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三娘盼兒子回來,脖子都盼酸了,可當兒子真的回到家,她又不當回事了,相反,裴三娘對清羽極為關心,拉著她的手噓寒問暖,反而把兒子冷落一邊。
李鄴無奈,只得自己拎著行李去了後宅。
裴三孃的三個兒媳,她最不喜歡楊玉環,只是她給兒子面子,從不表露出來,至少表面上還不錯,常常和她一起逛街之類。
裴三娘和獨孤新月相處不錯,婆媳之間很融洽,但畢竟獨孤新月出身貴族,又是王妃,地位很高,裴三娘和她還是有一種階層上的隔閡,而且這種隔閡感很難消除。
清羽就不一樣了,清羽的階層和她一樣,而且是她一眼相中的兒媳,加上清羽長相極為美貌,性格乖巧溫順,嘴很甜,一口一個娘,把裴三娘哄得心花怒放,裴三娘是發自內心地喜歡她,把她當做了自己女兒。
“阿鄴,你怎麼自己拎行李?”
裴三娘見兒子拎著幾口箱子走了,開始有點著急了。
“娘,幾口箱子,不重!”
裴三娘又惱火地數落旁邊幾名僕婦,“你們怎麼一點眼色都沒有,那可是王爺,你們怎麼能讓他拎箱子?”
幾名僕婦被數落地戰戰兢兢,她們其實是有點畏懼,不敢上去,並不是沒有眼色。
李鄴來到自己的院子,他的院子一直保留著,知道兒子要來,裴三娘特地讓人打掃得很乾淨,每個角落都一塵不染。
房間也和從前一樣擺設,甚至他小時候的一些玩具也放在箱子裡,整齊擺放在床腳。
這時,裴三娘帶著清羽來了,“阿鄴,東面屋子裡還有一屋子伱的東西,我前兩天從寶記櫃坊取回來,都是你大婚時的賀禮什麼的,看著不錯的,給清羽挑一點,她的東西太少了。”
這個婆婆的也有點偏心,把大兒媳的東西挑出來送給小兒媳。
清羽連忙擺手道:“謝謝娘,我習慣了清淡,不用那麼多東西。”
“一家人,你就別那麼客氣了,回頭我給新月說一聲,她不會在意的。”
清羽只好不吭聲了,裴三娘又笑道:“我去看看熱水,你們一路風塵僕僕,要好好洗個澡!”
裴三娘快步走了,清羽伏在李鄴懷中道:“婆婆對我太好了,硬要我叫她娘,我只好順著她。”
李鄴摟著她笑道:“她沒女兒,一心想生個女兒,她喜歡你,把你當她女兒了。”
“夫君,你不是有個妹妹嗎?”
一句話提醒了李鄴,怎麼不見小芸和二孃,他拉著清羽的手笑道:“我帶你看看我妹妹去,你還沒有見過她吧!”
清羽抿嘴笑道:“在襄陽我早就認識小芸了,我還教她怎麼煎藥,她天天纏著我,要我教她武藝呢!”
“那就算是半個徒弟了。”
兩人說說笑笑,來到了側院,一眼便看見妹妹小芸坐在門檻上抹眼淚。
“小芸,你怎麼哭了?”李鄴走上前驚訝問道。
小芸起身撲進李鄴懷中,流淚道:“我娘要不行了。”
李鄴一驚,連忙把小芸交給清羽,他快步走進房間,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
床邊站著兩名侍女,見李鄴進來,連忙退到角落裡。
只見蔣氏躺在床上,骨瘦如柴,氣息奄奄,臉色蠟黃,嘴唇蒼白,沒有一絲血色。
蔣氏微微睜開眼,認出了眼前的李鄴,勉強露出一絲笑容,掙扎地說道:“阿鄴來了,小.小芸!”
“娘,我在呢!你別說話。”
小芸撲在母親身上,嗚嗚哭了起來。
清羽跟隨師父行醫多年,有經驗,一看就知道蔣氏沒有幾天了。
她心中難過,拉著李鄴手道:“夫君,有辦法救救她嗎?”
李鄴點點,“我試試看。”
他知道蔣氏是因為當年在襄陽救父親受傷,傷了肺脈,當時就快不行了,母親急用自己留給木大娘的練功藥,才保住了性命。
李鄴的練功丹有兩種,一種小丸叫做元陽丹,還有一種大丸是關鍵突破時候用的,叫做天王保命丹,他給了木大娘一些元陽丹和兩顆救命用的天王保命丹,當初蔣氏受傷嚴重,裴三娘就是給她服用的也是天王保命丹,救了她一命。
當年救劉武通,用的也是天王保命丹,目前天王保命丹只剩下十三丸,十丸放在隴右,身邊只帶了三丸。
李鄴摸出瓷瓶,倒出一丸龍眼大小的藥丸,對小芸道:“去找大娘要最烈的酒!”
小芸撒腿跑去了,不多時,裴三娘拎著一瓶劍南燒春走進來,“阿鄴,你要用大藥丸嗎?我也用過,好像療效不大。”
“娘只用了一丸吧!”
裴三娘苦笑道:“一共只有兩丸,還是大娘給我的,搶救時用了一丸,後來就只剩下一丸了。”
李鄴沉吟一下道:“應該是藥量不夠,方法可能也不對。”
“你把藥給我,我來給二孃服用,你告訴我怎麼做?”
李鄴把三丸藥全部給了母親,囑咐道:“現在用一丸,晚上子時左右再用一丸,三天後再用一丸,如果發現有氣色了,立刻用元陽丹,每天一丸,連續吃一個月,其他肉粥燕窩之類照常,別的藥暫時別用,一個月後停止元陽丹,改用上等滋補藥,人參、黃芪和阿膠一定要用,調養半年後,基本上就能下床走動了。”
“這是誰教你的?”
“阿姑教我的,烈鳳這味藥她參與一起配置的,她知道怎麼用保命丹,以後她還會再幫我配一點。”
裴三娘點點頭,“你和清羽去吧!我來給二孃用藥。”
小兩口一起痛快地洗了個熱水澡,洗去了一路風塵,換上一身乾淨寬鬆的衣服。
裴三娘執意要給清羽挑一些好東西,沒辦法,清羽只好跟著婆婆去了。
李鄴索性出門走一走,他來到自己之前的宅子,正好一輛馬車停在宅子前,下來一個年輕婦人,還抱著一個孩子,後面還跟著幾名侍女,眾人快步走進宅內,大門隨即關上。
李鄴有點愣住了,這是誰?自己的宅子怎麼住了別人,難道宅子租出去了?
原來李岱擔心訊息洩露,便沒有在信中給李鄴說李淮兒子的事情,以至於李鄴壓根就不知道大哥的小妾和兒子住在長安。
李鄴沒有唐突去敲門,他又回到父母府上,正好遇到了劉管家。
“殿下,夫人請你回去,要吃飯了。”
李鄴連忙把劉管家拉到一邊,指指自己的房宅問道:“那邊宅子裡住的是誰?”
“可是一個年輕婦人帶著孩子?”
“對!”
劉管家向兩邊看看,低聲道:“這件事連其他下人都不知道,是老爺和夫人的秘密,那是以前大公子李淮的兒子。”
李鄴一驚,李淮的兒子?
“那個女人是他妻子?”
“不是!是他的小妾,因為正妻不容,李淮只好把他們母子送回長安請老爺照顧。”
李鄴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母親最後能接受,這就和母親當年的情況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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