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也是將全城分成二十幾個坊,但和長安不同的是,它沒有坊牆,只是透過一條條街道分割,是一種棋盤式的水陸格局。
在全城正中有一條東西走向的大街,叫做新東門大街,這是僅次於南北向江漢大街的一條主將了,商業十分繁華。
在新東門大街靠城門不遠處有一家客棧,叫做江夏客棧,算得上是城內有名的大客棧,客棧內有四座獨院,其中兩座被同一批客人租下了,男男女女有十幾個人,都揹著長劍,一看就是江湖遊俠。
襄陽是南北分界的交通樞紐,南來北往的人非常多,北去關中、洛陽,南到荊襄,西去漢中、巴蜀,東去江南,可以說,南來北往的人都在襄陽匯聚,大唐本來就是遊俠的世界,這種江湖遊俠太多了。
客棧掌櫃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他略略有點驚訝的是,以前的遊俠住上房都很奢侈,這一批遊俠居然住獨院。
當然,只要有錢賺,他們就算把整個客棧包下來都沒有關係。
房間裡,幾名武士正在桌前秘密商議,他們正是飛龍派來的刺客,一共十三人,他們任務是刺殺李岱。
飛龍的財物被李鄴搶走,他心中恨得滴血,他要報復李鄴,殺不了李鄴,他就要殺李岱,殺了李鄴的父親,讓他痛徹心扉。
為首的武士叫卓明堂,三十五六歲,十年前就效忠飛龍了,深得飛龍的信任,他負責統領一百多名能人異士,這次他親自帶隊刺殺李岱,也是志在必得。
他的副手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叫李金粉,她負責監視李岱,尋找機會。
李金粉指著地圖對眾人道:“我們觀察了兩天,李岱身邊有五名貼身護衛,武藝都不錯,他的馬車他是特製,弓弩射不透,有兩個機會比較好,一個是早上他下車進官署,一個是下午,他下馬車回府,不過我建議下午比較好,上午警惕性很高,下午回府,警惕性大大降低,正是行刺的好機會。”
卓明堂點點頭,“明天一早去踩點,明天下午行動,不管是否得手都立刻撤離襄陽。”
“大哥,怎麼分工?”另一名副手楊龍問道。
卓明堂笑了笑道:“金粉帶三人負責監視和撤退,阿龍帶領七人負責對付幾名貼身護衛,李岱由我親自來下手!”
卓明堂十分擅長飛刀,百發百中,他取出一支扁盒子,裡面是一把藍汪汪飛刀,他冷冷道:“這是我的勾魂刀,見血必死,這把刀將刺入他的心臟,閻王爺也救不了。”
李金粉媚笑道:“李岱能死在卓大哥的勾魂刀下,也是他的幸運了。”
卓明堂哼了一聲,“可惜死的是李岱而不是李鄴,太遺憾!”
次日下午,李岱和平常一樣回府,上任兩個月來,他已經漸漸適應了觀察使的角色,有軍隊為後盾,他做得十分順手,各州刺史都紛紛來襄陽拜見,加上他為官清廉,名聲極好,山南東道的官場,上上下下都喜歡他。
官場上,大家都想做貪官,卻沒人願意自己的上司是貪官,貪官上司一來,就算不死都要被剝一層皮,自己貪的錢還不夠孝敬上司。
李岱雖然政務上做得順手,但軍事上卻一團糟,他招募了兩萬人,但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置,索性讓兩萬人開荒種地,交給了襄州、隋州和荊州刺史負責。
算一算,兒子還有幾天就回來了,他心中總算一塊大石頭要落地了。
當然,還有安祿山那邊他也很擔心,他知道,安祿山一旦佔領洛陽,下一步就是出兵南陽和襄陽了,他每天都盼望兒子趕緊回來,望眼欲穿。
其實李岱最擔心的是兩個兒子在戰場上相遇,這是他經常做的夢,他另一個兒子李淮一點訊息都沒有。
馬車緩緩來到府門前,和往常一樣,護衛阿七拉開車門,扶李岱下車,劉武通則率其他幾人警惕地望著四周,雖然是下午,他們也並沒有放鬆警惕。
忽然,對面二十步外的牆上跳下幾名黑衣人,手持長劍向他們衝來。
劉武通大叫一聲,“有刺客,阿七快帶老爺進屋!”
黑衣人瞬間殺上來,劉武通和手下拔刀相迎,擋住了黑衣人,阿七拉著李岱往府門跑去,忽然,阿七慘叫聲,石獅子背後藏了一人,跳出來偷襲阿七得手,阿七背後捱了一刀,他強忍劇痛,一把抱住黑衣人,兩人翻滾下臺階。
“老爺,快進府!”
李岱嚇得魂飛魄散,連滾帶爬向府中奔去,剛奔進府門,從門頭頂上跳下一名黑衣,正落在李岱身後幾步外,他手一甩,一把藍汪汪的飛刀射向李岱,李岱已經躲無可躲,‘噗!’飛刀正中背心。
李岱大叫一聲,迎面摔倒在地上,卓明堂大笑一聲,“得手,撤!”
他剛要走,忽然發現不對,他的飛刀竟然從李岱後背落下,‘噹啷!’一聲落地。
卓明堂眼睛驀地瞪大了,怎麼回事,飛刀竟然沒有刺進去,難道李岱穿了鎧甲?可就算鎧甲也擋不住自己的飛刀啊!
卓明堂也無暇多想,拔劍衝上去,揮劍劈向李岱的脖子,這次他不敢大意了,一定要斬掉李岱的腦袋。
凌厲的劍刃帶著風聲,眼看要砍中李岱的脖子,只聽‘當!’一聲,一把長劍擋住了卓明堂的寶劍,千鈞一髮之際,裴三娘趕到了,一劍擋住了劈向丈夫的寶劍。
裴三娘手腕一翻,刷刷刷,一連三劍刺向對方要害,卓明堂手忙腳亂,連連後退,被逼出一丈遠,他見對方武藝高強,已經沒有機會了。
“風緊,速撤!”
他一縱身跳上院牆疾奔,奔出十幾步,手中一支三稜飛刺向後射出,快如閃電,這是卓明堂的絕技之一,叫做蠍尾刺,和回馬槍一樣,殺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十分陰毒。
這把飛刀射向裴三孃的脖子,此時裴三娘正好回頭去看丈夫,她明明看見丈夫被毒刀射中,讓她焦慮萬分,卻沒有提防對方的蠍尾刺。
千鈞一髮,一個黑影撲上來,“大姐閃開!”
是來迎接丈夫的蔣氏,她一把將裴三娘推開,慘叫一聲,三稜飛刺正中她的後背。
這時,一群黑衣刺客迅速逃走,他們來如風,去如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裴三娘一把抱住蔣氏,只見她後背鮮血噴湧,這把飛刺十分歹毒,就算射不中要害,對方也會失血過多而死。
這時,劉武通奔進來,“老爺,你怎麼樣?”
他親眼看見主人被一支毒刀射中後背,他以為主人完蛋了。
這時,李岱低聲道:“我沒事,趕緊救二夫人!”
裴三娘忽然想起來,丈夫身上穿著兒子送給他金絲甲衣,貼身而穿,刀槍不入,據說是飛龍留下的寶貝。
裴三娘一顆心放心,對劉武通大喊道:“老爺穿有鎧甲沒事,你快去請醫生救二夫人!”
劉武通轉身便跑,跑到門口,忽然停住腳步,急聲道:“夫人,有沒有公子的赤心丹,那個可以救命!”
赤心丹就是李鄴練武用的丹藥,劉武通就是得這種丹藥救了一命。
裴三娘也想起來了,兒子是留了幾顆,在木大娘那裡,她見蔣氏氣息微弱,也顧不上丈夫,抱起蔣氏就向後院奔去。
“大娘,快把阿鄴留下的丹藥給我,快一點!”
五月初八,山南東道觀察使李岱遇刺,李岱身穿護甲僥倖逃得一命,但他五名護衛死了三人,小妾蔣氏重傷,生死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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