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順運兵車旁。
許明亮和馬博文兩人是徹底看傻了。
馬博文抬手指著前面,眼珠子也是不願收回視線,只是一寸寸僵硬著扭頭向一旁的中隊長許明亮問道:
“許隊,你們支隊出來的特警都是這樣子的?聽說陳大當初還不是突擊隊的。難不成你們突擊隊的更...”
許明亮艱難嚥下一口唾液,往陳書那邊跑去,回頭催促道:“想什麼呢!趕緊過去吧!”
“我只是好奇嘛,往常大隊裡開會的時候,陳大講得最多的就是安全。可眼下,他卻又是最不安全的一個...”馬博文嘀咕著跟了上去。
“你不知道他外號?”許明亮隨口問道。
“不是‘東州的三郎’嗎?有什麼稀奇的?”馬博文停了停腳,遲疑片刻後又跟了上來。
“你小子不看抖音的嗎?去年的時候上面洩了幾段影片出來,點贊最高的就是‘拼命三郎’。後來大家覺得這外號有些晦氣,才改的東州的三郎。”
“哦...”馬博文釋然,隨即雙眼冒光道,“許隊,什麼影片?等會下班了你得發給我!”
“自己搜去吧。”
許明亮打發了馬博文的好奇心,不過他自個兒的心裡也是問號不斷。
第一他理解陳書因為同學陳川受了槍擊而帶來的劇烈情緒波動。
可陳書作為從派出所轉任過來的民警,按理說在派出所天天干著那些雞毛蒜皮的瑣碎事情,不該有這樣的膽識和魄力。
還有這臨敵的實戰心態和身手,嘖嘖,比那些天天在訓練場上打滾的突擊隊是強悍多了。
也許,高層讓他來特警大隊,其實並不是表面看著那麼簡單。
蘭博基尼綁架案、陽藝街道殺人案、火車站劫持人質案,還有今天這起追捕殺人犯,嘖嘖,都是單槍匹馬就拿下了
這麼年輕,還真是戰功赫赫。
老子比你更好奇......許明亮在心裡誹謗一句,不過也不知道為什麼,心底裡莫名生出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這感覺,和當年他穿著幾十斤重的防爆服獨自一人拆除(火-乍)彈的感覺極為相似。
所以,陳書在許明亮的眼裡,是值得尊敬的人。
兩人跑到白色轎車旁邊,馬博文自覺走到那名雙手抱頭蹲在地上的犯罪嫌疑人身旁,上拷後,收了對方身上的手機。
這種持槍的暴徒,指不定身上還藏著小刀或者匕首伺機反撲,輕易馬虎不得。
眼前這名年輕的犯罪嫌疑人鼻血流得滿臉都是,身上的t恤也濺得不少。躲閃的眼神和唯唯諾諾的舉動,一副受到了驚嚇的樣子。
許明亮走到陳書旁邊,順著對方視線往西面黝黑的一條小路看去。
他心裡隱約有了猜測。
“陳大,難道你......”
適才的抓捕顯然耗費了陳書不少的精力,此時他臉色慘白,身體亦是稍稍晃了兩下,不過眼神堅定。
他抿著嘴唇,沉聲道:“許哥,物件的手槍我剛才踢車底下了,一會兒你去找回來。”
頓了頓,果決道:“這兒就交給你了。”
說完,頭也不回沖入那條老a逃竄的小路。
許明亮站在原地,看著陳書消失在黑暗之中,有股衝動在促使著他追隨而去。
不過,他清楚,這既不真實,也不現實。
現在的他只是個普通的,只為討口飯吃的上班族。
“許隊,支隊的支援來了!咦?陳大去哪了?”混不覺的馬博文突然興高采烈道。
許明亮轉過頭來,靜靜看著遠處的大馬路上,氣勢十足的一輛接著一輛,閃著很亮很亮的紅藍警燈的黑色運兵車行駛而來。
突兀的,他心裡對著那獨向而去的陳書,竟然起了些許的羨慕。
當初,他要是有陳書這樣的堅決和膽魄,那小馬也不會....
......
跳下白色轎車後,老a奪路而逃,氣喘吁吁地像是一條喪家之犬,釋放了全部的精力和體力,只為逃命,只為遠離這滿是警察的是非之地。
他持槍,他殺人,所以抓到就是死。
可他不想死,他也怕死,更怕留下那無依無靠的妻女而死。所以他必須在事情辦完,讓家裡有些可以過活的餘錢之後,他才能投案自首,爭取將來能活著回到家中。
先前他在車裡說得那麼漂亮,那麼義薄雲天,其實都tm是假的。
假的!
他心裡清楚得很,所以他現在腳步很快,片刻都沒有停過。
“啪!”
“啪啪!”
“啪啪啪!”
從身後傳來一聲又是一聲的槍響,老a踉蹌幾步終於停了下來。
他回過頭來喘著氣看向他逃命而來的地方,那兒有他一直帶在身邊亡命天涯的手下。
一名至死都懷揣著“兄弟義氣”的年輕人。
略有傷感的老a喃喃道:“小明,除了父母孩子這種至親,其他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淡薄的歉意只維持了不長的時間,老a轉頭接著逃命,只不過下意識的,腳步比先前是慢了幾分,畢竟先前從餐館裡慌忙跳窗逃跑時,不小心扭到了幾分腳上的筋骨。
他知道,那名“視義氣為生命”的年輕人會為他扛下一切,按照慣常你來我往的拉扯,起碼會耗上幾個小時。
“年紀大了,得休息下。等會兒再跑!先一路走下去吧。”他安下心來,如此自我安慰道。
一步一瘸的直往外走去。
......
這麼多年來,陳書在辦案的開始階段,總是信誓旦旦的要求自己,不打無準備的戰鬥,必須以多打少,以有計劃打突然,總之就是一個穩。
可每次,都是不盡如人意。
比如現在,陳書一個人跑在沒有路燈的小巷裡。他根本不知道那個老a是順著這條小巷一直往下走,還是早已在路途之中拐進了旁邊的分支小路。
他只能悶頭趕路,跑著趕路。
一路上,陳書不敢有絲毫的放鬆,因為一旦體力上稍有節餘,腦子裡就會不斷浮現陳川中槍倒地的場景。
那無助倒地的場景蹭的他心慌。
他只能不停地跑,往前跑。
就像當初在警校畢業前夕,那場由大三學生自己組織的,大雨傾盆的五公里競賽。大家夥兒全然不在乎終點是什麼,自己的成績又是如何。
人們只想一直跑下去。
如同現在的陳書,他只想一直跑下去。
直到在小巷的盡頭,陳書遠遠看見了一名體型、背影和餐館時見著的老a差不多的人正等在路邊時,他的嘴角微微勾了起來。
哦,到了最後一百米衝刺的時候了。
“噔噔噔!”
沉重的腳步聲引起了那名疑似老a的男人的注意,他轉過頭來,一雙驚恐至極的眼珠子盯上了正朝他飛奔而來的陳書。
那眼神,活脫脫就是賊見了警察。
一個字,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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