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場一開球,雙方便全力以赴。
李鄴向中場拖了五十步,變成了中鋒,不得不說,高力士的目光還是很犀利,他看到了球隊最大的問題,就是各自為陣,打得很散亂,沒有章法。
他需要一個人把整個球隊組織起來,獵鷹不行,大家不認他,山貓雖然不錯,但他遠射不行。
想來想去,只有李鄴最合適,他不貪功,不自負,尤其上半場發揮出色,大家都信服他。
李鄴打中場後,場上的散亂局面為之一新,李鄴漸漸成了全隊的核心,大家都圍著他來打球,球隊開始打得有章法了。
相反,楊家馬球隊計程車氣正處於崩潰邊緣,它們內部出現了巨大的信任危機,這個危機正是由射球手鐵馬引發。
鐵馬不是漢人,而是鐵勒人,在朔方軍馬球隊他沒有問題,一方面朔方軍節度使阿布思是他的族人,另一方面朔方馬球隊中,十名隊員有七人是鐵勒人或者回紇人,只有三名漢人。
但楊家馬球隊就不一樣,十名球員就他一個胡人,更重要是他一場球拿兩千貫,遠遠超過了其他球員,當然讓其他球員球員極度不滿。
實際上一場兩千貫錢只高力士的猜測,他真正拿多少大家都不知道,也並不重要,只要他拿得很高就夠了。
國人自古就是不患寡,患不均,寧王馬球隊領隊高練故意洩露了李鄴的收入,引發了其他球員強烈不滿,訓練時便往死得整李鄴,最後導致三角蛇被開除,才震懾住其他球員。
就算這樣,李鄴和其他寧王馬球隊球員的關係都一直不好,只是大家不敢再故意為難他,但私交卻不會有。
高力士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給每個球員的錢都是隱秘的,只有本人知道,絕不允許洩露。
其他球隊也差不多,要麼比較均衡,要麼多給了也必須嚴守秘密。
只有楊家內部有楊暄和楊暉的矛盾,楊暉又在昨天喝酒時不但沒有否認,反而添油加醋,大家都相信了。
如果楊暄有嗣寧王那種一言九鼎的權威,倒也能震住其他球員,偏偏球隊是虢國夫人的,楊暄只是代管,所以楊暄再三要求球員們配合,給鐵馬遞球,但就是沒有一個球員買他的帳。
比賽在激烈的進行,十名馬球手在場上疾奔.
鐵馬打傳球手兼射球手,但他就是拿不到球,馬球都直接傳給了前端的王侯燕。
而王侯燕實力太弱,給他十次機會只能進一兩個球,何況還有銀刀的高效攔截。
這時,天鵬馬球隊的機會來了。
馬球一條拋物線傳到李鄴的方向,鐵馬和大黃弩包抄上來,大黃弩唯恐李鄴直接射門,縱馬從前面封住李鄴的射門路線。
但不等馬球落地,李鄴在奔跑中一記橫敲,把馬球傳給了獵鷹。
鐵馬迅速回防獵鷹,他必須回防,否則獵鷹就帶球殺進前場了。
不料獵鷹不等他靠近,在奔跑中再一次把馬球斜傳給了李鄴,李鄴這時已經突破了大黃弩的防守,催馬疾奔,百步外一記遠射。
在滿場觀眾的驚歎聲中,馬球應聲入洞。
……….
這場天鵬馬球隊和楊家的比賽並沒有太大的懸念,本身楊家馬球隊的實力就不如天鵬馬球隊,楊家馬球隊靠權勢強行擠進了前十,已經是它走得最遠的一次。
但楊家馬球隊的內訌才是致命傷,使得實力最強的鐵馬顆粒無收,下半場時間已經過半,鐵馬一個球沒有打進,甚至連傳球都沒有幾次。
“這邊!”
鐵馬急得揮手大喊:“這邊無人防守!”
對方截球手銀刀去防禦王侯燕了,另一個對方截球手在五十步線處,他這邊無人防禦,馬球傳給他,他正好可以在百步處射球。
不料惡鷹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記遠傳,傳給了另一側的大黃弩。
鐵馬氣得將球杖狠狠摔在地上,這球沒法打了!
他不知道惡鷹是拿月俸的,一個月四十貫錢,四年的月俸還抵不上他一場球的收入。
大黃弩剛拿到球便被李鄴截斷,傳給了獵鷹,鐵馬卻賭氣不上來攔截,被獵鷹帶著球衝到前場,五十步外一記射球,球應聲入洞。
楊暄氣壞了,衝到場邊指著十幾步外的鐵馬大罵,“你這個蠢貨,養一頭豬比養你還有用,告訴你,這場球若輸了,伱一文錢也休想拿到!”
鐵馬當眾受辱,他也徹底撂挑子了,有時候他會裝模作樣追兩下,就放棄了,有時候就乾脆裝作沒有看見,機會一次次從他身邊溜走,引來滿場噓聲大作。
天鵬馬球隊卻越打越勇,在李鄴的調動下,全隊打得極為流暢,每一個球手都有了射洞進球的記錄。
最後一球,李鄴接到蒼松的傳球,在一百五十步外一記遠射,射進了球洞,結束的鑼聲隨即響起。
球場四周頓時一片歡騰。
最後比賽結果,天鵬馬球隊十五比五大勝楊家馬球隊,成為最後一支躋身前五的球隊。
宣陽坊的虢國夫人府上卻是另一番光景。
楊玉珮大發雷霆,“是誰洩露了鐵馬的收入,給我去查!”
今天楊家馬球隊慘敗,傻子都看得出是發生了內訌,楊國忠無奈,只得向虢國夫人彙報了實情。
楊玉珮勃然大怒,一頓破口大罵,將楊國忠父子罵得無地自容。
楊國忠只得拱手道:“夫人先息怒,這次不是暄兒組織不力,關鍵還是有人洩露了鐵馬的收入,引發內訌,我也認為,一定要嚴懲洩露訊息之人!”
楊玉珮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她花了那麼多錢,最後卻收穫一個奇恥大辱,成為長安城的笑話,換誰也受不了。
她拍著桌子道:“除了你們父子,還有誰知道?”
楊國忠向楊暄望去,楊暄低聲稟報道:“昨晚楊暉請一些老球員喝酒,應該就是他在酒桌上挑撥出來的。”
楊玉珮心中冷笑,呵斥道:“去給我查,如果真是他挑撥,看我怎麼收拾他!”
楊國忠父子行一禮,二人匆匆去了。
這時,楊暉卻從內堂裡走出來,跪下泣道:“姑母也看見了,楊暄自己處理不好內部矛盾,就只會把責任推到侄兒頭上。”
楊暉是殿中少監楊銛的三子,但他是丫鬟所生,不受父親重視,不過虢國夫人楊玉珮卻一直覺得這個堂侄不錯。
楊玉珮其實也知道,自己給鐵馬一場球一千五百貫,只有自己和鐵馬知道,要麼是鐵馬本人洩露出去,要麼就是球員胡亂猜測。
但她最生氣的卻是楊暉告訴她的另一個秘密,她咬牙道:“那個王侯燕真是楊暄的大舅子?”
“侄兒去馬球署查清楚了,王侯燕的真名叫做王燕,是劍南軍的一名校尉,他的堂妹正是楊暄的妻子,他根本就不是什麼二階球員,一直就是劍南軍馬球隊的候補,在劍南軍馬球隊連上場機會都沒有。”
楊玉珮捏緊了拳頭,她並不是生氣花了一千五百貫錢請了廢物,而且楊國忠父子騙她,告訴她是二階球員,這種被愚弄、被欺騙的感覺讓她難以接受
她咬牙切齒道:“翅膀硬了,就不再把我放在眼裡,我倒要看看,沒有我,這混蛋能走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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