍異寶也是照單全收,更令太子丹等人奇怪的是,荊軻晚上夜夜笙歌的同時,扶蘇竟然向太子丹索要了大量的珍貴古籍在院中研讀。依扶蘇的想法:若不收這些美女財物豈非令太子丹等人起疑,而燕國即將遭遇滅國之亂,不少古籍將沒於戰亂,能搶救一些就搶救一些吧。

於是,宮中開始盛傳著一些故事——

有次,太子丹騎著一匹汗血寶馬和扶蘇、荊軻等出遊,荊軻開玩笑地向太子丹說,據傳千里馬的肝最補,人吃了以後會膽氣更壯,身體虛的也會轉弱為強。當天的晚宴上,那匹萬中難找一的寶馬的肝,就已由御廚以恰到好處的火候炒好,呈遞在晚宴荊軻的席位上。

還有一次,扶蘇、荊軻、太子丹和樊於期三人至易水之西視察部隊,時值嚴冬,易水都已結冰,回到東岸,三人欣賞雪景,興致正濃,荊軻忽然發現河中有一裂縫,童興大發,在岸邊拾取石子,和扶蘇、樊於期比賽投準,看誰丟進冰洞的石子多,就在這時,太子丹命近侍端來整整一盤金丸供兩人投著玩,最後連富賽王侯的扶蘇都覺得太過浪費,丟不下手而停止。

另外一個流傳最廣的故事是,在一次晚宴上,荊軻看一名彈琴的太子丹愛姬的手看得入迷,竟忘了回答樊於期的問話,太子丹奇怪問明原因,沒過一會工夫,這名愛姬那雙白皙豐腴的玉手就被砍下來,用玉盤呈送到荊軻的席位前,害得荊軻從此不敢再讚美眼前美女的任何部位。

而扶蘇也是比較過份,太子丹經常賞賜給他大量的金銀和美女,他往往今日收到,明日就全拿到街上施捨給一些乞丐和窮人,花個一錢不剩;而那些美女歌伎,扶蘇則往往左手收,右手放,卻也有不少歌女見扶蘇十分仁厚,世所罕見,竟反而死心塌地不願走了,情願侍奉左右,讓齊虹等人大吃乾醋。扶蘇這古怪的行為,一時在燕國引為奇談!

更有甚者,扶蘇向太子丹索求古籍觀賞,太子丹豪爽的便讓扶蘇到國籍館自管去取。結果貪心的扶蘇看了一本喜一本,難以取捨之下,一時性起,竟用馬車從國籍館中整整拉了三大馬車珍貴古籍,幾乎將國籍館搬空一半。讓太子丹等人大瞠其目!

太子丹不是笨人,在太子丹的眼中,扶蘇、荊軻、樊於期都已經是死人,他必須對他們好,儘量滿足他們的願望。尤其是對樊於期,太子丹心中更有一種深深的內疚,要不是樊於期一向清苦,太子丹真恨不得用美女和金銀將他淹沒。

很快冬去春來,易水部分解凍,河水又復淙淙,但河水春寒依舊,列陣在易水以東的燕代聯軍,積極備戰,以防屯兵中山的秦國王翦部隊突然發動春季攻勢。

這時,秦國派遣使者至燕傳達秦王政的話,秦王急著要督亢地圖和樊於期的頭,如不在近期送到,後果自己負責,也就是要用武力來取。

太子丹心中大驚,急招荊軻、扶蘇商議。

太子丹面色憔悴地道:“荊卿、趙卿,秦王又派使者來催,看來已經來不及了。刺秦行動必須馬上開始了!”

扶蘇看了看荊軻,微微一笑道:“我們卻可以馬上入秦,可是樊於期之首未得,不能成行!”

太子丹面有不忍之色道:“丹於心不忍啊!”

荊軻見狀:“臣和太子一樣也是於心不忍,但除此別無它法。太子不用管了,這事由我和趙賢弟來辦!”太子丹默然。

******

扶蘇、荊軻聯袂來見樊於期。樊於期聞報,將二人迎入宅中。

樊於期所居房舍十分簡陋,只有一女僕一男僕侍侯其生活起居,室內裝潢也十分簡陋,倒也是清苦之人。

扶蘇心中感嘆:“若非你得罪了父王,必除你而後快,否則倒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你安度餘生。只是如今,實在對不住了!”

三人坐定,相貌粗豪的樊於期問道:“今日二位前來見我,有何見教!”

荊軻也不多說,單刀直入道:“將軍可恨秦王否?”

樊於期面現恨色道:“嬴政殺我全家,此仇不共戴天,秦侵略各國,造成天下兵連禍結,焉能不恨!”

扶蘇出言道:“那將軍是想以燕國兵力來殺秦國故舊以洩心頭之恨了?”樊於期聞言虎目含淚道:“我也不知道。若不報仇,我心難平,我若報仇,又是殺戮昔年同胞。真是左右為難啊!”

扶蘇看了看荊軻,正色道:“我等現在入秦,一切都已準備完畢,只缺一物。若有此物,必可接近秦王,一擊即中!”

樊於期愣了愣道:“何物如此重要?”荊軻淡淡地道:“就是將軍的項上人頭。將軍敗軍而走,又辱罵過秦王,秦王早欲得將軍首級而後快。若有將軍之首,我等必可接近秦王,屆時一擊殺手,不僅將軍滅門之仇可報,便是燕國的威脅也可解除!”

樊於期聞言大笑道:“原本二位是想要我的人頭!”

扶蘇淡淡地道:“那不知將軍肯或不肯?”

樊於期面現決然之色道:“既荊軻和趙蘇兩位賢弟願意捨身為樊某報仇,那樊某又如何捨不得這一個臭皮囊!”

說著,樊於期站起身來,解開上衣,裸露出肌肉虯張的上身和毛茸茸的脖頸。隨即抽出佩劍,橫在頸間,微笑著對荊軻和扶蘇道:“我先去了,刺秦之事就拜託二位了!”說罷,樊於期雙手用力,劍鋒立時切入咽喉,血水立時激濺而出。

看著樊於期緩緩倒下的悲壯,扶蘇不禁心有感嘆:“誰言中華男兒無血性,這樊於期如此從容赴死,其壯烈足以證明我華夏民風之剛烈!”但一想到日後中華民族被儒學閹割得幾乎盡失血性,扶蘇就不禁咬斷鋼牙。

此時,荊軻起身,抽出腰下佩劍,只一劍便將樊於期的首級乾淨利落的斬下。然後,荊軻將樊於期之首輕輕地放在几案上,用手絹擦拭乾淨。

忽地荊軻俯地,向樊於期之首拜了三拜,平靜地道:“將軍先走,待荊軻完成使命,再來陪將軍於九泉之下!”

扶蘇雖然心中對樊於期十分的不爽,但也敬其悲壯,俯身也拜了三拜,暗道:“差不多了,該離開燕國了!”

就在此時,忽然房門開處,一人跌跌撞撞闖入室內,一見樊於期之首便禁不住號淘大哭,撫頭哀傷不已。扶蘇一看,卻是太子丹。

“樊卿歸來,樊卿歸來!”太子丹哽咽著,面露悔意。

扶蘇搖了搖頭,心道:“哎,這太子丹也不容易啊!在國家利益和個人友情兩相比較之下,也只好犧牲了樊於期了。不過,看太子丹這痛哭失聲的模樣,倒也是個真性情之人!”

******

兩日後,易水岸邊,十里長亭。

太子丹以荊軻老成持重為正使,扶蘇則為副使出使秦國,在長亭旁設宴於道送行。參加送行的賓客並不多,只有數十人。

荊軻身著一襲白色儒袍,顯得瀟灑而倜儻,而扶蘇則身穿一身白色武服,顯得英俊而威武。

太子丹親斟水酒三杯,先遞於荊軻,一臉期冀道:“祝卿成功!”荊軻也不說話,只是點了點頭,面露悲壯之色,連飲三杯,俱都擲杯於地。

然後太子丹又以酒敬扶蘇,鄭重地道:“燕國就託付趙卿了!”扶蘇雖和燕國是仇敵,但是此時也不禁湧起一絲愧疚之意,但面上卻絲毫未變,平靜地道:“知道!”也連飲三杯。

荊軻看了看太子丹等人,又看了看易水邊的景色,對扶蘇道:“賢弟,走吧!”扶蘇點了點頭,就要上路。

忽然間,有一聲嬌呼遠遠地傳來:“荊哥,等等我!”扶蘇回頭一看,一個身穿紅裙的嬌小身影正從一輛兀自還未停穩的馬車上飛躍而下、一路跌跌撞撞的飛奔而來,不是旁人,正是田光先生的孫女喜兒。

荊軻看見喜兒,面色微微一變,不悅道:“喜兒,你怎麼來了?”喜兒也不說話,猛地撲入了荊軻懷中,抽泣道:“荊哥,我不想你走!”

荊軻面色微動,笑笑道:“傻姑娘,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待我完成了使命,過幾月便回來看你!”

嬌小可人的喜兒搖頭道:“你騙我!”荊軻看了看眾人,眾人會意,紛紛轉過頭去。

荊軻笑道:“真的,我發誓,一定會回來的!”喜兒卻依偎在荊軻的懷中,傷心地道:“你們男兒總以為我們女人是傻瓜,以為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其實你們要做什麼,雖然爺爺沒有告訴我,但我也猜出來了。你們是要去行刺贏政……”話沒有說完,便被荊軻捂住了嘴巴,厲聲道:“不許亂說。我答應你,只要我從咸陽回來,一定娶你!”

喜兒將頭從荊軻懷中抬起,認真地道:“我也答應你,我一定會等你。你若死了,我陪你一起死!”荊軻皺了皺眉頭道:“不許亂說。田賽,田虎,將小姐帶回去!”兩位田光先生的家人聞言趕上前來,將戀戀不捨的喜兒硬生生的拉走了。

一時間,那種生死離別的悲涼讓現場的氣氛格外的讓人傷感。

扶蘇想起了往事,對身邊的高漸離道:“漸離兄,為我們擊築一首以壯行色如何?”

高漸離也知二人所去為何,不由得傷感地點了點頭,便盤膝而坐,將築器平放在身前。白衣飄飄中,高漸離美妙的築聲吸引了眾人的注意。

在高亢激昂的築聲中,荊軻放聲長歌: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生死聚散兮彈指間,

壯志不酬兮誓不返!

風蕭蕭兮易水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荊軻領唱,眾聲相和,就在築聲、歌聲、易水浪濤聲中,荊軻、扶蘇上了騎馬高車。除了扶蘇的舊部等人俱各隨行以外,太子丹又增添了二百餘名軍兵、侍者隨行。

荊軻向太子一拱手,車隊緩緩走動,沿著易水邊向南而去。

高漸離仍然專心彈著築,送行賓客依然在唱和。一直到荊軻和扶蘇二人的身影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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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27年,秦王政二十年,五月初旬,荊軻、扶蘇率領的燕國使節團抵達秦都咸陽。那數百人的龐大規模在咸陽街頭造成轟動,一時萬人空巷,爭相觀看燕國來秦求和的使節團。扶蘇雖然知道街道之上應該不會有人認出自己,但為了保險起見,仍然坐在車中不敢露面。

秦王贏政早就準備完畢,都等侯得有些不耐煩了。於是,即命以最隆重的九賓儀式,會同各國駐秦使節和文武大臣,在咸陽宮接見燕國使節。而且命燕使節團帶著奇珍異寶貢品,匣裝樊於期頭顱和督亢地圖繞行咸陽一週,再進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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