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月朧林地裡。
一束月光灑落下來,聚焦在萊拉的身上,剎那間,她的皮膚上就冒起了滾滾的白氣。
萊拉身體一僵,眼睛變得白濁。
馬修瞬間就注意到自己引來的月光不僅沒能將萊拉轉化為「月之僕從」,反而對她的身體產生了灼傷效果!
他眼疾手快,及時取消了那一束月光!
……
「提示:月光女神阿西婭拒絕了你試圖將萊拉轉化為“月之僕從”的請求。」
……
被拒絕了。
馬修有些遺憾。
可能是自己最近白嫖的次數太多了,阿西婭有些不滿,因此拒絕提供進一步的幫助。
本來萊拉轉投月光陣營是最好的選擇。
因為權柄和領域的緣故,阿西婭和午夜之神是天然的宿敵,一般而言,就算是留著看午夜之神的笑話,月光女神也該收下萊拉。
月朧林地是女神的國度,蓋蘭的力量觸及不到這裡。
祂甚至都不知道萊拉在裡面發生了什麼變故。
這也是馬修大膽嘗試的原因之一。
可惜結果不如人意。
不過馬修也沒有氣餒,女神雖然直接拒絕了,但卻給了另外一樣東西。
馬修注意到。
月光消失後,萊拉的額頭出現了一個被烏雲遮掩住一半的明月的圖案。
那是月光女神的另一種印記。
……
「提示:你的夥伴萊拉獲得了月光女神阿西婭的初級祝福“旅者印記”。
旅者印記:持有此印記者,將受到月光的庇佑,在月光下吟誦5分鐘的三百三十三篇“月之讚美詩”中的任意一篇,即可獲得申請進入月朧林地的機會。
在得到女神許可後,他將有機會進入林地棲息片刻」
……
旅者。
同樣是阿西婭的職權之一。
祂的回應方式很巧妙,既拒絕了馬修的漫天要價,又給了他一點小甜頭。
獲得旅者印記的萊拉將有機會自行進入林地。
但前提是馬修得多幹點討女神喜歡的事情。
這枚印記也不會影響到萊拉和蓋蘭的關係。
旅者祝福是最常見的低階祝福,無法說明一名信徒對其他神明的信仰,頂多只能說明她和阿西婭之間的態度互為友善。
同時,這一處理也保留了日後真的將萊拉轉化為馬修的御用僕人的可能性。
“不愧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精,欲擒故縱把握的爐火純青,這一手處理也是滴水不漏。”
馬修暗暗感慨。
此時萊拉也已回過神來。
她摸了摸額頭的印記,情緒罕見地有些高漲起來:
“橡樹商會的南北商道可以開始運作了?”
馬修領著她往祭壇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道:
“不著急,你的人類社會文化學的怎麼樣?”
萊拉老實回答:
“那些知識對我來說很難,我覺得自己比地底疣豬還蠢,只能全力以赴,但金莉女士說我做的還不錯,我不知道她是真心誇讚還是隻是在安慰我。”
馬修回答說:
“金莉女士向來客觀,她不會輕易誇讚一名學生,既然她說伱做的不錯,那你就是真的不錯。”
萊拉半晌沒吭聲。
只是腳步顯然變得輕快了些。
二人來到了祭壇旁。
在馬修的呼喚下,艾拉很快出現了。
“馬修,沒想到你這次這麼早就來了,薩曼莎和克萊格還在路上,恐怕你得稍等一會兒。”
艾拉興高采烈地停在了馬修肩膀上。
不過很快。
她就跳到了另外一側肩膀。
艾拉迅速地看了一眼包裹在繃帶裡的卓爾武士,在馬修耳邊道:
“我不喜歡她!”
她的聲音不大。
但萊拉顯然能聽見。
馬修側過腦袋,提醒說:
“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不喜歡我。”
艾拉下意識地分辯道:
“你不一樣,你是很特殊的存在,但卓爾,她們生來就攜帶原罪。”
馬修正打算給食古不化的自然之魂上一堂思想教育課。
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候,萊拉居然主動開口說:
“她說的沒錯,卓爾生來就是邪惡的,這位自然之魂,我為自己生而為卓爾向你道歉,我無時不刻地想要完全褪掉這層皮,換去自己的身份,可惜始終不能如願。”
說到這裡,她微微一頓,眼神中閃過痛苦與沮喪,語氣低落:
“如果神罰之火能洗去我血裡的原罪,我理應被活活燒死,可我始終無法擺脫對生的眷戀,在生死關頭,我懦弱了,我又一次出賣了自己的靈魂,然後換取了一夕安寢。我至今還活著,還活得不錯,所以這位自然之魂說的沒錯,我是攜帶著罪孽活在這世界上的。”
馬修知道萊拉的內心深處始終充斥著痛苦與糾結,但沒料到嚴重到了這種程度。
他輕輕拍了拍艾拉,然後開口安慰道:
“經歷了那次神罰,你已經浴火重生了,萊拉,你不再是過去的那個自己,不必執迷於過往的記憶,你應該擁抱新生活和新世界。”
萊拉點了點頭:
“我當然能明白你所說的一切,馬修,我也正是在這麼做的,只是我始終無法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們給我的生活,明明他是我在地底的時候最嚮往的那種日子,可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的內心總是倍受煎熬——你不知道每一個卓爾武士成長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在深底城,為了取悅「邪後芭芭莎」,卓爾們極盡瘋狂,殺戮,陰謀,亂倫,暴虐……太多的罪孽刻在了我的身上,我是從那裡走出來的,那些罪孽將一輩子伴隨著我。
你們知道想要成為一名高階卓爾武士需要做什麼嗎?
日以繼夜的訓練、遭受晝夜不停的捱打與鞭笞、時刻提防同行的偷襲……這些都不是最艱難的。
對我而言,最困難的就是晉級儀式中最後的那一環——
每個高階卓爾武士在度過儀式的前幾關後,都會被邪後芭芭莎要求前往地表,祂會讓我們找到一個人類的村莊,從村莊中挑選一戶有孩子的人家,之後必須當著父母的面,殺死他們的孩子。”
說到這裡。
萊拉痛苦地閉上雙眼。
艾拉直愣愣地問:
“所以你殺了嗎?”
“殺了。”
萊拉聲音艱難地回應道:
“我記得很清晰,當時我的教官帶著我找到了一個很偏僻的村莊,那時是白天,村子裡的男人都出去幹活了,只留下老幼婦孺在各自家裡做些簡單的活計。
教官給我找了一戶人家,屋裡當時只有一個嬰兒和他的母親。
他把母親綁了起來,然後讓她眼睜睜地看著我掐死她的孩子。
在他的威脅下,我照做了。
那個嬰兒被我抱起來的時候,瞪著大大的眼睛,還對我笑了一下。
我無法忘記他的笑容,也無法忘記他母親在我耳邊的嚎叫聲。
事後我渾渾噩噩的離開那間屋子,等我清醒過來時,教官已經把全村的老弱婦孺全殺完了。
他將此視為一種榮耀,並打算拿這件事當成功勞向邪後祈求祝福。
我和他在返回地底的途中發生了爭執。
最後我殺掉了他。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卓爾的身份是不可能在地表活下去的,其他地下城也沒有我的容身之地,最終我只能帶著教官的腦袋返回了深底城,並向主母坦白了我殺死他的事情。
我本以為自己會遭到懲罰,結果我卻受到了邪後芭芭莎的親自封賞。
在那之後我麻木地在深底城生活了一段時間,一直到後來,我成了高階卓爾武士的訓練教官。
很快的,我就接到了一個任務——
邪後命令我帶領一名卓爾武士前往地表襲擊人類村莊,並協助他完成晉升儀式的最後一環。
我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個任務,最終只能選擇叛逃。
在那以後我便在幽暗地域四處漂泊……”
說到這裡。
萊拉的回憶被一個粗魯的聲音打斷了:
“如果我是你的話,我會殺回那座城市,把所有逼著你幹邪惡行徑的人都殺了!”
祭壇那邊,薩曼莎和獸人女劍聖克萊格走了過來。
她們似乎聽到了很多,開口的正是後者。
克萊格看上去很是憤怒,獸人特有的粗大鼻孔蹭蹭地往外冒氣:
“與其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不如干點實在的事情。”
萊拉愣了一下,旋即苦笑道:
“我的力量如何能動搖深底城的統治?她們太強大了,無論是主母,還是邪後芭芭莎飼養的蛛化精靈部隊,根本不是我一個人能抗衡的。”
獸人女劍聖面不改色地說:
“那就把殺回去當成修行的目標,就像我現在正在做的那樣。
我的家鄉「斯圖盧克」在許多年前被邪惡的帝國入侵了,如今已淪為一片廢墟,我是從斯圖盧克走出來的最後一名獸人,我獨自一人來到艾恩多大陸,就是為了尋找殺回去的契機。
每當想起那些和我一起流亡,最終卻死於半途的夥伴們,我的內心也有怒火和愧疚,我也時常質問上天,為何只讓我一個人活下來。
但這些多餘的情緒始終只會阻礙我前進,我學會了和它們共處,甚至將它們轉化為我的養料。
我堅信有朝一日,我能殺回斯圖盧克,為我的家鄉和親人報仇。”
萊拉怔怔地看著她。
克萊格毫不心虛地迎接她的目光。
“你很了不起。”
萊拉真心讚美說。
在克萊格這番話的激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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