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八月十五，中秋團圓
作者： 蕭小小曉
第82章 八月十五，中秋團圓
心臟在砰砰狂跳，江渡攥緊渡雲劍，幽幽從熟睡中醒來。
只是一個夢罷了，但莫名的惴恐在心底蔓延……她為什麼會這麼不安？
洞口處的煞氣簾幕依舊，絲絲黑氣滲透，腳步聲愈來愈近，又是那個熟悉的人。
“渡兒。”男人的語氣頗為平靜, 早已沒有了之前，因為許顧逃走的不耐和憤怒。
這種語氣更讓江渡心神不安，她現在只希望，許顧不要落在父親手裡。
“為父從來沒給你送過什麼禮物。
“今日八月十五，中秋節，有一件禮物，為父要送給你……”
撤下煞氣屏障，魔教教主頭也不回：“自己來紫薰閣看吧, 送你的禮物, 總得讓你親手拆開。”
江渡沒動，縮在巖壁邊緣，目送父親離開，直到他臨走前，腳步頓了一下，玩味兒地補充了一句：
“你一直想見的人，為父……已經給你帶來了。”
話音落下，宛如一道霹靂，直擊江渡內心, 亦讓江渡的心猛然一沉。
幽山方向傳來的雷霆不斷咆哮，讓幽昏的太虛洞忽明忽暗。
銀白劍刃上，映照的平靜無波臉龐，逐漸變得鬆動，連帶著眼眸中的湖水，都被驚起一層波瀾。
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真的要應驗了嗎？
許……許顧，他……他落在父親手裡了？
不, 江渡搖了搖頭，父親在騙她，從小到大，一直都在騙她，這次也不會例外。
但……但如果，是真的呢？她該怎麼辦？
抓起渡雲，她略有慌張地起身，腳步不穩，在洞口處踉蹌了一下，雨水頓時將她全身沖刷。
沒有顧慮那麼多，呼嘯的閃電沒有讓她的腳步頓下一瞬，她現在只想知道，許顧到底在不在父親手中，到底怎麼樣，到底有沒有事……
“師兄，那個雜役，好像被抓到了誒……”
鐘意坐在石墩上，與師妹一起躲在傘下, 為了讓書籍不雨水侵蝕, 他騰出一點位置留給書籍, 這也讓他半個後背露在外面, 被雨水打溼。
沒有放下書籍，被紙張遮蓋露出的半雙眼眸，正看向江渡匆匆離去的背影。
“放心，他不會有事。”
小師妹略微不解的點點頭，余光中雨水將鐘意的後背打溼，她若有所思，最終選擇把傘向後面移了一點。
書籍上的文字登時被雨水模糊，鐘意看書的興致全無。
我就不該……
剛想至一半兒，余光中一道亮色，是為他撐傘的師妹。
算了，起碼師妹，不算那麼沒心沒肺了。
……
紫薰閣。
江渡懷著不安的心情，踏入閣中，溼答答頭髮搭在肩上，順著衣物，不斷有水流滲落，將木製地板浸溼。
閣中，煉丹爐的火焰正盛，卻沒讓她身上的溫度升高一點，也沒有讓她內心的溫度升高一分。
許顧……許顧……
心彷彿提到了嗓子眼，她是想見到許顧的，但她不希望，在這個地方，在這個時候見到他。
環顧一週，除了主位上的父親，沒有其他人影。
還好，沒有看見……父親確實在騙她。
“渡兒。”
主位上，威嚴的聲音響起，她看向坐在紫薰閣最前面的父親，不願和他過多說話，語氣冰冷：
“既然無事，我就走了。”
正欲轉身離開，熟悉而陌生的一道身影，被兩名弟子駕著進來。
江渡怔住了，手上攥著的渡雲落於地面，於地板碰撞，翻滾幾下，停在那個青年腳邊。
熟悉的是，這個人正是許顧。
但讓她陌生的是，這個青年沒有了當初離開時的模樣，滿臉血跡，雨水都沒能將他的臉龐沖洗乾淨……她不敢相信，這是她心心念唸的那個人。
虛弱的青年被兩名魔門弟子駕著，但依舊站不穩，咳出的血沫伴隨著碎裂的臟器，落於地上，一片殷紅。
氣若游絲。
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心亦被刺痛了一下，江渡看著青年的慘狀，喉孔一陣難受，隔了好久，她才從喉口顫抖地憋出兩個字：
“許……顧？”
似乎是沒有力氣回答，他又咳嗽了兩聲，以作回應。
每一聲伴著血沫的咳嗽都紮在江渡心頭，讓她的心愈來愈痛。
踏出半步，想前去扶穩許顧，但身體被無形的力量操控，就連說話，都說不出來半句。
許顧……你，你別咳嗽了，好不好。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節，闔家團圓的日子。”
“為父把他找來，讓他和你再見一面，剛好也算是讓你過了個圓滿的中秋節。”
身後的父親喋喋不休，她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想去把許顧抱在懷裡，但身體不受控制，被無形的力量強迫著來到許顧面前，撿起他腳邊的渡雲。
莫名的情緒在心中蔓延，她已經知道身體為什麼不受控制了，感覺……好難受。
父親……
“團圓之後，我有個辦法，能讓他一直陪著你。”
余光中，父親從主位下來，站在她旁邊，掌心孕育黑氣，手掌輕微轉動，讓她不受控制地將渡雲拔劍出鞘。
那是父親，在用禁術，把她當成一個提線木偶，操縱她的身體。
她已經知道，父親想要幹什麼了。
眼中的湖水流動，將眼眸打溼，難以掩飾的悲傷從她的眼角滑落，始終清冷堅強的大小姐，臉上的表情再次鬆動。
父親，我是一個“人”啊，不是你的傀儡……騙我十幾年，我忍了，但你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父親……
這是我最後，在心裡，叫你一次父親了。
身體不受使喚，她親眼看著自己的左手顫微著扔掉劍鞘，右手一點點提起劍刃。
在劃至半空時，劍刃停止划動。
死死咬住舌尖，滲透的血液讓她稍微有了意志，與父親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但奈何在魔教教主面前，力量過於薄弱，緊攥手心的渡雲，正一點點抬起，對準青年的心口。
手臂微微顫抖，是她在與父親做最後的爭鬥。
眸中的湖水映徹悲傷，眼角滲出的鮮血將淚珠點染，逐漸變成鮮血，滴落在地，如同臘梅綻放……
已經不是淚了，是血啊。
少女身體顫微，死死與魔教教主鬥爭。
青年氣若游絲，笑了一下……對不起，江渡，我這次為了逃離魔門，騙了你。
但是你真的，有點傻了……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經不住折騰。
放心，江渡，我在未來等你。
似乎是為了不想看見她繼續摧殘自己的身體，青年主動將自己的身體湊向她的劍鋒。
噗嗤——
長劍穿心，刺穿胸膛。
鮮紅的血液順著長劍淌出，留過劍柄，沾染江渡手上，順著她的手心緩緩滴落。
啪嗒——啪嗒——
血液滴在地板上的聲音，在她耳邊，是那麼清晰，但又那麼不真切。
她怔怔地看著湊上來的許顧，看著血液蔓延，看著他的氣息逐漸微弱，喉嚨有些梗塞，呼吸有些不暢。
比當年，妹妹死在她面前還要難受。
心臟似乎在此刻停止了跳動……父親終於操控她身體的力量放開。
她失神地低頭，摸向自己的心口，右手沾染的血液將胸口浸紅。
因為許顧，她好不容易重新恢復跳動的心臟。
又死了。
閣外一輪圓月升起，狂驟的暴雨和閃電在此時到達高潮。
八月十五，中秋團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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