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微微笑道:“肯定要先去安西,安西我也得安排好才行。”
“那都督得趕緊出發了,十一月後,凌山就過不去了。”
“我知道,我會趕在最後的時機過去。”
這時,李鄴起身道:“各位,我們一起來西域開疆拓邊,終於把河中穩定了下來,下一任河中都督不知道會不會還是我了,我希望我還能回來,但朝廷的安排誰也說不清楚,假如我回不來,這裡我就向大家告別了。”
李鄴的一席話讓眾人十分傷感,但大家也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天子不會讓他久駐河中,眾人一一上前和李鄴擁抱告別。
李鄴和王昌齡一起返回,王昌齡有些傷感道:“使君這一去真的不回來了嗎?”
李鄴苦笑道:“世事難料,我希望還能再回來,我在這邊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做。”
王昌齡點點頭,“我也希望能再見到使君!”
王昌齡的妻兒已經從長安過來了,他打算長居碎葉,在這個安靜的小城終老一生。
當然,像高適、岑參等人,他們是要一起回去的。
來到驛館門口,王昌齡笑了笑:“使君一路保重!”
“王公也好好保重,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
和王昌齡告別,李鄴回到自己院子,小康已經收拾好了,這一次她將跟隨李鄴返回長安。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已經收拾好了,只是靈阿姑還有件東西在這裡,是一隻金手鐲,我們要帶走,還是送去光明寺。”
提到阿靈,李鄴的表情變得十分複雜。
阿靈在李鄴出征後不久,便返回撒馬爾罕了,據小康說,她是大哭一場後離去,李鄴後來才知道,她並沒有調來碎葉,只是藉口巡視東方聖女會的機會前來碎葉。
她目前是撒馬爾罕大光明寺的右銀聖女,權力極大,尤其是金聖女年事已高,基本上不管事務,實際上大權都在她手上,她是否能抵禦住權力的誘惑,放棄一切來找自己?
李鄴心中沒有一點把握,如果是妻子獨孤新月,他相信新月一定會放棄,但阿靈他不知道,他其實並不瞭解她。
時間會產生距離,距離會產生生疏,他認識阿靈已經有五年,但五年來,他們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還不到五天。
剛開始時,李鄴心中還有些苦澀,但隨著時間推移,他慢慢也想通了,沒必要勉強任何女人,自己已經有妻子,讓阿靈放棄即將繼承的金聖女的崇高地位和權力,給自己當妾嗎?這對她又何其不公!
一個地位崇高的女人,不給她妻子的名份,讓她放棄千萬人之上的權力來跟隨自己,這種事情恐怕也只有童話中才會發生。
李鄴點點頭道:“金手鐲就帶上。”
這隻手鐲,就當是阿靈留給自己的紀念吧!
次日一早,李鄴告別了眾人,帶著一千騎兵和一萬頭駱駝向凌山方向進發,駱駝揹負的物資是一百萬斤棉花和兩百萬枚金幣,這批棉花和金幣他打算暫時放在甘州,而不考慮攜帶它們入京。
這次一起回京的還有高適和岑參,兩人在河中都得了朝廷正式官職,回去後稍微活動一下,便可調去其他州縣任職。
此時正是十月下旬,一般在進入十一月後,凌山的暴風雪就會來臨,無法再翻越凌山去安西,十月下旬是最後的時機。
李鄴也是要抓住這最後的時機。
作為安西節度使,李鄴也需要安排好各種事務,關鍵還有軍隊的部署。
歷史上,安祿山在潼關全殲哥舒翰的軍隊後,驚慌失措的李隆基立刻下旨,調動隴右、朔方、河西、安西、北庭的數十萬大軍趕來勤王。
李鄴當然希望安西軍和北庭軍也置於自己的統領之下,但難度很大,畢竟它們不是河中軍,無論是李嗣業還是劉永,他們更多是效忠朝廷。
如果實在不行,李鄴也會退而求其次,將最精銳的三千重甲步兵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天上午,大軍抵達凌山腳下,李鄴將一床厚毛毯扔給坐在駱駝上的小康,“把身體裹起來,你那個小身板經不住寒冷的。”
小康連忙裹上毛毯,她留戀地回頭看了一眼河中大地,暗暗嘆了口氣,不知道還沒有機會再見到阿姑。
“公子,我們還能見到靈阿姑嗎?”
李鄴微微笑道:“緣之一字很奇妙,我有預感,我一定還能再見到她!”
他一揮手,“出發!”
一千軍隊和龐大的駝隊浩浩蕩蕩越過了凌山,向夏塔古道走去。
就在李鄴率軍抵達龜茲的同一時刻,程千里也帶著幾十名隨從抵達了蒲州河東縣,此時天色已晚,無法再渡黃河,只能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走。
程千里是第三批述職的節度使,時間定在十一月初,現在還有整整一個月。
程千里當然要早點進京,他還有很多活動安排,他尤其要爭取一些資源,像安祿山去年問朝廷要了五百個將軍和兩千箇中郎將的名額,天子居然批准了,可自己連十個中郎將的名額都申請不下來,差距何其之大。
程千里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天子盯住了,他還在憤憤不平,準備上書天子,要給河東軍多要一些官職官階名額。
書房內,程千里正坐在桌上奮筆疾書,這時,身後門開了,一名士兵端著茶盤進來。
程千里以為是親兵,他頭也不抬道:“放在旁邊吧!把門關上,不要打擾我!”
忽然,一隻手捂著程千里的嘴,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把鋒利的匕首便立刻刺穿了他的後心,程千里悶叫一聲,當即斃命。
刺客迅速搜查程千里的行李,他很快找到了裝滿信件的小箱子,他抱著小箱子便匆匆離去了。
一刻鐘後,另一名前來送茶的親兵推開門,發現了滿地的鮮血和倒在桌案上的節度使,嚇得他茶盤落地,大喊大叫起來。
“有刺客,節度使被行刺!”
驛館內的數十名親兵頓時亂成一團。
長安,袁思藝匆匆來到了慶王府,他見到慶王李琮劈頭便道:“程千里在河東縣被人刺殺,所有的信件都被拿走,是怎麼回事?”
慶王李琮被驚得目瞪口呆,他半晌道:“一定是太子所為,他派刺客殺人滅口,並拿走了所有不利於他的信件。”
袁思藝敲敲桌子道:“道理大家都懂,但問題是證據呢?還有,我們針對程千里的事情,是誰洩露了訊息?”
李琮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這種隱秘的訊息我肯定不會洩露,這是安祿山派人給我送來,要不就是送信人出了什麼問題,但一般送信人也不會知道信中內容。”
袁思藝一陣心煩意亂,“程千里被刺殺了,這讓我怎麼向天子交代?”
“實話實話唄!有那封程千里寫給太子的信,不就是證據嗎?”
“那是隻是程千里寫給太子,並不是太子寫給程千里,太子一口否認怎麼辦?說不是就是程千里自作多情,最多隻能定程千里的罪,但不能定太子的的罪,你明白嗎?除非是找到太子寫給程千里的信。”
“那需要我做什麼嗎?”
“你手下有武士,立刻查這個案子,一定要把刺客找出來,如果刺客能指認太子刺殺程千里,那也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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