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城,原本土黃色的城牆,荒涼的沙漠景象已經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此時的渭城充滿了盎然的生機,綠油油的小草在城牆、街道之間搖曳。
一位位唐國士兵正在馬士襄的指揮下緊張的站在城牆之上,警惕的的看著遠方。
渭城這裡發生鉅變,作為將領的馬士襄以及城中士兵們又怎麼可能視而不見。
如此大的變化,也只有傳說中強大的修行者才能夠做到這些事情。故而他們知道有強大的修行者來了渭城附近,來了唐國的邊疆。
他們作為唐國邊城守將,最要緊的事情便是守護邊疆,哪怕來人是一位能夠改天換地的大修行者,也要在他們的屍體上踏過去才能夠進入唐國。
馬士襄緊張的看著遠處出現的馬車,看著他們緩緩的朝著渭城而來,手中的撲刀緊了又緊,額間的汗水緩緩滴落。
不過,當他遠遠的看到馬車旁那位皮膚白皙,俊朗而又熟悉的面龐時,心中頓時鬆了一口氣,眼中流露出了不可遏止的思念和驚喜。
他認識那個在渭城生活了這麼多年還依舊是個小白臉的小子,那正是去年拿著軍部的文書,跟著公主李漁的車隊前往唐國的寧缺。
既然寧缺在車隊之中,那麼就說明前來的修行者不是敵人,而是唐國的修行者。
至於說寧缺會不會投降,反過來帶人攻打渭城,馬士襄心中無論如何都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他了解寧缺,也明白寧缺心中的執念。
寧缺或許會為了活下去而降低自己的底線,但是絕對不會背叛唐國,帶著敵國的修行者前來破城。
走到渭城前,寧缺心中突然湧起一抹情緒,高聲叫道:
“老馬,我寧缺衣錦還鄉了!”
一聲高喝道出了寧缺對這座邊塞小城的感情,雖然他當年自長安城走出,雖然他曾經在岷山之中生活了一段時日,但是在寧缺的心中,這座處於邊塞荒涼之地的小城才是自己的家鄉。
而城中的那位被士兵們稱作“將軍”的裨將也是如今寧缺心中除了書院眾人和桑桑外唯一的親人了。
在寧缺最為艱難的時候,這位小城的裨將扮演了寧缺父親的角色,讓寧缺心中有所依靠,也不至於因為種種痛苦的經歷而變得極端。
故而這邊塞小城與城中的裨將在寧缺的心中有著極為特殊的地位。
兩年未曾聽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馬士襄的雙眼不禁有些溼潤,用力的搖著手臂,嘴上卻是笑罵道:
“你這個臭小子,剛回來就要上天了!”
寧缺則是一臉不服氣的笑道:
“老馬,我如今可是書院十三先生,你在這樣我可就要治你個不敬之罪了!桀桀桀!”
說著狀似囂張的大笑了起來,活脫脫一副得志便猖狂的樣子。
而柯浩然與李慢慢卻都是笑著看著寧缺放肆,絲毫沒有覺得不妥;馬士襄也沒有因為寧缺的放肆和“威脅”有什麼情緒。
三人都是寧缺的長輩,不僅沒有因為寧缺失禮而苛責,反而在神色只見流露出心疼之色。
因為也只有在此刻,寧缺方才能夠放肆的釋放自己的情緒。
這些年寧缺過得太苦,而在長安城的這兩年,由於復仇的執念與實力的弱小,寧缺一直在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如今回到渭城,回到這片自己眷戀的小城梔粽,寧缺的心境頓時又了很大的提高,同時也多了許多感悟。
隨著寧缺一步步向著渭城之中走去,他的氣息也在隨之提升,當寧缺站在渭城門下的時候,已然是一位洞玄巔峰境界的符師,距離知命境界也不過只有一步之遙。
可以說如今的寧缺是當世距離知命境界最近的修行者了,至於說半隻腳邁入知命的隆慶,他心有執念無法認清自己,故而幾乎斷掉了自己知命境界的道路。
如今的寧缺也就只剩下了底蘊的積累以及一個最佳的時機。
看到寧缺的進境,就連書痴莫山山也有些讚歎道:
“不愧是夫子選中的第十三弟子,短短兩年就從一個普通人一路破鏡達到了洞玄境界的巔峰,甚至已然追上了被西陵精心培養的光明之子隆慶!夫子當真是好眼光!書院的有教無類也著實令人驚歎不已!”
李慢慢和柯浩然相視一笑,卻並沒有因此而自傲。
畢竟書院弟子雖強,但是商樓樓主調教出來的書痴莫山山和卓爾也絲毫不弱,而且都有著破五境的資質。
就連剛剛步入修行的司徒依蘭,在掌握了一些卓爾的手段之後也是進境神速,距離洞玄境界不遠了。
商樓樓主的高深莫測,他們自然是不會輕視。
說了這麼多,總歸是要進城了,雖然作為修行者他們還能夠堅持趕路。但是尚未踏入修行道路的簡笑笑就有些力有不逮了。
故而他們也在渭城休整了數日。
若是往常,他們或許早早便離開了渭城,但是如今不僅僅寧缺對渭城有著特殊的感情,而且在經歷了葉蘇的人間至暖之劍後,渭城的可謂是風水伊人。
在這裡生活能夠受到這裡水土的滋養,對於修行者來說能夠感悟葉蘇留下來的道意,而對於普通人來說也能夠強身健體延年益壽。
可以想象未來的渭城將會變得熱鬧許多,而草原對於渭城的覬覦也將會更加的強烈,甚至不惜為此發動戰爭。
馬士襄等人自然也能夠猜到這樣的事情,但是作為唐人,作為唐國的軍人,他們不會退縮,即使是戰死沙場,埋骨邊疆,守護大唐邊境是他們的責任也是他們的信念。
正是有著這些士兵和將軍的信念和熱血,他們才能夠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在邊疆征戰,而不求官階的晉升。
倒是卓爾在與馬士襄談論渭城城防的時候突然諷刺道:
“如今渭城環境大變,既是道門聖人留下的神蹟,也能夠延年益壽,那些官老爺們或許會爭相恐後的前來渭城。
到時候這渭城守軍變多,就是不知道還能不能夠如以往一樣保證大唐邊關太平了。”
卓爾此言頓時讓馬士襄陷入了沉默,對於軍部之中的黑暗沒有他更加清楚。他正是因為沒有足夠的銀錢孝敬,才在戰功早已足夠的情況下依舊是個邊城裨將。
如今渭城成了香餑餑,那麼必然會有關係戶空降下來摘桃子,甚至如果他沒有與書院十三先生亦父亦友的關係,他這個原本的將領都可能由於威望太高擋了,貴人的路而獲罪於天。
倒是剛還來到近前的寧缺聞言開口說道:
“老馬,放心吧!這裡的事情我返回長安之後會與陛下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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