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硬是跟著陳書擠上指揮車的陳川,在角落裡假裝很認真的聽著,其實滿腦子霧水。他沒想聽,也不準備聽。
他的想法也簡單,行動的時候跟住陳書就好,這也是多年來早已養成的習慣,改不了。前面陳書讓他跟著楊昌去二隊的事情,早就被忘到九霄雲上邊了。
不過在聽到陳書向任國慶諮詢開槍情況時,他還是豎起了耳朵,湊了上去。
行動前,任國慶抓著幾個重點要注意的事情和陳書談了會兒,最後在出發前,叮囑道:
“陳書,這是殺人犯,身上也帶著武器。原則上允許擊斃。”
槍不長眼,並不是說你瞄的準,平時訓練的時候成績好,就能在實戰中指哪打哪兒。現場情況極為複雜,只要一動槍,就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說只擊傷,不擊斃,或者說只瞄著腿打,不打死人。
要是有這想法,先不提能不能打準,極有可能在瞄準、猶豫的時候,自己會被犯罪分子先打死或者砍死。這都是有先例的,血淋淋的教訓。
陳書愣了一下,對於基層民警來講,這開槍其實算不得好的選擇,理由大家都懂。不過眼下,作為刑大大隊長的任國慶既然下達了指令,讓陳書能放開手腳,這也是好事。
畢竟有領導給擔責了。
“怎麼,怕了?”任國慶眯著眼睛笑問道,語氣裡故意帶上一點挑弄。
“怕個屁,不過就一個拿槍的殺人犯,想當初我們在金三......”
陳書能忍,躲在角落的陳川可不能忍。這位在市局名聲極大的陳公子可不管任國慶什麼大隊長不大隊長的,直接就懟了過去。
嘿,在市局,大隊長可是滿地走的角色,有什麼稀奇的!
“陳川!”
陳書微微側頭,沉聲喝止住了陳川。隨即雙腳一併,擺正頭部,乾脆道:“收到!”
銀三角?應該沒錯了,看來這小子當初鬧出的動靜不小......任國慶滿意地點點頭,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特警並沒有被他先前那句“允許擊斃”所嚇到,而這也是他臨時將現場指揮由李夢換為陳書的最大原因。
經驗其實遠比能力重要許多,特別是陳書的能力還挺強。
“擊斃”,其實就是殺人。
一般的正常人是很難承受殺人後的心理創傷,包括執法者警察也一樣。雖然他們常年帶著搶械,可真到了對著人開槍的時候,大部分警察都會怵。
開槍是一回事,開完槍殺了人那就是另一碼事。
其危險的程度,稍有不慎就會毀掉一位優秀的青年警察。所以在地級市公安局,都會在局裡設有一個心理輔導室,由專門的心理師負責治療那些開槍後出現心理疾病的警察。
這邊,站在省道邊上的任國慶,靜靜看向已經換好便服的陳書帶著隊伍往藤橋鎮方向走去,飽含期待。
這麼多年的案子辦下來,連他這個外單位的人都知道陳書的膽大心細,甚至連那句天天掛在嘴上的“安全第一”都成了他的代名詞。
在分局,人家稱呼他陳書都是以“那個陳安全喲”起頭。
可這幾年,他受的傷並不少。歸根結底,還是他這個人太過於強調自我,說好聽點的叫奮勇當先,其實還是不信任戰友,總以為自己就能擺平一切。
希望這次,“陳安全”能安全歸來。
......
陳書帶著許明亮、張清、馬博文等四人扮作食客,往那農二角餐館走去。不聽勸的陳川又纏了上來,不過這次被陳書拉下臉來狠狠罵了一頓。
覺得在眾人面前丟了臉面的陳川,一氣之下跑到挨著餐館外頭的一條小巷子裡,貓在裡面不管不顧。裡面正好有兩名被分派道這守著窗戶的刑警,此時見相熟的市局技偵的民警經過,趕緊湊過來遞上了香菸。
和派出所的治安警不一樣,刑警常常會因為案子需要動用科學技術偵查的緣故去市局找技偵尋求幫助,所以刑警普遍是有求於技偵警的。
楊昌帶著的二隊,與前頭陳書等人拉開十來米的距離,跟著他們,也是作食客的裝扮。
而李夢等人,按照計劃是跟在楊昌的後邊,隔著十來米最後進場,負責守住兩條通道和廁所門口。
可年輕有為的李夢終究忍耐不住,只覺得這“守廁所”對於他們這種刑大的重案警察來講是奇恥大辱。要是傳出去,他們幾個往後還怎麼在單位裡混?
到時候提起這個案子,大家就會笑眯眯的說道“哦,那些守廁所的”。
一想至此,李夢就有些氣惱。
所以,在指揮車裡商議結束回到刑警的隊伍後,他並沒有向刑警們傳達要看住廁所的指令,只是說了抓捕工作由特警實施,他們刑警只用守住廚房等通道。
其實“守廁所”並不是貶義,人們在第一時間發現被進門的警察抓捕的時候,潛意識裡就會避開通往外界的前後門,傾向於逃往廁所。
一是廁所在日常生活裡就是隱私的地方,有安全感;其次,通常廁所都是有窗戶的。
這邊,陳書帶著幾人抬步進了餐館,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十個人圍聚在大廳中間的一張大桌子,聲音嘈雜,遠遠看著就知道是在賭博。
幾名坐門的坐在椅子上,各自的後邊圍著一圈圈伸長腦袋看著牌桌的賭徒,吵吵鬧鬧的飛著子兒。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陳書朝大廳裡頭努了努嘴,用東州本地話,和拿著紙筆迎上來的女老闆開玩笑道:“你這麼開門做生意就不怕警察上門?”
女老闆輕笑道:“我們這偏僻地方哪來那麼多警察?桌上也才萬把塊錢,誰愛來不來?再說了,我正大光明開門做生意,和我有什麼關係。”
陳書點頭附和:“你這也是經商之道,這批人賭完錢肚子餓了,肯定就直接在你這兒吃了。”
女老闆輕蔑的“切”了聲沒有回答,顯然是嫌棄這些人在這沒吃多少酒菜。
點完菜,陳書說道:“你這兒有點吵。老闆娘,幫忙安排個安靜的地方吧。嗯,那裡就挺不錯,就一桌子人。”
順著陳書指去的方向,老闆娘看了過去:“嗯?那角落平時都沒怎麼打掃,都是灰塵嘞。我們去樓上包廂吧。”
陳書察覺到,在他指著那角落的時候,坐那一桌的一名中年紋身男子同樣直白的看了過來。
呵呵,就是你了......先前在指揮車內看過案情的陳書,知道這名警惕性極高的男子正是他們此行的目標老A。
而他站在點菜臺和老闆娘你來我往墨跡了這麼久,一是從側面吸引老A的注意力好讓二隊和李夢一行人順利進場;二是他和老闆娘站在店門口聊得越久,一會兒由老闆娘帶著過去角落就越不容易引起對方的警惕。
陳書搖搖頭:“我這人喜歡坐大廳。包廂太小太悶,我坐不習慣。老闆娘你幫忙挑張桌子吧。”
“你和先前來的那人一樣,都挺怪!”
老闆娘白了陳書一眼,嗔笑著轉過身去往那角落走去。
陳書順勢跟著老闆娘往那老A坐的角落走去,許明亮、張清等四人跟在後頭。
老A朝這邊又瞟了幾眼,見領頭的年輕男人和那徐娘半老的老闆娘打得火熱,像是熟客,便回過頭來繼續和他的朋友們吃飯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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