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峴躬身道:“陛下,在官員任免權方面,對方已同意把官員任免權交給我們”
李峴話沒說話,御書房內頓時一片歡騰,這是朝廷最看重的權力,只有拿到官員任免權,才意味著巴蜀重新歸屬朝廷。
李亨心中也著實歡喜,他擺擺手道:“大家安靜,請讓李相國繼續說!”
眾人安靜下來,李峴又道:“對方同意把官員任命權交給我們是有條件的,那就是監察權不給我們,劍南道和山南西道所有的官員都要納入他們的監察範疇。”
御書房一時間沉寂下來,半晌,第五琦道:“這樣的話,我們任命的官員豈不是任由他們打壓欺辱?”
李亨看了一眼裴冕問道:“裴相國,你來說說吧!”
裴冕緩緩道:“其實對方的意圖是分權,除了軍權外,估計其他都要分權,吏權、財權、刑權和礦產分配之類,都只給我們一部分,他們保留一部分,微臣認為只要官員任免權歸我們,哪怕部分官員因為貪汙瀆職被監察罷免,但新官員的任命還是歸我們,這對個別官員不利,但不影響大局。”
裴冕最後一句不影響大局讓李亨深以為然,李亨點點頭道:“如果讓朕再官員任命權和監察權之間選擇,朕選前者!”
“如果兩者我們都要呢?”第五琦道。
眾人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他,相國們都知道,如果兩者都要,最後的結果就是兩者都得不到,態度歸態度,但最後真正開始談判了,就必須務實,
李亨笑了笑,一錘定音道:“就這樣吧!監察權歸齊王,朝廷要官員任免權。”
這時,裴遵慶問李峴道:“他們是怎麼行使監察權的?”
李峴想了想道:“他們有一個監察臺,主官叫做監察主使,原本是王昌齡出任,王昌齡年初去世後,現在由岑參出任主使,下設八個監察巡迴署,針對不同的情況進行巡迴監察,不光是針對官員,還有軍隊,還有重案,還有考試和各種商業秩序,然後由內衛協助,制度很嚴密。”
李亨一驚,“啊!王昌齡去世了。”
“陛下!王昌齡年事已高,年初的大寒他沒有挺過來,不幸病逝了。”
李亨點點頭,“太令人遺憾了!”
他隨即道:“吏權分割就這麼定了,重點是明天的財權,至於兵權之事,朕再考慮考慮吧!”
大明宮的另一個官房內,駱奉先也在向李輔國等人彙報談判進展,
李輔國原本以為李鄴是想把巴蜀徹底吞併,才答應給他十萬兩黃金,沒想到李鄴居然把重要官員任免權讓給朝廷,而朝廷也同意把監察權交給河隴,這就讓李輔國有點沉不住氣了。
這種談判的要點無非就是軍、吏、財三樣,其他都無足輕重,現在吏的一部分解決了,只剩下軍和財兩塊。
要知道李鄴雖然答應給他們十萬兩黃金,但到現在並沒有移交實物,如果權宦集團在談判之事上沒有表現,那麼他們很可能就拿不到十萬兩黃金。
包括魚朝恩和程元振都有點緊張了,他們都有記憶,李鄴給他們年錢,給了兩年就不給了,他們也不能把李鄴怎麼樣?
程元振道:“阿翁,再去和獨孤家談談,到底需要我們做什麼?”
魚朝恩也有些不滿道:“什麼都讓步了,我們還有什麼用?”
李輔國點了點頭,他確實要去和獨孤明再談一談。
當天傍晚時分,李輔國破天荒地前來拜訪獨孤明,他已經等不下去了,明天就是財權談判,他不能再等下去。
馬車緩緩停在獨孤明的府宅前,李輔國坐在馬車內,等待手下去叫門。
很巧的是,劉晏此時也在獨孤明的府上,給獨孤明闡述白天的談判情況。
“軍權問題反而不會太大,已經既成事實,除非朝廷軍隊擊敗我們的軍隊,否則再怎麼談判也沒有意義,談判的重頭將是財權,關鍵是我們要定稅權和轉運權,這將是雙方爭奪的重中之重,也會僵持在這一點上。”
定稅權就是徵什麼稅,徵多少稅,目前河隴和朝廷不一樣,河隴的稅賦要比朝廷輕得多,田稅朝廷是十五稅一,河隴是三十稅一,朝廷的商稅是一成,河隴的商稅只有半成,河隴的鹽是官府專賣,而朝廷管不住。
定權稅事關威權,事關人心歸屬,雙方都不想放棄。
轉運權就是錢糧實物管轄權,錢糧實物在誰的手上,這也是財權的核心,帳本上有再多的稅賦也沒有用,最後可能一文錢都拿不到。
獨孤明沉吟片刻道:“我兄長也打算助齊王一臂之力。”
劉晏笑道:“這個其實不勉強,我們有應對方案。”
獨孤明正要開口,管家在門外道:“老爺,李輔國來拜訪!”
獨孤明點點頭,“請他到貴客堂稍候,我馬上過來。”
獨孤明對劉晏笑道:“看樣子他們急了,十萬兩黃金啊!”
劉晏冷笑一聲道:“暫時放在他們手上而已!”
“希望他們做什麼?”
劉晏沉吟一下道:“主要是財權,他們必須要出力!”
“行!我去和他談一談,賢弟稍坐片刻。”
獨孤明起身前往貴客堂,不多時,獨孤明來到貴客堂,見李輔國正獨自坐在客堂上喝茶。
獨孤走上堂歉然道:“讓李長史久等了!”
李輔國官職是大元帥府長史,但他在大元帥府的權力還不如魚朝恩,魚朝恩掌握著三品以下將領的任免權。
李輔國的權力主要是兩塊,一是對天子的影響,包括他代批奏摺,尤其在高層官員的任命上,他有很大的建議權。
第二個權力就是監視權,不是監察,而是監視,他控制著梅花衛,梅花衛是效仿河隴內衛而成立的。
但內衛不監視官員,而是保護官員,梅花衛沒有保護,卻只有監視,上萬梅花衛成員滲透到了長安的各個角落,連天子也逃不過他的監視。
加上天子對李輔國的縱容,所以朝中人人都畏懼他,就算背後對他恨之入骨,但表面上也要裝得很殷勤。
李輔國不慌不忙喝了一口茶,陰笑一聲道:“獨孤駙馬的謎題只出了一半,很吊咱家的胃口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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