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思琛有什麼訊息?”邊令誠急問道。
李琮搖搖頭,“他已經死了!”
“死了!”
邊令誠儼如當頭一棒,後退兩步,呆立半晌才回過神問道:“他是怎麼死的?”
“他企圖刺殺新任節度使,兩人發生激烈衝突,結果安西軍都支援李鄴,畢思琛便被李鄴殺了。”
李琮語氣十分惱火道:“畢思琛太讓我失望了,給他掌握軍權的機會,但他卻眾叛親離,到最後安西軍都不支援他,虧我那麼看重他,最後卻一點用都沒有。”
邊令誠頹然坐下,又問道:“那我的錢財?”
“這個我不知道,據說李鄴從畢思琛的府宅搜查到大量財富,他為了收買人心,全部分給了安西軍將士,這裡面有沒有邊公的財富,我的手下不可能知情,這恐怕得問李鄴本人,但李鄴不在安西,率軍出征去了。”
邊令誠整個心都如墜深淵,畢思琛死了,李鄴把畢思琛的財富都分給了安西將士,十有八九就是自己的財富,這下怎麼辦?自己十年的心血啊!
邊令誠心痛如刀刺,他痛苦地閉上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在滴血。
李琮同情地望著邊令誠,這位守財奴一夜之間錢財喪盡,可以想象他痛入骨髓的滋味。
李琮又安慰他道:“很有可能畢思琛把邊公的錢財隱藏起來了,既然是隱藏起來,那就不容易找到,我估計東西還在,就是不知道被畢思琛藏在哪裡了?”
邊令誠咬牙道:“這件事咱家必須要搞清楚,李鄴必須要給咱家一個交代!”
“邊公公可以再申請去安西監軍”
“不可能了!”
邊令誠搖搖頭,“我已經在安西監軍十年,就算再當監軍也是去別處,不可能再去安西了。”
“那可以把李鄴詔回來,邊公當面質問他。”
“他當然不會承認,你覺得他會承認把我的錢花掉了?”
邊令誠一點都不傻,他很清楚這筆錢到了李鄴手中,再想拿回來就難了。
“邊公當然要向他施壓,如果他遭到邊公施加的強大壓力,他肯定要給邊公一個交代。”
李琮的言外之意,就是提醒邊令誠,沒有足夠的權勢,李鄴是不可能屈服的。
這時,邊令誠忽然想到一事,急問道:“康懷順怎麼樣了?”
“康懷順已經死,他的兩個兒子也被殺了。”
邊令誠呆住了,他可是安排康懷順監視李鄴,康懷順被殺,這下他怎麼給天子交代?
邊令誠失魂落魄走了,慶王李琮也匆匆進宮去找袁思藝。
袁思藝年約五十餘歲,長得很刻薄,薄薄的嘴唇,細長的眼睛,總是一臉媚笑,媚笑的目光背後卻隱藏著毒蛇一般的陰毒。
他從十歲就開始服侍天子李隆基,已經服侍他四十餘年,同樣深得李隆基的信賴,封他為內侍監令,他和高力士同為內侍監令,但兩人職權不同,高力士主外,袁思藝主內。
簡單說,袁思藝就是大內總管,皇宮內的幾萬宮女、宦官都歸袁思藝管,天子和皇妃們的吃喝撒拉也歸他管,油水很足,光食材和藥材就足夠他撈得缽滿盆滿。
袁思藝雖然沒有燒到貴妃娘娘的香,貴妃是高力士介紹入宮,貴妃娘娘的香自然是由高力士來燒。
但陰差陽錯,袁思藝卻燒到了虢國夫人的香,天子和虢國夫人在太極宮幽會,都是由袁思藝安排,可以說,袁思藝和虢國夫人是一根繩子上螞蚱。
天子有什麼喜好,有什麼性情,對誰不滿,心情如何,袁思藝都會事先告訴虢國夫人,虢國夫人便投其所好,百般魅惑天子,使天子只有在她身上才能嚐到做男人的滋味。
漸漸的,天子李隆基就被虢國夫人和楊家控制住了,但這張控制的大網同樣也離不開袁思藝的穿針引線和修補。
所以,袁思藝和楊家便在共同的利益上結成了同盟。
能看透這一點的人不多,慶王李琮看出來了,所以他牢牢抱住了袁思藝的大腿。
袁思藝和太子李亨關係不好,甚至仇怨很深,杜有鄰一案中,太子的寵妃杜良娣,就是被袁思藝當著太子李亨的面活活勒死,還有前太子妃韋氏出家後備受欺辱虐待,也是袁思藝的安排,韋妃不久便鬱鬱而終。
如果說虐待韋妃還比較隱秘,太子不一定知道,但勒死杜良娣便是袁思藝判斷失誤。
袁思藝以為天子要廢太子了,所以表現得很積極,沒想到在高力士力保之下,太子夾著尾巴裝死,居然逃過這一劫,這著實讓袁思藝有點害怕了,如果太子登基,恐怕第一個就要殺他。
也正因為如此,袁思藝極力幫助慶王李琮奪嫡,只有廢掉太子,才不會威脅到自己生存。
袁思藝聽完李琮的彙報,欣然點頭道:“這確實是個機會,如果確認太子勾結外藩,他這個太子之位也該坐到頭了,但光憑這封信還不夠,最好能騙程千里入京,將他下獄拷問,逼他交代和太子的勾結,有了皇甫惟明和王忠嗣的前車之鑑,這一次天子絕不會放過太子了。”
李琮憂心道:“我就擔心程千里不肯入京,他會找個藉口,說邊界有異動,關鍵時候不能離開,天子也拿他沒有辦法。”
袁思藝冷冷道:“沒事!我會向天子秘密彙報此事,他有藉口,我們同樣有藉口!”
這時,李琮忽然想到一事,便笑道:“袁翁不是一直想把邊令誠拉過來嗎?現在倒是有一個機會。”
“什麼機會?”
“邊令誠這些年在安西撈了很多錢財,但他運氣不好,人回來了,錢財沒有跟著一起回來,據說是被畢思琛吞沒了。現在畢思琛死了,他的錢財下落不明。”
袁思藝笑道:“應該是被李鄴得到了吧!據說他很有錢啊!給天子就是三百萬,我還在想,他的錢哪來的?”
“是不是李鄴得到了不知道,現在邊令誠焦頭爛額,他去找高力士,高力士也不管,我知道他現在對高力士很不滿。”
袁思藝搖搖頭,“這種事情又不是在咸陽縣、新豐縣,隔得很近,我還可以幫幫他,他的錢在安西,那麼遙遠,還下落不明,讓我怎麼幫他?”
李琮笑著低聲道:“能不能幫他找回錢是一回事,但袁翁只要拍著胸脯保證替他找回錢,然後再假裝賣力幫他找,他自然就會成為袁翁的人,最後告訴他,這筆錢已經被李鄴花掉了,用掉了,確實沒有了,難道他還能再背叛袁翁,又回到高力士那邊去?高力士也不會要他了。”
袁思藝眯眼笑道:“王爺說得有道理,可以試一試!”
袁思藝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向天子李隆基彙報了程千里暗中和太子勾結之事。
李隆基臉當即沉了下來,閉上眼睛,半晌冷冷道:“看來,還有很多事情朕都不知道啊!”
“陛下,傳聞李鄴和太子也走得很近。”
“李鄴的事情朕很清楚,你不要管!”
“是!是!是!老奴知錯。”
李隆基沉吟片刻又道:“程千里之事不要打草驚蛇,先把程千里弄回長安,明白嗎?”
“老奴明白,陛下可以宣召他入京述職,為了不讓他起疑,陛下可以宣召所有節度使都入京述職,這樣程千里肯定就會回來了。”
李隆基緩緩點頭,“朕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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