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邊,白色轎車內!
老A和小明爆發了兩人自認識以來最為激烈的爭吵。
老A的額頭青筋暴綻,指著小明的鼻子,怒吼道:“你馬上給老子滾!趁現在還來得及!”
小明冷眼看他,嗤笑道:“大哥,你都馬上進籠子的人了,還有什麼資格趕我走?”
老A指著他的手指猶自顫抖:“糊塗啊!你得回去幫我找那幾個混蛋把錢要過來。你媽媽,還有我的妻女還等著這筆錢過日子......”
小明打斷道:“大哥,你就不要裝糊塗了!這錢得你自己去才能拿得過來!這事,你心裡比我清楚!”
隨即,“呸”了一口,惡狠狠罵道:“為了昧下這錢,指不定這些條子就是那些混蛋叫過來的!大哥,就衝今晚這不死不休的結果,趕明兒你過去要錢,看他們敢不還!”
一個都敢朝著警察開槍的兇徒,還揹著命案,這氣勢擺出來,真臨了面,沒幾個人受得住。
光腳的不怕穿鞋,穿鞋的怕光腳,就是這番道理。
大家都知道老A是死路一條,不拉幾個墊背,已經是對他們客氣了。這批人,往年都是在道上混的,這裡面的彎彎道道心裡都是明白得很。
而這邊,早就想得通透的老A,頹然滑坐在座位上,有氣無力道:“sha了警察,我是肯定跑不掉了,遲早是個死...警察那邊還沒有你的案底。你現在回去,也許還能過上正常人的生活...”
“咳咳!”
“咳咳咳咳!”
小明捂著胸口拼了命的咳嗽,直到咳出血來。
他抬手抹去嘴角溢位的鮮紅血跡,自嘲道:“逃回去再過三個月的正常人生活?大哥,你就別開玩笑了。讓我休息會兒,遲點我還能多拖住會兒警察。”
老A還想再說些什麼。
小明靠在椅背上,把枯如干柴的右手伸到老A面前,平靜道:“大哥,把槍給我。”
老A猶豫不決。
小明輕輕說道:“大哥,想想大嫂和小妹,她們需要你。你就不要像當年一樣,再意氣用事了。你啊,不要再對不起她們了。”
頓了頓,小明決然道:“槍擊的事情我會幫你頂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老A突兀的沉默下來,看著不遠處閃著紅藍警燈愈來愈近的警車,搖了搖頭道:“罷了罷了...我會給你媽留下一半錢。謝了,兄弟!”
說完,從懷裡掏出手槍放在駕駛檯面上,“砰”一下開啟副駕駛座的車門,跌跌撞撞跑入黑暗當中。
小明從駕駛臺上拿過手槍,拉出下衣襬包裹住整個槍身,一下一下用力地擦拭起來。
眼裡看著絕塵而去的老A,臉上露出一絲欣慰的微笑。
大哥,還好,還好。
媽,你還好嗎?
......
陳書駕駛全順運兵車超過停在路邊的白色轎車,然後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側轉,將車停在距離那輛白色轎車二十餘米開外的地方。
封住了白車的去路,老路有趕來的支援,不怕他們掉頭。
此時尚在車上的三名特警,分別是陳書、許明亮和馬博文。三人陸續下車,貓著身子躲在車後。
“都躲發動機後面。車身擋不住子彈的。”陳書低聲說道。
跟在陳書後頭的許明亮舔了舔乾燥的嘴唇:“陳大,怎麼辦?對方有槍,我們要不就守著等刑大和突擊隊他們過來?”
陳書從車頭處探出半個腦袋,朝白色轎車方向瞄上幾眼,迅速縮了回去。
“車上有人。”陳書背靠運兵車的21寸大輪轂,單手扶住別在腰際的九二式手槍,狠狠說道,“一會兒一起朝那車身射擊,把他們逼出來。”
“開槍?”落在最後頭的馬博文忍不住一聲驚呼,“萬一打死人了怎麼辦?”
民用轎車車身鋼材薄,特別是小日子的車,那是更薄,九二式手槍能輕鬆穿透而過。
心有怨氣的陳書冷笑一聲:“你是在擔心打死人嗎?我可是在擔心你們打不中人家。”
被陳書這樣一說,年輕的新警馬博文頓時臉紅脖子粗,準備擼起袖子和陳書理論一番。這時,被擱在中間的一中隊中隊長許明亮一把拉住。
許明亮盯著馬博文的眼睛,慢慢搖了搖頭。
馬博文一下就醒悟過來。
一向沉穩,極為注重執法安全的陳書,如今這個情緒和態度,明顯是受了警院同學陳川槍擊事件的影響。
同樣畢業於省警院的馬博文嘗試著安慰些什麼,可面對著這位據說出生入死多年的一線辦案幹警,警涯極為簡短的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又能說出些什麼。
排爆手出身的許明亮挪了幾小步捱到陳書身後,低聲道:“陳書,我虛長你幾歲,也在特警待了十幾年,今晚佔你個便宜,喊你一聲老弟。”
蹲在最前頭,一直盯著那白色轎車的陳書一聽這話,知道許明亮是有話要和他說。
想了想,側過頭來,問道:“許哥,有話你就直說。”
許明亮儘量讓自己的語氣緩和一些,他伸手輕輕拍了拍陳書的後背,低聲道:
“老弟,我知道你現在心裡憋得慌,難受。你這事,我也遇見過,那人雖然不是我十幾年的同學,不過在支隊的頭幾年裡,我們倆也是形影不離,天天混在一起......”
許明亮是特警支隊的排爆手,他口裡的事情,肯定不會小。
“...老弟,真的,我這十幾年裡是看到了太多的兄弟受傷甚至犧牲。為什麼我明知道別人私底下指責我在大隊裡躺平而不改變?還不是心態崩了...
“執行任務的時候不要太沖動,寧願抓不住嫌疑人,跑了下次再抓嘛,反正身份資訊都有,該上網就上網。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沒必要玩命。
“我們內部有句話挺流行,今天老哥我就是惹人厭了也得和你提一句。我們啊,寧送牢飯,不燒紙錢...”
明明知道對方是在安慰自己,陳書還是覺得自己很沒用,陳川的出事他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不過經許明亮一勸,陳書的心裡還是好過一些,情緒上也冷靜了下來。
“許哥,不用多說,我知道你的意思。接下來我們盯住這車,就等支援過來。”
許明亮的眼神露出一絲欣慰的神色,點了點頭:“你是現場指揮,該怎麼辦你說了算,我們都聽你的。”
陳書回過頭來重新盯上了那輛停在路邊的白色轎車。
這時,陳書發現了異常情況,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原本應是兩個在逃犯。
可此刻陳書遠遠看著,依著黃濛濛的路燈,發現車內卻只有駕駛座位置上隱約坐著一個人影。
“瑪德,跑了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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