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笑了,她那毫不掩飾的輕蔑比所有的傷疤加起來更能讓午夜幽魂感到憤怒,那支撐著蒼白軀體的脊椎不斷地彎曲著,宛如一把被拉扯到了極限的彎弓。
【唯一的道路?】
“……沒錯。”
【你嘗試過其他的道路麼?】
“我看到了未來,一切的走向都早已被我記在了腦海之中,我看到了每一座選擇的結果,看到了殘缺片段中的毀滅,所以,我知道什麼是正確的,什麼是必須做的?”
【也就是說,你甚至沒有看到完整的過程,僅僅憑記著所謂的結果帶來的一瞬間,就認定了這是唯一的道路?】
“在真正的結果面前,所謂的過程並不重要。”
【你這話聽起來就像是從地板上撿起來一塊肉,也不管它有沒有黴斑,沾沒沾灰塵,是不是融合在一坨排洩物裡:就直接把它丟進了你那臭烘烘的嘴巴。】
【管他呢,反正最後會在肚子中爛成一坨糊糊。】
“……”
【哦,抱歉,我忘了。】
【這麼不講衛生,如同野獸一般的行為,似乎某個人一直都在做呢:他還覺得別人是野獸。】
“……你激怒不了我的,腐屍的女王,你的話語比起諾斯特拉莫的晦暗,簡直如同孩子一樣可笑,我看到了真正的未來,我不會在乎現在的這些……”
【真正的未來?】
這句話是伴隨著摩根的笑音而一同出現的,她抬了抬一隻腳,臉上的戲謔甚至無法被這濃密的黑暗所遮掩。
【那可真是巧了呢,我的寄生蟲兄弟,我也剛還看見過一段真正的未來:我看見了,在未來的某個時間段裡,你會跪下來,親我的襪子和腳。】
【事不宜遲,不如讓我們現在就開始?】
“……”
午夜幽魂的一抹真摯的廝殺慾望,從遙遠的黑暗中傳來。
“你……”
【我怎麼了?你不會不想這麼幹吧,寄生蟲兄弟?要知道你可是隻看到了結果而已,沒準我看到的是哪一處過程呢?】
【你又怎麼知道,這就是一個我口中的謊言呢?】
“……”
【也許它是真的呢?】
【也許它是你還沒來得及看到的哪處未來呢?】
【也許未來除了讓你殺人、剝人皮、吃老鼠和野狗之外,還讓你親我的腳呢:比起前三樣,我並不覺得這有多麼的難以接受。】
“……”
【也許你不這麼做,就有無數個世界無法被拯救呢,畢竟你偏離了唯一正確的道路,所以哪怕你付出了再多的努力,也比不上未來恩賜給你的一個碎片,也無法再讓任何人得到拯救。】
【你敢賭麼?】
“……”
【你不敢。】
【畢竟是唯一正確的道路拯救了他們,畢竟未來才是一切:你又算個什麼東西?】
“……”
久違的,第二軍團之主從一名血親兄弟的身上,聞到了一種會帶來廝殺與死亡的沉默:上一次擁有這種感覺還是在莊森的面前……
不過莊森不會這麼臭。
摩根安靜地等待了一會,直到她發覺到那窸窸窣窣的響聲正伴隨著一種難以言明的沉默,距離她越來越近,而早已對這種無趣談話感到厭煩的基因原體只是握緊了自己的長槍,懶散地打著哈欠,在不由自主留下的淚珠之間,她微笑的吐出了最後一句話。
【所以。】
【你想親右腳,還是左腳?】
“……”
【不如問問你的未來?】
“……”
“夠了!!!”
——————
咆哮。
嘶鳴。
歇斯底里。
在走廊的盡頭,在時刻嚴陣以待的老近衛軍陣列的眼中,不知道為什麼,基因原體之間的廝殺突然變得格外瘋狂。
原本只是如同一朵浮雲般隨意遊蕩的午夜幽魂,當他結束了與基因女王的談話,再一次彎曲著自己的脊椎,從黑暗中殺出的,宛如不可阻擋的夜間颶風。
他已經變得格外狂躁,格外魯莽,他任憑著第二軍團之主的長槍在他身上刺穿一個又一個傷口,拖著血流不止的殘軀,拼了命地要靠近他的對手。
而更可怕的是:憑藉著基因原體那與生俱來的天賦與力量,午夜幽魂的確在一步步地靠近著自己的血親,他如同被刺穿了後腿的貓科猛獸一般咆哮著,用頭骨與雙手撞破了長槍所揮舞的簾幕,宛如狂暴的野豬闖入了擺滿了玻璃製品的狹小商店之中。
蜘蛛女皇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驚慌,她捲起自己的鋼鐵長裙,用火龍之主和美杜莎霸主所贈送的武器護住了自己的上半身,格擋著午夜幽魂一次又一次的野蠻衝撞,小心的遵守著戰鬥的節奏與腳步,全然不落下風。
但在相隔著數百米的破曉者們的眼中,當午夜幽魂那狂亂的髮絲能夠觸及到他們基因之母的胳臂的時候,情況就已經危及到了必須需要他們出馬的地步了。
但有一個人不這麼想:他攔下了所有的戰友。
“原體已經被近身了!拉納!我們必須立刻過去!”
“……不。”
“不是現在。”
首席老近衛軍攔住了自己的戰鬥兄弟們,他的目光在遠方的戰鬥和走廊邊緣的陰影中不斷地來回穿梭著,似乎在確認什麼事情。
“原體需要我們到她的身邊!拉納!”
“原體需要我們待在這裡!”
拉納轉過頭,看著自己義憤填膺的戰鬥兄弟們:他們中的大多數都是極棒的戰士,都是經驗豐富的戰場殺神,但是他們依舊缺少對於一個事實的認知。
他眯起眼睛,聲音是一種不容置疑的冷靜。
“我們需要待在這裡!”
“你!……”
“你們不知道一場基因原體之間的戰鬥到底意味著什麼,在沒有任何一方露出明顯頹勢的情況下,我們呆在這裡,不要貿然靠近,就是對於原體大人最好的協助。”
“而且,即使我們要過去,也絕對不能從這裡靠近。”
“為什麼?”
“午夜幽魂是在陰謀、獵殺和陷阱中長大的怪物,睜大你們的眼睛和熱成像觀察儀器,仔細看看這條走廊的地面和牆壁。”
“再想想:為什麼我們的基因之母一路走來,卻偏偏要用靈能來跨越這短暫的距離:後勤倉庫可是剛剛報備了一批熱熔炸彈的丟失,你們這群蠢貨!”
“……那我們怎麼辦?”
“……”
“給我照明,還有地圖!”
——————
“有時候我會覺得,我其實喜歡殺戮:我因此而純粹。”
“我們都掌握著殺戮的力量,但是大多數人不敢使用。”
“包括你。”
“我的血親。”
“你現在又壓制了多少的力量與手段,還有惡毒?”
“你在害怕它們?”
午夜幽魂依舊在近乎於瘋狂的吐露著惡臭之言,他的話語近乎於瘋狂的自言自語,根本就沒有在意摩根的回答,似乎只是伴隨著他的嗜血堆積而逐漸積累。
而摩根也沒有開口,她做出了沉默的回應。
【斯忒諾】與【尤瑞艾莉】在午夜幽魂雙爪再次襲來的那一瞬間便擴散開來,從雙手一路蔓延到了整條胳臂,它們那遠比戰艦外殼還要堅硬的材質讓康拉德的利爪無功而返,併為第二軍團之主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午夜幽魂靠得太近了:他就在摩根的面前,門戶大開。
摩根沒有放過這個機會:她的雙手握緊了長槍,毫不猶豫地刺進了午夜幽魂那乾癟的腹部,甚至在他的脊背上露出了大約半米長的血腥突刺,同時,她的頭顱迅速向後退卻,躲開了吃痛的午夜幽魂那狂亂的雙爪,只是丟失了面頰兩側的半寸側發。
這是決然的一擊,卻也是避開了要害的一擊,長槍躲閃著午夜幽魂的腸子、胃和脊椎,把他暫時地釘在了牆壁上,讓銀髮的基因原體能夠在不屑的笑容中問向自己瘋狂的兄弟。
【你的嘴似乎並沒有幫你取得優勢,寄生蟲。】
“的確如此。”
科茲冷笑著,把自己從槍刃上扭了下來。留下一片從藍黑色金屬上低落的腥臭血液。
“但下次就不一定了。”
摩根笑著,她懶得再說話,只是繼續揮舞著長槍,將午夜幽魂逼到了一側的牆壁上,而基因原體自己則是佔據著另一側:她知道這兩座牆壁都是格外的腐朽,根本撐不住兩位帝皇子嗣的衝撞,也知道科茲的身後就是虛空,而她的身後則是一片的空閒房間。
遊戲該結束了。
摩根如此想到。
蜘蛛女皇極為罕見地主動出擊了一次,這似乎把午夜幽魂給嚇到了:他的雙腿雖然依舊緊緊地抓著牆壁,但是雙手卻只能在匆忙的防禦中擋住第二軍團之主的長槍。
這意味著,摩根已經空閒出來了一隻手:她沒有猶豫,而且迅速握拳,用著最大的力量,瞄準了科茲腹部的那個傷疤:它正在迅速地癒合,卻並未完全恢復。
一拳揮出,基因原體甚至能感覺到午夜幽魂的腸子與胃在自己的巨力之下哀嚎,能感覺到那些被康拉德稱之為食物的凝固肉塊被這蠻橫的一擊所通通打翻,甚至直接反向衝到了午夜幽魂的喉管。
成了。
哪怕是第二軍團之主,此時也不禁笑了起來,她能預測到這一擊的致命性,她的拳頭甚至直接打到了對手的腸胃。
戰鬥結束了。
摩根抬起了頭,觀賞著被困在牆上的科茲那扭曲的面容。
……
然後。
——————
她看到了一個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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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
午夜幽魂,吐了。
在蓄謀已久的安排下,在不斷地吞食與積累中,在這用極致的疼痛所遮掩的陷阱之內:藉助著摩根那毫無保留的一擊,科茲腸胃中所有未消化的東西在這一瞬間紛紛從腸道中湧出,裹挾著康拉德的大笑與瘋狂,衝破了重力的束縛,衝破了喉嚨與牙齒的關卡。
他吐了出來。
就在摩根的面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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