瞭解了來龍去脈之後,常海洲唏噓不已感慨萬千。
一次簡單的春節期間戰備警巡外加保障海特分隊執行實戰訓練任務,不是一次兩次了,然而這一次的過程是過去十多年裡都未曾遇到過的。
而起因,是因為海特一隊手裡的那件東西。
那件東西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到底是什麼東西?
陳猛沒說,李海沒問,常海洲當然不會問李海。
不該問的絕對不能問。
常海洲忽然皺眉問道,“不太對,既然那件東西這麼重要,長城101號為什麼會以己為誘餌引出不明先進潛艇?太冒險了。”
“正因為太重要,烏海不得不冒險,如果不盡快解決不明先進潛艇,形勢會更加嚴峻。”李海想過這個問題,而且陳猛通報了當時的情況,的確如此。
常海洲明白了,烏海是別無選擇。
李海忽然問,“你瞭解蘇魯東這個人嗎?”
“他?明星艦長,首批護航就有他,當時他是副槍炮長。”常海洲說。
蘇魯東比常海洲年輕好幾歲,但是級別和常海洲一樣,而且職務也比常海洲高,三十歲出頭的新銳護衛艦艦長,全軍也沒幾個。
“這個人脾氣比較直,有點軸,你不用擔心,他是有能力的。”常海洲說。
李海直言不諱,道,“我不懷疑他的能力,我就怕他的直脾氣,一旦他發現長城10號失聯了,我就怕他一根筋。”
知情範圍僅限於李海和常海洲的情況下,很難給蘇魯東一個合理的解釋,按照他的性格,要是揪著不放,事情是挺麻煩的。
常海洲有些犯難了,道,“咱們不是一個支隊的,我和他也只有幾面之緣,恐怕你只能以特混艦隊指揮員的身份壓一壓他了。”
“他是明星艦長,非常有能力,是個有智慧的人,應該不會在關鍵時候揪著這些不放。”想了想,常海洲補充了一句。
李海搖頭說,“我就怕這個。種種反常的舉動,我們能看出不對勁來,他一樣可以。長城101號失聯了,如果他猜到那上面有很重要的東西,伱覺得他會怎樣做?”
常海洲一凜,神色凝重了起來,“以他的脾氣,恐怕會違抗你的命令去尋找長城101號。”
“這是我最擔心的。”李海輕嘆一口氣。
李海罕見地拿出煙來點了一根,把煙和打火機都遞給常海洲。常海洲知道,李海這是真的頭疼了。
常海洲和幾個部門長都是煙鬼,一開始顧忌李海,很少在他面前抽菸,後來發現李海不介意就放開了,有時候李海會點上一根進行防禦,用他的話來說總比吸二手菸好。
但是李海從來沒有主動抽過煙。
可見現在他是真的頭疼了。
抽了半支菸,李海陷入了沉思,眼珠子從不動到慢慢轉動,似乎有注意了。
“新青年是不是搭載了一個隨艦採訪組?”李海忽然問。
常海洲不明就裡,搖頭道,“這個不清楚。”
“情況通報裡提到過,對,是有一個隨艦採訪組,軍報的。”李海的想法完善了,斟酌著說道,“讓蘇魯東用艦載直升機把隨艦採訪組送過來,理由是我艦有很多可以挖掘的素材,同時,我艦的位置在更前線。”
常海洲糊塗了,“這是……”
焦頭爛額的時候馬上就到了,這個時候還有閒心管新聞採訪素材挖掘的事情,難道看走眼了,原來李海是個貪名逐利之人?
李海眨了眨眼睛,笑道,“蘇魯東可能不把我這個見習艦長放在眼裡,但是你說他敢當著軍報隨艦採訪組的面抗命嗎?”
像是一道閃電打在了腦袋上一樣,常海洲瞬間明白了,下意識地一個戰術後仰,驚訝地朝李海豎起了大拇指,“高!”
隨艦採訪組在新青年上的話,蘇魯東有很多種辦法讓他們不知道上下級指揮上的事情,但是如果隨艦採訪組轉移到了53號艦上來的話,讓隨艦採訪組採訪什麼、記錄什麼,就由不得他蘇魯東了……
“我現在就去和蘇魯東聯絡,我建議再加上一個請求艦載直升機加強我艦的理由,我們也的確需要艦載直升機。”常海洲舉一反三地說道。
李海同意,道,“我同意,蘇魯東也一定會同意的。”
結果是當然的。
一接到53號艦希望得到艦載直升機的加強的指令,蘇魯東想都沒想就答應下來了,他能幫上的絕對不會有所保留。常海洲希望請新青年上的軍報採訪組過來採訪一下水兵們,這個請求也被蘇魯東給予了充分的理解。
53號艦剛剛打了一場硬仗,這樣的事蹟正當好好地採寫一下的,尤其是一線的水兵們。
當然,蘇魯東不可避免地認為53號艦的領導班子為了露臉有些急不可待之嫌,主動沒有錯,現在這麼做多少顯得有些不分場合。
也僅僅是心裡那麼一想。
不多時,新青年的艦載直升機就搭載著隨艦採訪組過來了,李海親自到飛行甲板迎接。
新青年用的艦載直升機是國產化之後經過改進的直-9海軍版,比53號艦用的原版老海豚先進多了,機體什麼的也更新。不過因為機庫已經放不下了,這架直-9只能停在飛行甲板上。
李海大步迎上去的時候,看清楚了從載員艙裡下來的女記者,驚訝地脫口而出,“莊小瑩?”
著黑色戰術褲軍綠色長袖上衣的女記者可不就是有過多面之緣的央臺軍事記者莊小瑩嗎?
“你……?”莊小瑩也是驚訝極了,笑得露出八顆牙齒。
“李海,你怎麼在這?”莊小瑩快走兩步到跟前。
李海向兩名攝像師表示了歡迎之後,對莊小瑩等人說,“歡迎登艦,三位這邊請。”
請三人到了軍官餐廳落座之後,才開始相互解惑。
李海說,“三位,這位是我們副艦長常海洲同志,這位是機電班班長吳桐同志。”
互相認識之後,李海說,“我調到這裡工作了,你呢,你不是央臺的嗎,怎麼跑軍報來了?”
“我也調動了。”莊小瑩目光炙熱地看著李海,彷彿有千言萬語,卻沒有繼續說了。
常海洲是過來人,他說道,“原來莊記者和我們艦長是老朋友,二位,我帶你們熟悉一下情況,先安頓下來,小吳,你去把莊記者的艙室收拾出來。”
“莊記者住艦長室,小吳,你去把我的東西收拾到艦橋。”李海說。
這是要住艦橋上了。
其他人走了之後,二人這才找到些老朋友重逢的感覺。
說起來,二人是共過患難的,一起開飛機出過海,遭遇過極端惡劣天氣差點回不來,後來又多次相遇,頗有緣分。
算起來,自李海畢業,他接觸最多的女人就數莊小瑩了,比他的女朋友林麗還要多。
“你先說還是我先說?”李海笑道,看著莊小瑩的小虎牙,幾天以來心情沒有這麼好過。
莊小瑩嘻嘻一笑,“我先說吧。我喜歡當軍事記者,正好有個崗位交流的機會,我就申請到軍報來了,後來乾脆正式調動進了軍報的融媒體中心,我現在是正兒八經的文職人員。”
那就是部隊的一分子了。
李海知道莊小瑩這個文職人員和別的文職人員是不同的。她本來就是央臺記者,央臺什麼單位,國家電視臺,莊小瑩是透過國家公務員考試考進去的,比軍報招聘文職人員難多了。而且央臺的人事工作歸中宣部管,級別更高。
軍報融媒體中心要挖莊小瑩,光是特招是不行的,一定給予了更高的級別和更好的待遇。
當然,莊小瑩顯然不是衝這些去的,她是真的喜歡部隊。
“你呢,你怎麼成艦長了,太突然了,而且,而且還在這……這裡……”莊小瑩打量著軍官餐廳,讓習慣了新銳戰艦內部裝潢的她有了一些穿越感。
李海簡單解釋說,“一言難盡,不過說起來也沒有那麼複雜,組織讓幹啥就幹啥,當時我本人也是吃驚不已,現在則是習慣了,並且覺得有趣了。”
起碼開戰鬥機是很難有這種近距離刺刀見紅的現代海戰對抗的機會的,他李海顯然是飛鯊飛行員裡的獨一份。
“我在西北那邊搞實戰試飛幹得好好的,眼看著臨時抽調的瞬間到了,下一步就該回原單位繼續開我的飛鯊戰機,沒想到一紙調令下來,我是招呼都來不及打就被‘發配’到了五亞,當了這條老式護衛艦的見習艦長,艦長住院做手術,又恰逢我艦要執行春節戰備值班警巡任務,我就被趕鴨子上架成了代理艦長。”
……
李海把能說的都說了,對莊小瑩不做隱瞞,莊小瑩也說了近段時間自己的工作和生活,大半年的時間裡高原雪地上山下海全跑遍了,小小的身軀居然有如此強大的毅力,令李海佩服不已。
甚至,李海驚訝地發現這姑娘幾乎沒有生活,或者對她來說,這就是她期待的生活與工作融為一體的形態。
李海開玩笑道,“我怎麼發現跟屁蟲似的我到哪你跟著到哪。”
莊小瑩氣得反駁,“你才是,我明明是隨艦採訪新青年和蘇魯東艦長的,是你把我請過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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