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馬修先生和不死者的相處方式,好像有些特別?”
她不禁回憶起在馬修家裡見到的那具牛頭人骷髏。
馬修詫異道:
“有嗎?我也不知道,我沒怎麼和其他死靈法師打交道過。”
“說起來,聯盟裡的死靈法師多嗎?”
範達爾搖頭說道:
“極少,這主要和白巖城的歷史有關。
白巖城的初代城主本來是聯盟高層,但他和當時的七大法師發生了衝突,最終選擇了離開。
之後他創辦了白巖城,聚攏了大量的死靈法師,並靠著神器「人慾鎖鏈」自創了死靈法師的進階,還頒佈了赫赫有名的城主法典。
這些馬修你應該比我們更清楚。
而出於一些不為人知的原因,歷史上的聯盟一度和白巖城是敵對狀態。
雖然後面和解了,每一代的白巖城城主也都會在聯盟內部掛個虛職,但其他死靈法師幾乎不會加入聯盟,聯盟也不會主動去吸收死靈法師。
這大概是高層和白巖城達成的一個默契。
你顯然是個例外。”
範達爾說完之後。
艾麗斯忽然深深地向馬修鞠了個躬:
“抱歉,馬修先生,是我之前太沖動了,我誤會了您,我以為你和白巖城的死靈法師一樣,總是打著正當的旗號幹著邪惡的勾當……”
“如果您舉行死亡焦土是為了保護滾石鎮的居民,是為了遏制亡者之痕的南下的話,這不僅不會影響您的入職考核,還有可能成為加分項。”
“總之,我為我剛剛的衝動道歉。”
馬修不以為意地擺擺手:
“誤會說開了就沒事。”
艾麗斯認真地說:
“按照您展現出的在死靈法術上的造詣,恐怕我們之前的評價都有些畫蛇添足了,我還從未聽說過哪個三階法師能操控如此數量的不死者的,你的召喚物也不同於那些死氣沉沉的傢伙,我能感受到,他們似乎和活人一樣,具備生者才有的靈性。”
“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之後還需要向本地的領主核實情況,如果屬實,我會再向您道歉一次,之後您的入職考核在我這裡就沒問題了。”
範達爾已經懶得說她了。
馬修更是不在意:
“道歉就大可不必了,你們如果能把我這裡的情況如實彙報上去,能替我爭取到聯盟的援助就再好也不過了。”
艾麗斯為難道:
“這個恐怕不行,作為入職考核人員,我們還是要在明面上避嫌的。”
“不過我可以給你幾份模板,你可以照著這些模板起草兩份申請,透過您的引薦人渠道遞交上去,其中一份是申請使用「禁忌儀式」的許可,沒有許可擅自行動的話,萬一撞上了聯盟內其他派系的執法者,可能就會出問題;另一份則是針對「亡者之痕」的課題申請。”
“以您的渠道,這兩份申請應該很快就會獲批,之後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
範達爾聞言扭開了腦袋。
他似乎不想就這個話題發表意見。
“對了,在你正式成為聯盟成員之後,上面會為你指派一名「監督導師」,他會負責對你接下來三年的新人期進行考核和評價,一般來說,監督導師自己也很忙,所謂考核也就是走個流程,你只需要定期登門拜訪就好了。”
艾麗斯又補充說。
馬修真誠地謝過了艾麗斯。
二人隨後告辭離開。
馬修目送他們乘坐一條寬厚的藍色魔毯離開。
接著。
他下意識地望向了北方的空地,那裡有好幾只殭屍正在埋頭挖坑。
看著那些大大小小的坑洞。
馬修頓時就手癢了。
“來都來了,再種幾棵吧!”
幾分鐘後。
雲層之上,魔毯去而復返。
“艾麗斯,我說了很多遍,不要節外生枝了!”
範達爾的聲音明顯帶著不悅:
“你就胡亂說一通好話,把馬修報上去不行嗎?”
“你之前答應過我的!”
艾麗斯有些愧疚地道:
“抱歉,我打算按你說的做的,但遇到了這麼敏感的事情,我沒辦法違揹我的良知。”
“你知道的,我以前在黑索山專門就是抓捕那些作奸犯科的法師,其中至少一半是死靈法師,我真的沒辦法說服自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必須看看,我們不在的時候,他是什麼樣的。”
範達爾不滿地看著她。
後者低頭不住地道歉,但仍然固執己見。
範達爾無奈地降低了魔毯的高度:
“噤聲,我不確定這玩意兒的隱形效果是否能瞞過羅南的弟子。”
艾麗斯用力地點了點頭。
二人偷偷下降。
很快的。
他們就看到了馬修的身影。
但見他扛著一袋小樹苗,快樂地穿過了殭屍群,然後把其中一棵樹苗小心翼翼地移植到了坑裡。
旁邊立馬有殭屍小弟揮動鐵鍬,填上一層薄薄的熟土。
馬修手法嫻熟,一點兌水的速生藥水灌了下去,小樹苗在幾分鐘內就長成了三四人高的橡樹!
“這個死靈法師在幹嘛?”
二人都被眼前的場景給驚到了。
“種樹?”
範達爾不確定地回答。
“我知道,我是想問,他種樹是為了幹嘛?”
艾麗斯疑惑地問。
“我不知道,可能是一種愛好?”
範達爾嘗試推測:
“可能是他平時和不死者接觸的太久,壓力很大,需要宣洩的途徑?”
說著說著,他自己都快滿臉的不信了。
“等等!”
艾麗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
“我們剛剛看到的那片橡樹林,不會也是他一個人種出來的吧?”
二人面面相覷。
良久,範達爾才遲疑道:
“應該不至於……吧?”
……
極北浮空城。
一座富麗堂皇的圖書館裡。
伴隨著一個穿著純白色法袍的男人的出現,兩側的書櫥如齒輪旋轉般向後倒去。
男人腳步踏出,他的足底是無盡的星空。
他每走一步,彷彿都跨越了整整一個紀元。
男人來到圖書館的盡頭。
那裡有一座古舊的長桌,桌上擺放著一本本厚實的書籍,其中一本書上還趴著一頭神態慵懶,腦袋和皮膚呈湛藍色的書卷之龍。
桌子後頭坐著一個看上去只有二十多歲的女子。
她的皮膚白的透亮,嘴唇幾無血色,頭髮也是純白色的,此時如瀑布般鋪開在佈滿星空的地板上。
“這是最近加入聯盟的新人名單。”
男子畢恭畢敬地將一張紙遞了過去。
若是此時旁邊有人,必定會驚訝於男子的態度,同時也會對白髮女子的身份產生莫大的好奇——畢竟能讓聯盟七大之下的第一人,身為極北浮空城首席法師的埃克蒙德拿出這麼恭敬的態度的存在,整個艾恩多大陸也是少有。
白髮女子一邊看著名單上的名字一邊說道:
“你不必這樣,埃克蒙德,我是被聯盟驅逐的罪人。”
埃克蒙德把腰彎得更低了些:
“您永遠都是我的老師。”
“事實上,只要您不再公開宣揚那套令人絕望的理論,您就永遠都是聯盟的第一法師,我相信其他人也不會有意見。”
女子哼了一聲:
“就你們也想堵住我的嘴?”
埃克蒙德忙道:
“我沒有那個意思,老師。”
女子順手將那張紙揉成一團球:
“無聊,聯盟就沒有一個有意思的新人嗎?就算不能像當年的羅南那樣,至少也得有布林肯的那個級別吧?對了,布林肯去哪兒了?”
埃克蒙德尷尬地說:
“伊莎貝爾大人,布林肯已經叛變很多年了。”
白髮女子眸子一滯,那一瞬間,她的眼底彷彿飄過了幾個紀元的故事。
“是嗎?我的精神狀況好像變得更糟糕了。”
伊莎貝爾若無其事地說:
“布林肯叛變了,你們就把他抓回來,就好像當初對付我那樣。”
埃克蒙德滿頭大汗地說:
“老師,我當初……”
伊莎貝爾滿臉厭煩地阻止了他:
“我討厭解釋,也討厭廢話,唯一能向我證明你的忠誠的只有行動。”
“如果當年你沒有站在我這邊,和我一起幹掉另外兩個蠢貨的話,就不要表現的你好像對我很忠心的一樣。”
埃克蒙德沉默了。
恰逢此時,圖書館頂部的天窗被推開,一隻雪鴞丟來了一封全新的信件。
雪鴞的額頭上畫著一個暗紅色的魔法印記。
埃克蒙德接過那封信,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怪異,片刻後,他遲疑著把那封信交了上去:
“剛剛聯盟招募了一個新人,他是羅南推薦的,履歷也很有意思,您要不要看一看?”
伊莎貝爾隨手接過了資料。
只一眼。
她就輕輕拍了拍桌子:
“一分鐘內,我要他的全部資料。”
“對了,他的監督導師定下來了嗎,定下來也沒關係,讓他滾。”
“我來當這個新人的導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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