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陷入了短暫的懷疑之中:這到底是馬格努斯的真情流露,還是他那精湛到讓人無法分辨出來的演技?
他到底是不是在耍她?
但無論如何,摩根還是決定最後點撥一下。
【那句話並不是重點,我的馬格努斯。】
摩根的話語,似乎伴隨著某種嘆息而傳來。
【你應該仔細聽聽,我剛才的那段話語中,中間的那一部分。】
【我的馬格努斯,稱號並不是真正的問題。】
【而是他們。我們的父親,我們的兄弟,以及那些凡人。】
【他們會來到普洛斯佩羅:在你實現你的偉大理想的時候,他們一定會到來。】
【他們會帶來火焰,會帶來震撼,會帶來浪潮,那可能會……】
她猶豫了一下。
【傷害到你的軍團,和你眼前的一切。】
【……】
以摩根的標準來說,這句話語已經直白到有些過分了。
但即便如此,還沒等蜘蛛女皇的這種對於冒失行為的自我譴責中走出來,馬格努斯那爽朗的笑聲就已經代替了他之前那有些羞澀的低語,在摩根的耳邊,噼裡啪啦的炸響了。
“你不用擔心,摩根。”
“我早就預料到這一切了。”
基因原體的胸脯被他拍的啪啪作響。
“當我在很久之前,決定開啟這個計劃的時候,我就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切,它們早就在我的預料之中了!”
“就像我跟你說的那樣,即使在我們的兄弟中,即使在我們的父親所親手打造的這些最優秀的人物之中,依舊有著一些不可救藥的愚蠢者,在反抗著靈能的力量,在無視著真正的未來,在用他們那淺薄的認知,螳臂當車。”
“我知道他們會做什麼,我知道當我的偉大計劃在普羅斯佩羅上最終實現,當這個世界成為了亞空間與現實宇宙的通道和橋樑,成為了一個安全的眼球的時候,他們會做的事情。”
“火焰?”
“那是當然的。”
“他們當然會來,他們會帶著火焰,帶著他們心中的火焰,那因為無窮無盡嫉妒、野蠻和恐懼而熊熊燃燒的,曾經燒死過無數偉大探索者的火焰。”
“他們會讓他們的火焰,讓野蠻的叫吼,讓矇昧的浪潮,席捲普羅斯佩羅,他們會無比渴望,吞噬掉這個通向真正未來的理性國度。”
“他們可能會蠱惑他人,會發布謠言,會像之前的紛爭時代中那些暴君所做的那樣,將靈能者逼迫到大眾的對面,將惡毒的讒言流進我們的帝皇的耳中,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將我的偉大計劃訴說成惡毒且愚蠢的可悲獻祭。”
“這就是他們的火焰,他們心中那卑劣的火焰。”
“多謝你的提醒,摩根,火焰這個詞,的確適合形容我會遭遇的流言蜚語。”
“但我早就預料到了。”
“那可能會是一場會議,一場他們所召開的會議,他們會想要在那裡對我進行一場審判,讓我背上他們早就已經寫好的罪名,讓我的偉大理想胎死腹中,讓他們心中的卑劣火焰,將人類真正美好的未來吞噬殆盡,挫骨揚灰。”
“就像那些泰拉上的保守派,在最遙遠的過去,用他們的火焰燒死所謂的女巫一般,他們也會把同樣的事情,放在我的身上。”
“你放心吧,摩根,我早就做好了這一切的打算,我做好了面對他們心中與口中那些火焰的打算,我無所畏懼!”
“我會迎戰他們!”
“我會獲得勝利!”
“然後開啟新的未來!”
說到這裡的時候。馬格努斯抬起了頭,他的面容是那樣的肅穆與沉著,就像是一位要為了真理而犧牲的先行者一般。
“會議!”
“辯論!”
“甚至是派遣那些野蠻的小股部隊,想要燒掉我的圖書館,想要恐嚇我的人民,想要以此來嚇退我的行動。”
“我通通都已經預料到了。”
“無論是我,還是千子,亦或是提茲卡城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會懼怕這些行為的,我們會高舉真理和未來的旗幟,用無可反駁的演講與真相,將那些陰影中的藏匿者,披露地體無完膚。”
說罷,他仰起頭,似乎想起了一個古老的故事。
“你還記得我們在之前所討論過的一個寓言故事嗎?摩根?”
【……洞中之影?】
“你果然還記得?”
他的嘴角勾起了笑容。
“火焰在洞穴的外面燃燒,散射出了光芒,照到了洞穴之內,讓生活在洞穴裡面的人有了影子,但那些人是看不到洞外的火焰的,於是他們就把影子看做是原本就存在的東西。”
“而現在,我就是那個走到洞外的人,我就是那個拾取並理解了火焰的人,我會拿著火焰,回到洞窟裡面,向他們講述世界的真相,和影子的虛假。”
“他們當然會驚恐萬分,當然會用卑劣的語言來攻擊我,他們甚至會想把火焰丟在我的身上,來驗證他們的惡毒的思想:這些都是我早就知道的。”
“我知道他們,就像我知道這世界的一切真理,知道著世間的一切命運一樣,所以,我無所畏懼,摩根,因為火焰是傷不到我的,它同樣傷不到我的軍團。”
“畢竟,哪怕是世上最惡毒的火焰,比起命運所帶來的摧殘,也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而在我的領導與拯救下,我的軍團早就已經戰勝了命運的考驗,區區火焰,那自然更不用說了。”
“即使他們真的會逼迫我走到火焰之中,我也會在火焰之中走向涅磐,用鐵一般的事實,來擊碎那些虛偽的謊言和愚蠢。”
基因原體的話語,是一種輕飄飄的,最為高昂的自信,他的視野與大腦中,似乎存在著與摩根都思想大相徑庭的東西,將他的語氣輕的吹到了天空之中,再也落不下來了。
面對著摩根那清晰到,連凡人都能覺得不對勁的話語,馬格努斯就是聽不出來其中的深奧。
又或者說,他的某些傲慢與思緒,讓他理所應當的,用自己的方式來理解摩根話語中的意思,他甚至懶得換位思考一下,以摩根的身份,去思考摩根那最為難得的,仁至義盡之言。
在這一刻,摩根甚至有了一絲感悟,她甚至想明白了,這到底是為什麼。
歸根結底來說,馬格努斯只是一個學者而已。
而學者,在很多時候,其實並不是一個褒義詞。
這位千子的基因原體已經迴歸帝國三十年了,但卻始終沒有真正的打過一場嚴格意義上的戰爭,他對於鮮血與廝殺的體驗,對這個世界那殘酷與無情真相的瞭解,甚至不如剛剛回歸的摩根。
他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他對於人與人之間的卑劣,他對於他未來所會遭受的考驗,似乎只侷限在那些心中的火焰,和他所幻想中的一場盛大的辯論之中。
是的,在馬格努斯的心中,他所遭遇的最糟糕的情況,只不過是他的父親聽信了讒言,召開了一場盛大的審判大會,並且給予了他理所當然的,辯論的機會。
他的言語能夠戰勝這一切。所以,他便無所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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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根結底。
伴隨著千子軍團那漫長的休整和補員,伴隨著馬格努斯自降生以來就一帆風順的經歷,伴隨著他那與生俱來的,最為強大的力量。
現在的緋紅之王,只不過是一個,連跟頭都沒摔過的孩子而已。
摩根抬起了頭,在馬格努斯沒有看見她,而是看向著遠方提茲卡城,抒發自己雄心壯志的時候,蜘蛛女皇的面容有一瞬間,迴歸了原本的冰冷與理性。還有那理所當然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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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吧。
她仁至義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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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現在的摩根來說,她對這位普羅斯佩羅兄弟的唯一期待,就是看看他在未來,會給自己上演一出何等精彩的戲碼。
但是……
有些事情還是要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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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法是想法,
工作是工作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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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格努斯聽到了一聲嘆息,那嘆息來自於他的血親,他從那聲短促而輕微的嘆息中,聽到了某種對於他的無盡知識與雄心壯志的心悅誠服,他忍不住的勾起了唇角。
【就這樣吧,馬格努斯。】
【你說服我了。】
馬格努斯咯咯直笑。
“別這麼沮喪,摩根,我最親愛的血親。”
“其實,實話實說,這麼多年以來,你是唯一一個能夠與我談論到如此之深的人物,也是唯一一個能夠如此清晰的,提出你的擔憂的人物,哪怕是我最驕傲的子孫,他們也無法再如此漫長的溝通與交流之後,還能保持著清晰的頭腦。”
“在我們的所有兄弟中,你的智慧與知識是僅次於我的。”
她想了想,似乎有些羞澀,也有一些感謝。
【這其實是你的功勞,是千子的功勞,我的兄弟,畢竟我的千子所生活過的那段時間,讓我擁有與理解了這些智慧。】
馬格努斯笑著。
“你都讓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摩根,我可不敢貪圖這份功勞,你在我的軍團中,也只是待了不到兩年而已,無論怎麼說,這都是一段並不漫長的時間。”
【不,馬格努斯。】
【真正的智慧,真正的教導與開悟,從來都與世界無關。】
【智者在領悟真理的那一瞬間的閃爍,足以勝過蹉跎之輩幾十年的無用功。】
【我與千子軍團,我與你所相處過的每一個瞬間,對我來說,都比黃金,比寶石,比世間的一切珍藏,更為珍貴。】
【無論是在黎明星的時候,還是在現在,你們都給予了我,永生難忘的印象,一些我可能需要幾十年、幾百年甚至更久才會發現的真相,在千子軍團,在你的身邊,我只需要一瞬間,就能把它們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畢竟,對於真正的智慧來說,最重要的,從來都不是時間的流逝,也不是它能帶來多少物質上的價值。】
【而是它在那真正重要的一瞬間,能否在人們的心裡點亮那盞燈光,開啟的前進的道路。】
【頓悟,是一瞬間的事情。】
【就像你在普羅斯佩羅這裡所做的那樣,我的兄弟。】
【就像你為所有人,所搭建的光之城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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