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張宇眸中的詫異，劉老漢臉上不自覺地泛起了一抹微妙的尷尬。
不知為何，他突然憶起剛才獸醫站發生的事情，想起那位獸醫聽說他要買獸藥時那下意識的反應。
“你們前幾天不是才來拿過藥嗎？咋用的那麼快？”
作為村裡的車把式，劉老漢時常要來公社，所以很多時候，村裡缺了東西也會請他忙置辦。
一來二去的，劉老漢在公社也結識了幾分人脈，獸醫站的獸醫與他處的關係最好。
獸醫清楚的記得，劉老漢前不久才幫大隊買過獸藥。
想到這兒，他眼中多了一抹嚴肅：“劉老頭，這獸藥可不是瞎胡用的，都是有劑量要求的，這藥用多了不好。我前幾天給你的那包已經夠你們大隊用的了。”
劉老漢：“嘿！這不是用完了嗎？”
“用完了？”獸醫說話的聲音都忍不住提高了幾分，他一臉懷疑的看著劉老漢。
“不是，你們大隊今年這是打算養多少牲畜啊，那麼些獸藥都不夠用，還是說你們以為那是飯嗎，那可是獸藥，就算是畜生用，也用不了那麼大劑量啊！”
說罷，獸醫似乎想到了什麼，一臉嚴肅的叮囑道：“劉老頭那藥可不是胡亂用的，那要是給牲畜用的，人可千萬不能用，人用了會出事兒的。”
獸醫看著劉老漢，試圖從他臉上看出真相。
半響又露出一副我理解的表情：“你可別虎不拉幾的，你要是覺得年紀大了，力不從心的話我可以幫你配副人用的方子，這畜生用的勁太大了，你可千萬不能犯糊塗啊！”
被他這麼一說，劉老漢當時臊的滿臉通紅。
“你別胡說八道，什麼力不從心，我身體好著呢，你嫂子對我滿意著呢，前兩天還說要給我做套新衣服呢。”
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的劉老漢突然愣住了，臉紅的都快冒煙了，看著一臉不懷好意的獸醫，忍不住羞惱：“呸，呸，呸！我跟你說這個幹啥？總之你嫂子對我好著呢。”
“噢！”獸醫意味深長的打量著劉老漢，明明是在方正不過的五官，此時卻莫名的多出一副猥瑣之態來。
末了，就在劉老漢鬆了一口氣的時候，他又來了一句：“真不用？那方子可是我祖上傳來的，是以前皇帝老頭用的，效果那叫一個槓槓的，也就是你，一般人我還不願意給呢。你真不要嗎，過了這村可就沒這店了。”
“去去去！不要，說不要就不要！老不休的玩意，也不看我都多大年紀了，你還跟我開這個玩笑，再說了，老子身強力壯，什麼時候需要過這個。”
兩個老頭又在那裡聊了兩句，劉老漢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見時間不早了，就催促道：“快點吧，我牛車還在公社路口那扔著呢。”
“急啥，牛車又丟不了，再說你過來還能沒人看著。”獸醫不急不緩的開啟一個櫃子，從裡面拿出一個瓷瓶，將瓷瓶裡面的藥粉倒在早就準備好的紙上。
“幫我看車子的小年輕人家一會還要去縣城，別墨跡了，快給我吧！”
看著獸醫那股磨嘰勁，劉老漢恨不得自己動手替他包。
一聽劉老漢真有急事，獸醫也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別急，別急，這就好。”
在藥交給劉老漢的那一刻，獸醫又突然收回遞出去的手。
“你真沒用這東西？”
此話一出，劉老漢臉都黑了。
“我又不是傻子，我用這畜生用的東西幹啥？”
獸醫這才鬆了口氣，將藥包遞給劉老漢。
這要是他配出來的，他非常清楚有多烈，人是真的不能用，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劉老漢臨走時，獸醫仍不忘叮囑了一句：“少用點，就算是大牲口也用不了那麼多，我這回給你包的多，剩下的你放好明年還能用，放的時候放嚴實一點，可千萬別被小孩子摸到，別被人誤服了。”
“咳咳咳！”劉老漢不自覺的咳嗽了兩聲，面對獸醫的叮囑，忍不住有些心虛。
這藥確實被用在了人身上。
只不過沒有被用到他們村裡人身上。
想到這裡，劉老漢的眸子暗了喑。
也不知道那女知青哪來的本事，居然能開啟大隊部的門鎖，把放在大隊部倉庫的獸藥給摸走了。
想到醫院裡的王慶，劉老漢覺得他既可恨又可憐。
要不是他跟個花心大蘿蔔似的，招惹一個姑娘還不行，非得招惹兩個，也不會被人下藥。
不過……
似乎想到了什麼，劉老漢又往後退了一步，扭過頭，壓低聲音，有些難為情的問道：“我問你個事。”
獸醫點點頭：“你說，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劉老漢支支吾吾半天，幾個知青發生的那些事情實在是讓人羞於出口。
見此，獸醫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不是劉老頭，咱倆都多少年了老夥計了，還有啥話不能說的？”
“咳咳咳！我就是想問一下，你說這藥要是人吃了會有什麼後果？”
獸醫磨藥的動作一頓，猛地抬起頭，一臉震驚：“不是劉老頭你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真用這玩意兒了？”
說罷，一把抓住劉老漢的胳膊，一臉緊張的要替他號脈。
劉老漢使勁抽出胳膊，這才開口說出真相，不過到底是替幾名知青瞞了一些，畢竟大隊出現了小偷這事也不太光彩。
“沒，不是我吃的，東西沒放好，被一個女知青撿去了，然後被三位知青不小心誤服了。”
聽到真有人吃了獸藥，獸醫直接放下手上的東西，皺著眉頭問道：“吃了多少？”
“咳！你那天給的那一包，除了給大隊的驢配＊種用了一點之外，剩下的好像都被三個人給分吃了。”
劉老漢也是事後從謝大隊長口中得知的，那名叫什麼柔的女知青害怕藥效不夠，直接一整包都給放上了。
劉老漢也納悶了，這藥味可不小，也不是在戲裡唱的那種無色無味的毒藥，一次性放那麼多，三個人咋就沒吃出來呢。
別說吃了，就是聞也能聞出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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