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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一章 举重若轻(为舒巫言盟主(1/2)

作者:石章鱼
旁观者看到秦浪在这样的状况下仍然敢向龙熙熙求婚,佩服他胆色的同时又不由得为他感到担心。

古谐非朗声道:“一拜天地!”

……

怡心园内,众人见证了一场前所未见的婚礼,虽然众人也被秦浪和龙熙熙的真情感动,可多半人心中还是非常理智,秦浪的行为实属不智,在这种时候换成任何人不是应该明哲保身。

龙熙熙砍向秦浪的那一刀,表面上是在伤害他,可谁都明白龙熙熙是要通过当众解除婚约来保全秦浪。

庆郡王目睹女儿和秦浪当众拜了天地,沉重的内心稍感安慰,陈穷年向他道:“王爷,还请您随同我们走一趟。”

庆郡王点了点头道:“好!”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被动。

龙熙熙回到绣楼亲手为秦浪包扎了伤口,虽然只是伤及皮肉,她也感到异常心痛,目送父亲离开,她什么都没说,抱住秦浪,俏脸贴在他耳边,小声道:“你先离开这里,王府应当会被封禁,不用担心我,我有自保之力。”

秦浪低声道:“我先去看看情况,此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还你一个风风光光的魂力,还王爷一个清白。”心中却明白这件事很难扭转。

龙熙熙点了点头,在他腮边吻了一记,柔声道:“只是今晚不能陪你了。”

秦浪笑道:“有的是机会,你以后加倍补偿我。”

龙熙熙柔声道:“只要你吃得消,我百倍补偿你。”

“为你死而无憾!”

秦浪辞别龙熙熙来到了外面,他在梁王遇害的事情上并无嫌疑。陈穷年尚未离开,仍然站在水池边,梁王的尸体正在准备运走,得到陈穷年的首肯之后,秦浪来到了他的身边。

刚好梁王的尸体和秦浪擦身而过,秦浪仍然没有感应到梁王的魂魄。

陈穷年看了秦浪一眼道:“有些时候真是羡慕你们这些年轻人,热血冲动,不计代价。”

“人若是没有了热血,生和死又有什么分别?”秦浪当众和龙熙熙拜天地绝不是一时冲动所为,龙熙熙对他如此情深义重,他若是在此时选择明哲保身,和禽兽又有什么分别?更何况,背后的布局者如果真心想要对付他,绝不会因为取缔婚约而放弃打算。此时的龙熙熙是最为孤独无援的,更需要自己的安慰和支持。

陈穷年点了点头,如果秦浪刚才不是那样做,而选择了明哲保身,自己反倒会看不起他,人生就是如此矛盾。

秦浪道:“王爷是被人陷害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拿不准陈穷年究竟是不是布局者之一,但是以他对陈穷年的了解来说,陈穷年这个人做事非常的谨慎,应该不会轻易卷入皇室纷争之中。

陈穷年道:“证据呢?当时梁王想跟着你去绣楼迎亲,是王爷阻止了他,王府管家交代,也是王爷让他给梁王拿了点心糖果,可以断定梁王就是吃了王府的东西中毒。”

秦浪道:“可是也只能证明王府管家和此事有关,不能证明是王爷指使。”

陈穷年望着秦浪的双目道:“所有嫌疑人都已经被带往刑部,很快就可以查个水落石出,秦浪,作为长辈,我劝你一句,远离是非未必是一件坏事,真正的聪明人还要懂得取舍。”

“多谢陈大人!”

桑府那边已经接到了庆郡王府出事的消息,桑竞天夫妇知道这次亲事又办不成了,夫妇二人向众人道歉,一场喜事不欢而散。

姜箜篌彻底无语了,想不到秦浪的这场亲事命运多舛,本以为好事多磨苦尽甘来,却想不到最后关头闹出了这种大事,这次恐怕庆郡王有大麻烦了,只是不知会不会连累到秦浪。

姜箜篌将心中的担心告诉了桑竞天。

桑竞天道:“婚礼尚未举行,庆郡王的事情按理说不会连累到秦浪。”

姜箜篌道:“我还是不放心,夫君,我看这件事你一定要帮他说几句话,毕竟是咱们的干儿子,总不能忍心看着他平白无故地被连累。”

桑竞天叹了口气道:“明白!”他换下吉服,穿上朝服,前往皇宫去见太后了,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突然,他必须要了解太后萧自容在这件事上的态度。

秦浪去桑府刚好和桑竞天错过,他也没指望桑竞天能够帮助自己,可于情于理都要往桑家走一趟表示歉意,秦浪也明白此时的处境,如果朝廷当真将他连坐,那么很多人都会和他撇清关系,秦浪也无意给桑家添麻烦。

姜箜篌听说秦浪当众和龙熙熙拜了天地,也认为秦浪的行为不够明智,目前这种状况下,别人避之不及,这小子怎么还主动往上凑,以秦浪的头脑本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北风呼啸,积雪的路面已经冰封,很滑,刚才还悬红挂彩桑府如今已经清理一空,秦浪并没有任何的埋怨,明哲保身,远离是非是人的本性,更何况桑竞天即将继任丞相,正处于政治生涯的关键时刻,若是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受到了影响,岂不是得不偿失。

秦浪牵着黑风向天策府走去,他想先去见计宏才,希望通过计宏才打听一些内幕消息。选择步行,是因为他想理一下思路,梁王龙世清被谋杀一事已经可以确定,谋杀他的人肯定在当日出现在庆郡王府的众人之中。

梁王龙世清一开始并不在计划的迎亲队伍之中,是他小孩子心性,想去凑个热闹,没料到此行走上了不归路。庆郡王府那边的人最初应该是不知道梁王会去的,也就是说,很有可能问题就出现在迎亲队伍之中。

秦浪努力回忆着当时的状况,尽管他的记忆力不弱,但是当时的情况非常复杂,想要将每个人的具体情况记清楚很难。

何山铭负责迎亲队伍的安防,在梁王遇害之后,也是他第一时间控制了现场,换而言之,他对现场的情况最清楚,自然也成为了秦浪的首要怀疑对象。

一位老者迎面走来,并未引起正在沉思的秦浪的特别关注。

“秦公子!”

秦浪方才认出是吕步摇的佣人吕安,他奉了吕步摇之命,邀请秦浪去前方茶寮一叙。

秦浪跟着吕安来到了这家名为春雪庐的茶寮,茶寮简陋,其实就是一个河边的草棚,里面只有吕步摇一个客人,旁边一位驼背老者正在忙碌着,他是茶寮的主人。

秦浪来到吕步摇面前见礼,吕步摇道:“坐!”

秦浪来得路上都非常小心,到了这里仍然不忘向周围看了看,毕竟他现在身份敏感,不想给吕步摇带去麻烦。

吕步摇笑道:“你不用担心,就算被人看到也没什么。”

秦浪在吕步摇的对面坐下,那驼背老者拿着一只巨大的铁壶过来给他们泡茶,目测铁壶的份量至少有二十斤,驼背老者拎在手里如同无物,往小小的茶盏中倒茶,举重若轻,滴水不漏。

棕红色的叶片在水流中旋转,香气随着热腾腾的水汽在茶寮中弥散开来,沁人肺腑,满室飘香。

吕步摇微笑道:“你一定很奇怪,为何他要用这么大的铁壶来泡茶?只有铁壶中的水蓄得够满,才能拥有如此大的冲击力,也唯有这样的冲击力才能将紫芜茶的香气彻底冲泡开来。”

秦浪心中暗忖,普通人可拎不起这么重的铁壶,更不用说用铁壶内的沸水冲泡紫芜茶,这样急速的冲泡还可以做到滴水不漏,单从这份力量的掌控就能够推断出驼背老者是位高手。

吕步摇端起茶盏道:“铁壶虽重,在世间行事需举重若轻,茶倒七分,就像人生总要留有余地!”

“谢吕相指点!”

秦浪端起茶盏闻了闻茶香,这香气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吕步摇啜了口茶,轻声道:“老夫这个证婚人终究还是没有做成。”

“让吕相费心了。”

“庆郡王不会对梁王下毒手的。”

秦浪意味深长道:“所有人都知道,可是朝廷未必会这么想。”

吕步摇道:“老夫也没有想到,两位王爷终究还是没有逃过这一劫,一石二鸟,好厉害的手段。”听到这个消息,吕步摇就已经猜到,此事应当是太后所为,但凭着萧自容一个人,是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萧自容在朝廷内有帮手。自己已经被排挤出权力中心,桑竞天,也不可能,毕竟桑竞天一直都想扶植梁王上位,他不可能谋害梁王。

四位顾命大臣中排除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嫌疑就大了,奉常李逸风,他虽然有些存在感,但是他的手中并无实权,没有能力完成这样的计划,所以太尉何当重极有可能是萧自容背后的靠山,何当重手握兵权,他的儿子何山铭恰巧又在事发之时当值。

秦浪道:“王爷与世无争,不知为何遭遇这种飞来横祸。”

吕步摇道:“先皇临终之前,定下的皇位继承顺序是,皇上、梁王、庆郡王、七公主。”

秦浪心中一怔,七公主不就是白玉宫?现在梁王死了,庆郡王是最大的嫌疑人,如果现在小皇帝出事,七公主白玉宫岂不就成了第一顺位继承人?

吕步摇低声道:“大雍并非没有女帝的先例,只不过圣德皇帝当时在位仅仅两年,就将帝位传给了她的侄儿。”将茶盏放在榆木门板改造的茶座上,心中有些奇怪,如果这一切都是太后萧自容布置,那么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当年她和皇后白惠心不睦,受了白惠心不少的折辱,难道她会对白惠心的亲生女儿以德报怨?

秦浪道:“吕相可否为晚辈指点迷津?”

吕步摇道:“你觉得什么人最有嫌疑?”

秦浪将心中的怀疑说了,吕步摇是庆郡王的老师,他也属于被太后打压的对象,虽然他们接触不多,可秦浪认为吕步摇现时跟他拥有共同的利益。

吕步摇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何山铭很可能是个明白人。”

秦浪道:“涉事的王府家仆应该已经被事先买通,他们不会做出任何对王爷有利的证词。”

吕步摇道:“此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王爷虽然落难,但是依老夫之见,太后不可能因为这件事而要了他的性命,这是一个破不了的局,也罢。”他递给秦浪一个锦囊:“你见到陈穷年,将此物交给他,看看他能否帮忙。”

秦浪恭敬接过,吕步摇是陈穷年的恩师,而陈穷年目前执掌刑部大权,如果陈穷年肯帮忙相助,此时或许还有一线反转的机会。

吕步摇道:“你也不用寄予太大的期望,只希望能够尽量少连累一些无辜之人。”

秦浪喝了那杯茶,也不敢久留,告辞离去。

庆郡王龙世兴虽然是嫌疑人,可因为他的身份也没有被当成囚徒对待,陈穷年对他的审问也是单独进行,就像寻常待客一样,两人还有一层关系,都是吕步摇的学生。

陈穷年将手中的几分证供放在茶几上,龙世兴拿起看了一遍,气得浑身颤抖:“简直是信口雌黄,他们根本是在诬陷本王,世清是我王弟,我怎么可能害他。”

陈穷年道:“王爷不要激动,事已至此,您还是想想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本王要和他们当面对质。”

“适当的时候,我会做出安排,只是太后已经下旨,梁王遇害一事要从重查办。”陈穷年停顿了一下又道:“王子犯法庶民同罪!”

龙世兴唇角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他的内心充满了懊悔,本以为示弱就能够让这个女人放过自己,可一再的退让非但没有让这个女人打消加害他的想法,反而步步紧逼,直到将他逼入绝境,这次竟然趁着女儿出嫁,谋害梁王嫁祸给自己。

龙世兴道:“那就是要置我于死地喽?”

陈穷年正想说什么,此时外面传来一个声音道:“圣旨到!”

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安高秋到了,陈穷年和龙世兴两人慌忙跪下接旨。

安高秋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十二月初六,御弟梁王于庆郡王府遇害,英年早逝,朕悲不自胜,勒令刑部尚书陈穷年彻查此案,还大雍一个朗朗乾坤,还梁王一个公道,以告慰御弟在天英灵,即日起,免去龙世兴王位俸禄,以平民之身受审,以示公正,真相查清之前,查封庆郡王府,王府家眷暂时软禁于府内,由刑部统一看押,任何人不得出入探视,龙熙熙和秦浪定下的婚约即刻废止,钦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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