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似乎是察覺到了馬修的意動,索林卡柔和的指引道:
“順著這片樹林走到盡頭,一旦發現樹葉開始變得枯黃,差不多就進入了瘟疫城堡所在的地界。”
“那裡雖然是另外一個單獨的外層位面,但和毒界幾乎是無縫銜接的,連結處也相當穩定,所以不必太擔心。”
“凱莎是個很好的人,從我認識她開始便是如此,呵呵,我都記不清是什麼時候認識她的了,反正不是昨天……”
在毒界巨樹絮絮叨叨的聲音中。
馬修與索林卡告別,他乘著魔毯往樹林深處飛去。
凱莎能夠感應到自己行囊裡的石板,說明她的精神力極為強大。
再加上死神妻子的身份也對馬修格外有吸引力。
所以他打算過去看看。
實在不行變成聖潔之鹿,隨時能夠逃跑。
作為一頭傳奇生物,聖潔之鹿幹啥都不行,但逃跑能力卻是極為強大。
馬修自問只要小心一些應該不成問題。
魔毯一路飛行。
三分鐘後。
樹林的前方出現了一片高臺,高臺上鋪著厚厚的落葉,那些葉子黃得發黑,彷彿染上了很重的疫病。
與此同時。
一股危險的氣息從高臺上湧了過來。
馬修當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好了,別過來了,再靠近我擔心你得病。”
凱莎的聲音從高臺上傳來。
馬修調高了魔毯的飛行高度,隱約之間,他看到了一座隱藏於黃葉林中的城堡。
城堡的建築風格相當古怪,馬修從未在艾恩多見過。
而那座高臺似乎是城堡的一部分,屬於城牆的延伸段。
馬修伸了伸脖子。
旋即看到高臺上有一座介於涼亭與瞭望塔之間的建築。
建築裡鋪著厚實的木地板。
一個女性的身影跪坐在木板上,她背對著馬修,背後擺著一盞蘇國風格的屏風,身前還掛著些許竹簾。
可即便有這些遮擋物。
馬修也能清晰的看到她那誇張的梨形身材。
他當即挪開了目光。
“你把石板丟過來就好了。”
凱莎的聲音相當溫柔。
她的要求似乎有些過分,但馬修轉念一想,這玩意兒最重要的就是上面內容,而內容自己已經複製了好幾份,因此就算丟了也沒太大的損失。
而對方如果是死神的妻子的話。
自己說不定可以從她嘴裡掏到點什麼。
於是他用艾斯卓之爪將麥巴隆的石板給送了過去。
石板從空中漂浮到了亭子裡。
從這個角度。
馬修只能看到凱莎將石板抱在懷中,似乎正在沉浸的端詳。
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之中。
“你不怕我拿走它嗎?”
忽然間,凱莎開口了。
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異樣的情緒。
馬修笑了一下:
“這只是一個副本。”
範子爵給他的本來就是個副本,真正的麥巴隆石板還在範子爵的倉庫裡待著呢。
凱莎輕輕呵了一聲,旋即語氣中帶著濃重的滄桑感:
“我還記得他剛剛降生的時候,一落地就一個勁的對著我笑。
可轉眼間他就發了瘋。
那些歷歷在目的事情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但我又很清楚的知道。
哪怕距離他發瘋也已經過去了數百年。
當我的感知與理智相互衝突的時候,究竟哪一個才是真的呢?”
馬修對此沉默不語。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最近遇到了不少長生種想要給自己談感慨、講道理。
他也的確能從凱莎的語氣中感受到那種滄海桑田的感覺。
可他畢竟不是真正的長生種。
他可以憑藉想象力共情一下,但終究沒有辦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沒遇見過,我不知道。”
馬修老老實實的回答。
“呵呵……”
凱莎輕笑一聲,她笑聲彷彿銀鈴般動聽。
接著她緩緩轉過身來。
馬修在這一刻也終於看清了她的面容——
和極具視線衝擊力的身材相比。
凱莎的面部可謂是滿目瘡痍!
她的臉上佈滿了猙獰可怖的傷疤,就像趴著七八條縱橫糾纏的蜈蚣!
與此同時。
馬修也發現她在做動作的時候,身上閃過一陣黃光,那些黃光彷彿一道道鎖鏈,將她困在了某處!
“您這是……?”
馬修有些驚訝地望著凱莎。
凱莎的眸子裡滿是平靜:
“死神預言到了自己大限將至,可能會隕落。”
“為了防止祂隕落之後,我與他人交歡,於是祂提前三十年把我鎖在了這裡,並將我徹底毀容,多年以來我一直獨居在城堡之中,從未與任何人見面,一直到今日。”
馬修面容一肅,微微低頭:
“很抱歉聽到了這樣的訊息。”
凱莎搖了搖頭:
“沒什麼好抱歉的,這又不是伱的錯。”
“至於死神,我想祂的擔心是正確的,只不過為時已晚——因為在祂把我關起來並毀容之前,我就與其他人私通無數回了。”
“那時太古美神哈托兒的秘密花園還在,呵呵,真是一段瘋狂的歲月……”
看著凱莎眼裡的光。
馬修的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他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了。
“祂知道我不會死,於是在這裡建了一座墓園,命我時時為他打掃。”
“如果我做不到,就會有一群可怕的蟲子從墓園裡爬出來撕咬我的靈魂,那種痛感——凡人只要被咬上一口,就會魂飛魄散!”
凱莎柔柔地訴說著自己的遭遇。
馬修臉上露出了同情之色:
“那您每天都要掃墓嗎?”
凱莎點了點頭:
“差不多吧。”
“偶爾我會故意不掃,因為寂靜了太長的時間,有時候我會產生幻覺,懷疑自己是否是真實存在著的。”
“在這個時候如果被蟲子咬一咬,那種痛覺固然痛苦,卻也能提醒我勉強還在活著。”
好熟悉的鋪墊節奏。
馬修總感覺對方下一句就是要委託自己幫助她離開了。
於是他索性直接問道: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您離開這裡嗎?”
誰知凱莎居然搖了搖頭:
“不知道。”
“應該是沒辦法的吧,有我也不在意了。”
馬修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凱莎的雙眼彷彿洞悉了他的內心,她低聲說道:
“你放心吧,我壓根就沒打算委託你去做什麼。”
“只不過剛好有個人過來,我想要和你聊聊天,解解悶罷了。”
“而且你的身上也已經揹負了太多的命運,就算我不顧一切往你身上湊,也很難真正收穫到什麼,更何況我絕不願意這麼做。”
“未來的你,一定會很累了。”
不知為何。
馬修竟從對方的身上感受到了濃濃的憐惜之意。
“揹負命運?”
馬修不解其意。
凱莎的眼神更溫柔了:
“是的。”
“每個人來到這世上,最初都是別人的拖累,是別人的責任。”
“可伴隨著你不斷的成長,命運軌跡中那些預定的責任便會接二連三的降臨在你的身上。”
“可能是幼年時父母的期許,可能是成年後配偶的願望,也可能是生兒育女後子女們的未來。”
“那些繁瑣的東西,生計、職業、夢想……它們紛紛或自願或脅迫的強加在你的身上,會一直壓著你喘不過氣。”
“等你緩過神來的時候,或許已經離死亡不遠了。”
“絕大多數的生靈都是如此,你們法師也不例外。”
馬修沒有吭聲。
凱莎卻彷彿始終能捕捉到他的心中所念:
“聯盟的神法師,夠厲害了吧?”
“但他們也是一樣的勞碌命!”
“伊莎貝爾、林德、蘇瑞爾、無名,他們沒有一個能夠超脫的!”
“對他們來說,整個艾恩多世界就是一個巨大的囚籠,越強大的人越能感受到那種撲面而來的窒息感,這對他們來說其實是很難接受的一種事實——”
“那曾經生你養你的土地,如今卻成為了你的束縛。”
“那些我們眼中強大無比的生靈——無論是法師還是神明,他們都像是一個籠子裡的氣球,伴隨著力量的膨脹越來越大……”
“可籠子始終就在那裡。”
“那些氣球的結局要麼就是盛極而衰,要麼就是轟然坍塌,古往今來,幾乎無一例外。”
“而你,一個本該灑脫的天外來客,卻走向了和原住民一樣的無趣之路,不覺得有些悲哀嗎?”
馬修猛的抬頭,目光嚴肅的盯著凱莎:
“你到底是誰?”
凱莎溫柔一笑,表情顯得很難看,但奇怪的是馬修的內心深處真的能感受到一股溫暖的笑意:
“我是死神的妻子。”
“當然,在此之前我也有其他的身份。”
“我想你大概是聽說過血流星事件的。”
“而我,就是坐著血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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