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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光頭惡魔的語氣還算和善，馬修便沒有否認，輕輕點了點頭。
他問：
“除了舢板位面的暴龍鎮之外，這條船還能去到哪裡？”
惡魔道：
“哦，那能去的地方可多了，羊水湖本質上是一個四通八達的星界樞紐，它不僅連線著主物質界與星界，沿途還勾搭著許許多多的次級位面，你在船上看到的每一座小島，其背後可能都是一個半位面或者是次位面。”
“只要你能找到規律，你可以免費乘坐這些船隻前往深淵、煉獄甚至是邪靈世界！”
說到這裡。
光頭惡魔頓了頓，然後嚴肅地提醒道：
“但我非常不建議伱去深淵。”
“如果你真到了那地方，你得小心那些沒腦子的惡魔，一定要和他們保持距離！”
“不然你會給自己帶來災難的。”
穆蘭有些好奇的看著對方：
“閣下自己難道不是惡魔嗎？”
光頭惡魔點了點頭：
“我當然是惡魔，但這並不妨礙我討厭惡魔！”
“我知道你們這些外面的傢伙都對惡魔有些誤解，快拋開你們的刻板印象吧，夥計們，這個世界上不只有你們討厭惡魔，很多時候，就連我們惡魔自己都討厭那些危險的惡魔。”
“這不是什麼很矛盾的事情，你得理解，惡魔之中也有許多群體的。”
馬修認同道：
“你說的對。”
這名光頭惡魔談吐之間條理清晰，已經彰顯出他與普通惡魔的區別了。
至少在馬修的眼裡，這是一個值得對話的智慧生命。
穆蘭也由衷地附和了幾句。
見有人贊同自己，惡魔老哥頓時便來了談興，他滔滔不絕的說道：
“是的，我們都討厭那幫腦子裡塞滿肌肉和莖葉的低階動物。”
“他們玷汙了惡魔之名，讓整個惡魔種群蒙羞。”
“在我看來，惡魔雖是邪惡之物，但卻不能是弱智之種。”
“可悲的是，大多數惡魔都符合你們的刻板印象，而且深淵整體也在向這個刻板印象急劇的滑坡。”
“我想做點什麼，但似乎回天乏術。”
馬修好奇地看著對方：
“閣下似乎和普通的惡魔想法不同？”
惡魔老哥傲然道：
“你高估他們了，普通的惡魔壓根沒有什麼想法。”
“他們是被邪惡秉性支配的行屍走肉！”
“你知道邪惡秉性吧？那是深淵母體賦予我們的天性，宇宙中的邪惡之力一分為二，一半給了深淵，一半給了煉獄，其中深淵的就叫「邪惡秉性」，而煉獄的則被稱之為「邪惡根性」，這兩種天性看似很接近，其實蘊含著許多迥然不同之處。”
“我也是讀了很多書之後才知道這裡面的門門道道的。”
“扯遠了，說回惡魔，我始終認為，生於邪惡之力，未必要死於邪惡之力！”
“這一點很重要。”
“我覺得惡魔是可以實現自我淨化的，透過不斷的自我淨化，我們可以摒棄邪惡秉性，完成真正的超脫。”
“多年來我一直在踐行這條道理，雖然路上多有荊棘與風雨，但總有曙光指引我前行。”
說到這裡。
惡魔老哥雙手合十，非常嚴肅地做了一個類似於武僧結印的手勢。
馬修和穆蘭對視一眼，雙方都是驚歎於光頭惡魔的思想。
馬修問道：
“您看了很多書？”
惡魔老哥點頭說：
“書籍是知識的載體，而知識使人進步，我當然看了很多書。”
“事實上不僅是我，在蘇族的影響下，深淵中有條件的惡魔都願意看一些書……”
蘇族？
馬修更加好奇了，他忍不住繼續問道：
“您讀書還和蘇族人有關？”
惡魔老哥坦言道：
“是的，自從蘇族皇帝炸掉洛貝斯爾山後，深淵母體嚴重受創，整個深淵都被震驚了。”
“相當一部分的惡魔領主開始積極研究起蘇族的文化與知識，在幾百年前興起的蘇族熱影響下，我們這一代的新生惡魔甚至都會講蘇族人的語言，當然，大多數惡魔講的並不流利，不像我，我甚至能直介面譯蘇族專業類的書籍！”
對方一臉驕傲地描繪道：
“也正是在這股蘇族熱中，惡魔中的許多智者發現那其實是一個很璀璨，很有深度的文明。”
“只可惜，那個文明已經被我們毀滅了。”
“不，不能這樣說，應該說是他們自己毀滅了自己……”
提起蘇族的時候。
惡魔老哥滿臉的尊敬。
這是馬修第一次在惡魔的臉上看到如此生動而真實的表情。
“說回惡魔的邪惡秉性吧，根據我目前的觀察，直接勸惡魔向善或許有些自欺欺人。
但我發現，只需要經過足夠的努力，我至少能影響一部分惡魔，讓他們變得像個正常的智慧生命——
別那麼狂暴粗魯，別那麼張揚肆意，保持最基本的憐憫，稍稍懷有一些善意，不偏不倚，以直報怨……這些還是能做到的。”
“起碼我的領地上那些惡魔子民們都能約束到這種程度。”
“但這個過程還挺辛苦的，我得一直用鞭子提醒他們才行……”
看樣子還是個惡魔領主。
馬修心中覺得好笑之餘，又忍不住揣測起來：
“我怎麼總能遇到奇葩呢？”
“這是否也是冥冥中的一種吸引力？”
穆蘭同樣對惡魔老哥充滿了好奇：
“閣下是個武僧？”
惡魔老哥眉毛一橫：
“你現在才看出來？”
“我記得我頭上有戒疤的！”
說著他摸了摸腦袋上光溜溜的皮膚，有些疑惑的自語道：
“咦，我臉上的刀疤呢？媽的，一定是被剛剛那隻獸化人騷擾的時候弄掉了！”
“我的戒疤怎麼也不見了？”
“明明出門前才點了的……額，抱歉，可能我的恢復能力太強了，現在已經看不見傷痕了，戒疤還是要每天都點一次，不然容易痊癒……”
“哎，所以說，以恢復能力而著稱的大惡魔想要成為一名武僧是真的難呀！”
馬修笑了笑：
“武僧之道在於心而不在於形，閣下有這顆心就很厲害了。”
“說起來，你師從的是哪個寺廟或者是流派？”
惡魔老哥很爽快的道：
“我自學的！”
“深淵惡土的環境很惡劣，那個地方充斥著我剛剛跟你們提過的腦殘惡魔，普通的武僧很難生存下來。”
“我曾經在領地上向四周圍的城鎮釋出募賢令，讓他們給我找幾個武僧，結果找回來的要麼是武僧的胳膊或者腦袋，要麼乾脆就是武僧的屍骨，偶有幾個活口，還都他媽是騙子！”
“我只能自學武僧之道，好在我領地上的書籍足夠多，我的天性也足夠聰慧，因此誤打誤撞的覺醒了傳奇之路。”
“我告訴你們，我可能會成為深淵中第一個惡魔武僧，而且是傳奇惡魔武僧！”
“你們曾與我共乘一船這種小事，日後都能成為值得吹噓的資本！”
惡魔得意洋洋地說道。
馬修卻有些摸不準，主要是現在所有人的實力都被壓在了一階左右，他的感知也受到了相應的削弱。
從外表上來看，這名惡魔的言行舉止以及肢體動作確實符合武僧的種種特徵。
但馬修總覺得哪裡有點怪怪的。
起碼對方穿的這身衣服就不像是武僧的衣袍，更像是專門為惡魔身材改良的蘇族風格的服飾！
“所以你離開領地是為了追尋武僧之道？”
馬修問。
對方搖了搖頭：
“不是的，我是為了復仇。”
“之前我第一次離開領地，確實是為了追逐武僧之道，那段時間我遊歷了很多的地方，結果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個王八蛋給坑了！”
“嗯，就是在仙女島上，他把我勾引進了籠子，然後自己去逃之夭夭，我恨透了他！”
“我自己逃出生天之後，回領地靜養了很久才恢復先前的心境。”
“那一次遊歷讓我的武僧之道突飛猛進，但在一個非常重要的瓶頸面前，我被卡住了。”
“那段時間我非常焦躁，明明知道前方的風景，卻始終不得要領，找不到推開那扇窗戶的門……”
馬修很想告訴對方門確實是不能推開窗戶的，但他張了張嘴巴，終究是沒有去修改對方的語病。
一個惡魔能把通用語說到這個份上已經很值得鼓勵了！
“後來的某一天，我突然領悟了，就是那個把我騙進籠子裡的王八蛋才導致我的心境上出現了破綻！”
“我必須找到他，解決他，然後才能突破自我，完成一段超脫！”
“此後多方打聽他的下落，最終找到了他的藏身之所，他就在暴龍鎮！”
“我這次過去，就是與他一決雌雄的！”
“你們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接下來的暴龍鎮一定會鬧出很大的動靜！”
惡魔老哥說的慷慨激昂、文采斐然。
馬修和穆蘭也不由得連連點頭。
“你們呢？”
“你們兩個去暴龍鎮是幹嘛的？”
惡魔老哥問。
馬修想了想，保險起見，他含蓄地說：
“我也是去找人麻煩的。”
“不過應該鬧不出閣下那麼大的動靜。”
聽到馬修也是去尋仇的，惡魔老哥頓時變得更加熱情。
三人火熱地聊著。
在這個過程中，三人也交換了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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