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久,卻依舊難以說出一言。
另一隻手則撫在胸腔位置,整個人面上的表情有些難看,五官好似擠到一起去了,充滿了猙獰之感。
“呼哧……呼哧!”
邊讓喘著粗氣。
彷彿被曹昂方才那番言語,給罵的心臟病發了,顯得很是激動。
然而曹昂覺得不夠。
面對這個老傢伙如此姿態。
他依舊面不改色的向前兩步,徹底的把邊讓逼靠在了柱子上。
隨後一字一句,言辭鋒利的說道。
“似爾如此無德無能之輩,更是無禮在先,侮辱我家曾祖,實在心胸狹隘,粗鄙淺陋。”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我從未見過有如此面目醜陋,厚顏無恥之徒!”
“此輩不足以語,請勿復言!”
說罷。
曹昂還真就揮手走到一旁。
連看都不再看邊讓一眼,似乎真就不打算再和他說哪怕一個字。
蓋棺定論。
猶如泰山崩塌,東海傾倒,惶惶如山河之勢,朝著邊讓洶湧而去。
頓時使得本就已經感到心臟絞痛的老傢伙,直接一股甜腥味湧上喉頭。
“噗嗤!”
滿嘴鮮血噴湧而出。
直接將身前的一片地磚給染紅了。
……
“文禮,文禮!”
張邈趕忙衝了上去,伸手將正萎頓於地的邊讓給扶了起來。
邊讓艱難的睜開眼睛。
隨後動了動手指,聲音中充滿虛弱的說道:“走!孟卓,讓人送我走!”
其實噴這一口老血。
不見得就是半死不活。
更多的是因為邊讓,實在沒臉繼續呆下去了,顏面都丟乾淨了。
只能佯裝吐血昏迷。
曹昂那如連珠箭一般的言語攻勢。
直接將他的層層盔甲給擊穿,在他心上戳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彷彿用尖銳的匕首,剜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瘡疤。
無德,無能,小人之儒,心胸狹隘,粗鄙淺陋,厚顏無恥。
這裡面每一個詞彙。
都像是一座泰山,壓在了他的頭頂,使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周圍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樣的,想來應該是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吧,邊讓根本就不敢睜眼去看。
但無論如何。
他知道一點。
自己的名聲今天算是徹底毀掉了!
只要這件事情流傳出去,別說他還算不上頂級的天下名士,哪怕就是和那少數的幾位一個級別,也根本扛不住!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人旁觀,曹昂又擺事實講道理,說的頭頭是道。
而他從頭到尾,就沒能拿出一句像樣的話反駁,被曹昂一路逼到了牆角,
這落在他人眼裡。
就是自己對於曹昂的指責全盤接受,無力反駁。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邊讓眼下只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逃離眾人那如刀似劍一般的目光。
回到一個陰暗的場所,把自己關起來,把耳朵塞緊,把眼睛閉上,只做不知道外界如何傳揚自己的名聲。
……
“小心些,別磕著了,趕緊抬回驛館去,請個醫師過來看一下!”
張邈對幾名下人吩咐一番後。
目視著邊讓被抬了出去。
而躺在架子上的邊文禮,雙目緊緊的閉著,連眼睛縫都不敢睜開。
只是在路過曹昂身側時。
他似乎心有所感。
心中突然升騰起了一陣濃烈的悔意,抓心撓肺,令他痛苦萬分。
自己究竟是何苦,今日來招惹這曹家父子,大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就只因為自己妒忌心作祟,卻平白無故把大好名聲,全部一朝葬送。
悲哀啊!
往後大家提到他邊文禮時,恐怕只會不屑的說上一句“無恥小人”吧。
對於邊讓心中所想。
曹昂毫不知情。
當然。
即便他知道了,也會不屑一顧。
現在知道後悔,那當初幹什麼去了,不過是自己作死罷了。
這也不是對那些行為的後悔。
而是對聲名喪盡的恐懼。
像這樣的人,不招惹自己便罷,一旦和自己作對,那就要一棍子全部打死,以狂風暴雨式的攻擊,將所有企圖對曹家不利的險惡分子,通通除掉!
對待敵人,豈能手下留情?
……
等到送走了邊讓之後。
場上頓時為之一靜。
張邈看著邊讓遠去的背影,回過頭來又望向曹昂。
面色有些複雜的說道:“子脩,今日之事……”
言語間有些猶豫。
而曹昂則毫不客氣的搶白道:“此人辱我先祖,更是辱我父親,我未曾當庭拔劍將之斬殺,已經是看在叔父您的面子上,否則他早已身首異處!”
“您與我父親乃是知交好友,您今日將此人帶來,說出這般無禮之言,這難道就是朋友之道的處事方法嗎?”
張邈頓時面色慚愧。
雖然今天這場事情的主要責任,要由邊讓來背,但曹昂此刻把罪責的一部分歸到他身上,張邈也是完全承認的。
在邊讓指著曹操罵的時候。
他作為朋友沒站出來制止。
事後又如此言語猶豫。
已經算是違背朋友之道了。
故而下一秒。
張邈轉身對曹操拱手,並躬身行了個大禮,彎腰一拜到底。
“孟德,今日之事,乃我之過,在下是在心中慚愧。”
“且容我將邊文禮之事處置妥當,再來你府上,負荊請罪!”
……
曹操其實不怪張邈。
他知道自己這朋友的性格。
就是個牛鬼蛇神,各條道上都結交的任俠之輩,有時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個人好,哪個人壞。
因此在張邈致歉過後。
曹操大度的擺了擺手。
“孟卓言重了,此事非你之過,倒是小兒孟浪,有何冒犯你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打了兩句圓場之後。
曹操對曹昂招了招手。
待兒子來到身旁後,曹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接著聲音滿懷感慨的說道:“昂兒,我們走吧!”
隨著父子二人的步伐行進。
左右眾賓客當即讓開了一條路。
無論是山陽太守袁遺,還是各地的大小世家,在場所有人都以敬佩,且畏懼的目光看著這爺倆。
尤其是亦步亦趨,跟在曹操身後的曹昂,更是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好一個凌厲的少年郎!
……
待父子二人離去之後。
餘下眾人倒也沒有了交際的興致,互相打了聲招呼之後,彼此便三兩成團的離開了廳堂。
只是在離去之時。
還能聽到大家口中的小聲議論。
“這邊文禮也是自討苦吃,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曹府君父子。”
“也是他自己漏洞百出,我看曹將軍說的一點不差,無能又無德,不知是如何攀上名士這個稱謂的。”
“這姓邊的算是徹底毀了,往後兗州哪還有人敢和他來往,過往那些故交好友,怕是都要與他斷交了,誰還敢站上一個,被蓋以小人之儒名號的無能無德之輩。”
“曹將軍真是厲害啊,言辭比刀鋒還要犀利,邊文禮能堅持那麼久,已經算是心智堅定了,換了我承受這樣的謾罵,恐怕三言兩語就要吐血倒下。”
此言一出。
眾人頓時為之沉默。
不由都想到了方才宴席上,曹昂那揮斥方遒,以高就低的貶駁之語。
將邊讓罵的狗血淋頭。
毫無還手之力。
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換了他們當做曹昂的對手,恐怕一個回合都堅持不下來。
想想都覺得恐怖。
不少人在這炎熱天氣,都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彷彿從心底裡冒出了寒氣。
“走吧走吧,往後對曹府君和曹將軍恭敬一些,有些事情儘量照辦,否則曹將軍不僅帶兵能殺人,他開口也能殺人啊!”
“是極是極!”
“誠如張兄所言!”
眾人紛紛達成共識。
離開刺史府的腳步更快了幾分。
用心險惡的邊讓,是絕對不會想到這一點的,他當著所有人的面開噴,嘴賤直指曹操的出身。
不僅沒有降低他在兗州世家心中的威望,反倒還起了反作用。
與會者對曹操更加恭敬了。
這個兗州刺史,恐怕要當得如鐵鑄一般,再也無法輕易撼動了。
…………
刺史府書房中。
父子二人隔案對坐。
面前擺的是一架煮茶爐。
“咕嚕咕嚕咕嚕!”
隨著茶水的沸騰翻滾,曹操拿碗從中舀起一碗,擺在了曹昂面前。
看著兒子捧起茶碗,輕輕吹拂滾燙茶水時的模樣。
曹操心中有些感慨萬千。
在曹操看來。
今日若非曹昂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僅憑言語就將邊讓罵的吐血。
那他恐怕除了拔劍將其斬殺,不會有其他更好的辦法維護曹家的顏面。
而眼下,曹家的顏面不僅保住了,甚至在眾人心中,還豎起了一杆更高的旗幟,維護了他作為兗州牧的威嚴。
不僅如此。
曹操自己心中也出了一口惡氣。
實在沒有比這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在關鍵時刻總能站出來,揹負所有人的希望,也不會辜負大家的厚望。
永遠能夠令困境化解,破除危難。
有這樣的兒子。
父復何求?
我為他而感到驕傲!
……
父子二人飲了一陣茶湯後。
曹操心裡漸漸冷靜下來。
放下茶碗。
接著主動向曹昂問道:“昂兒,那個姓邊的雖然被你說的吐血暈迷,但他終究是苟延殘喘於這世上。”
“此人辱我曹家上下,為父若不能殺之,實在難以平我心頭之恨,不知你可有何良策?”
面對父親的怒火。
曹昂同樣放下茶碗。
接著笑呵呵的說道:“父親放心,孩兒心中早已有定計,讓他吐血暈迷,只不過是提前收點利錢罷了。”
“等到時機一至,我佈置的後手便可以顯現,彼時他死路一條!”
對於兒子的本事。
曹操還是相當放心的。
因此聽曹昂這麼一說,他當即點了點頭,一副欣慰的模樣。
只是在猶豫再三後。
還是略微皺了皺眉,有些遲疑的追問道:“這個時機是要等多久,每想到他在這世上多活一日,為父便像是嚥了一口腐臭般難受。”
曹操直言一天都不想讓邊讓多活。
看起來好像有點狠。
但曹昂卻覺得理所當然。
只不過眼下這老小子還殺不得,必須得等他的後手到位,透過這個手段去殺了此人,那才能永無後患。
……
因此面對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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