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 動刑
作者: 土豆地瓜派
第349章 動刑
這一夜穹窿星光璀璨,這一夜註定無眠,刑部大牢和詔獄不同,和後者相比,前者恍然間似是入了天堂,但這個天堂到底只是相對而言。
說穿了這裡還是一所監牢,而且是大明僅次於詔獄的監牢。
這座監牢設於地面之上,牢房間隔的甬道之內,火把亂晃,一雙雙穿著釘靴的腳像一隻只鐵蹄,在大牢的青石地面上踩踏而過,整個大牢似乎都被這些腳踩踏的震動起來。
來到一間牢房時,一隊隊獄卒的腳步倏地停下,那個都察院的副都御使也跟著剎住了腳步。
透著火光,能看到十幾個人影正坐在裡頭。
他緊緊盯著裡面的這十幾個人,喝問道:“哪個是周禮誠?”
聽到這聲喊話,有個蜷縮在角落的人站了起來,周禮誠穩了穩心神,儘量的顯露出自己的氣度,好讓人高看一眼,深施一禮道:“大人,學生正是周.”
沒等他將話說畢,那名副都御使便將手掌往前一壓,“鎖了!”
隨即牢門被開啟,幾個拿著腳鐐和手銬的獄卒奔了進去,周禮誠一時間大驚失色,不明白怎麼是這個待遇,不應該是刑部官員聽聞自個兒的壯舉,心生感佩,並以禮相待嗎?
他想不通,也等不及讓他想通,已是有幾個五大三粗的獄卒將他按住,環形的鐵鏈先套住了他的脖子,隨後一緊,一把大鐵鎖釦住脖子咔嚓一聲鎖上。而鐵鎖的下端連線著鐵鏈,鐵鏈的另一端連線著手銬。
獄卒飛快的將手銬往他兩隻手腕上一銬,也一同鎖上,這手腕下端照舊連線著鐵鏈,另一端則拴著腳鐐,兩名獄卒蹲下身子,將環形的腳鐐套住他的兩隻腳,一個重約十數斤的大鐵鎖也在咔嚓一聲中上了鎖。
這一套鐐銬刑具便是所謂的虎狼銬,非窮兇極惡,罪大惡極之人決不會用。
通體精鋼打造,鐵鏈加上那三個大鐵鎖加在一起重達六七十斤,而手銬,腳銬中間的鐵鏈相距甚至不過五六寸。
這一套刑具加諸在身,任你有天大的本事都使不出來,便連挪動步子都困難無比,只能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著。
更侮辱人的是,這副刑具脖子的位置上還連著一根鐵鏈,上面有個鐵環,就和狗繩一樣,獄卒只要抓住那個鐵環,便能牽著這個犯人走。
這一套刑具加諸於身,周禮誠登時不堪重負,身子垮了下去,最後只能跪在地上。
“帶走!”
副都御使一聲令下,兩個獄卒便拽住那個拉環,將他扯著往外拽。
周禮誠脖子被扯得生疼,只好無師自通的像狗一樣在地上爬著走。
關在牢房裡的其餘人看著這幅場景,臉色早已變的煞白,有人慘然著似是在自語,“在西四牌樓處決的人犯都沒這樣對待過吧?”
有人接言道:“禮誠兄是如此境況,那我們呢?”
此言一出,其餘人等盡皆緘默,是啊,他都是如此,那自己呢。
“呵”有人呵了一聲,冷冷道:“你們還擔心他,還在這稱呼禮誠兄?若不是這個人煽動,咱們怎麼會落到這般境地?”
聞聽此言,其餘人像是紛紛醒悟,有的人面色慘然的不言不語,還有的人則對著周禮誠咒罵起來,似乎在這個時候,唯有咒罵能消解心中的恐懼和怨氣。
周禮誠一路走一路爬,那張臉早從先前的驚慌失措,恐懼莫名,變成了茫然,大腦裡空茫茫的,心裡也空落落的,不知自己要面臨的是什麼。
只是被人牽著來到了一處刑房,門口站滿了舉著火把的軍士,上至內閣六部的九卿,下至三法司一眾官員,統統按著官階位次坐在刑房之中。
周禮誠跪在地上,望著這一件件大紅的官袍,看著那一個個三品,二品,乃至是一品的補子,面對如此的陣仗,燈光的映襯下,那張早已煞白的臉似乎變的更加慘然。
見到來人,見到帶頭去請陛見的就是這麼一個人,一個像是狗一樣趴在地上的人,在座的諸位官員眼中都毫不掩飾露出不屑和鄙夷,以及憤怒和嫌惡。
若當真有氣概,便是數十斤的枷鎖套在身上,也照舊可以蹣跚而走。
可此人卻被壓彎了脊樑。
而就是這麼個人,導致君父震怒,朝野動盪,大明社稷不寧,導致此時夜深,他們還依然坐在這裡心神雜亂,而若是不能審出個子醜寅卯,決然無法向君父交差。
劉健坐在上首居中的位置,問道:“來者可是周禮誠?”
套著厚重的枷鎖,周禮誠盡力的把脖子朝著聲音的來源轉過去,聲音不自覺的減弱,“.正是學生。”
“周禮誠!”劉健這一聲吼可謂是把怒氣吼了出來,陡然提高的音調更是讓周禮誠身子一哆嗦。
“本官問你,伱為何鼓動士子,帶著人前去請陛見!”
“學生..學生是義憤填膺,眼見君父遭奸人矇蔽,江山社稷遭到霍亂,學生義憤填膺..”
說著說著,周禮誠似乎又有了幾分膽氣,事已至此,不如拿出些氣概出來。
抱著這樣的目的,他的聲音竟是大了許多,“士農工商乃是國之規度,亙古以來莫不如此,學生看不下去,便帶著忠貞義士前去請陛見。”
好一個忠貞義士。
這話聽到在座官員的耳中,讓他們無不覺得刺耳,聚集皇城之下叫囂逼宮,還敢說自個兒是忠貞義士。
若是這世上像這樣的忠貞義士再多一些,他們這些官員只怕要紛紛以死謝罪。
劉健吸了口氣,又大聲道:“本官再問你,此次請陛見之事,你背後是有何人指使?”
“無人指使,學生只是”
話未說完,劉健便舉起了驚堂木,啪的一拍桌子,“周禮誠,本官再問,你要老實答話,若是敢有半點隱瞞,莫怪本官動刑!”
聽到動刑二字,周禮誠心裡打了個顫,方才那點氣概又不知跑到了何處,總歸是消失的無影無蹤,“大人,學生真的是無人指使,就只是出於義憤。”
劉健不接言了,只是緊盯著他,在心中推斷他這話是真是假,若是真的,那這個人便審不下去了,也不用再審,然後去審其餘的那兩三百人便是。
但此人乃是首惡,若只是審成這個樣子,又如何交差。
片刻的沉寂過後,有人像是也想到了此節,站起身冷笑道:“還在此冥頑不靈,嘴裡無半點虛言!劉閣老,此人之狡詐陰狠,恰似蛇蟲毒蟻!其犯的罪行更是罪惡滔滔,天不容誅,下官請按治罪大惡極之法,動刑審訊!否則,欽案便無法審理,陛下的旨意更是萬難回覆!”
所有人看向這個說話之人,等看清了是誰之後,眸子中盡皆露出瞭然之色,國子監祭酒,而下面這個周禮誠乃是國子監監生。
此事就算不是他指使,也與他這個祭酒有直接關係。
只有懲治的越狠,才越顯得自個兒清白。
劉健深望著他,過了一陣,把目光轉回來,嘴中既冷且淡的吐出兩個字,“動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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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本章已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