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度使將所有財富分給將士的訊息不脛而走,安西軍和北庭軍一片歡呼,很多已經退伍計程車兵又紛紛要求重新加入安西軍,理由是他們看不慣畢思琛才退伍,現在他們又看到了重振安西軍的希望,他們當然要求重新入伍。
李鄴也不拒絕,全部批准士兵們重新加入安西軍,一時間,安西軍又增加了三千餘人,使兵力人數達到了一萬九千人,如果加上李鄴一千河中軍,那正好是兩萬人。
財富是振奮軍心最好的利器,比任何道理都厲害,一百三十萬貫財富發給了將士,安西軍和北庭軍頓時士氣高漲。
接下來就是訓練,只有充分的訓練,才能保證將士在明年的大小勃律之戰中戰勝吐蕃軍。
時間漸漸到了新年,臘月二十七日,軍隊開始放假了,要到上元節後才重新集結,這一直是安西軍規矩,李鄴也不打算破壞。
這天下午,席元慶找到了李鄴,軍營放假了,軍營內只有少部分士兵留守,李鄴也搬到了龜茲的貴賓館內。
這裡原來是邊令誠住的地方,各方面條件非常好,也很舒適。
李鄴坐在書房內盤玩著一塊美玉,他沒有要分給他的兩萬貫錢,段秀實心中實在過意不去,便把邊令誠收集的幾箱美玉給了李鄴,這箱美玉不在財富範圍內,原因很簡單,這種美玉籽料于闐河裡多的是,隨便撿,在安西幾乎一文不值,但運到長安卻是寶貝。
段秀實沒辦法在安西把美玉變現,所以直接給了李鄴,李鄴也欣然收下了,大大小小有上千塊之多,邊令誠收集的當然都是極品,每一塊都是頂級的羊脂玉,有的有豔麗的皮色,有的沒有皮色,純粹的白玉。
這時,親兵在院子裡稟報,“啟稟使君,席將軍求見!”
李鄴放下書笑道:“請他進來!”
不多時,席元慶快步走進了書房,抱拳行禮道:“參見使君!”
李鄴笑著擺擺手,“不必客氣,請坐!”
席元慶坐下,看了看周圍笑道:“我們安西唯一拿得出手,就是貴賓館了,高仙芝花了重金打造,就是為了讓邊令誠住得滿意。”
李鄴微微笑道:“這裡的各方面都比碎葉好得多,甚至不比鴻臚寺的貴賓館差!”
席元慶微微沉吟一下道:“使君準備明年開春後對大小勃律動兵?”
李鄴搖搖頭,“這不是我的決定,是天子和朝廷的決定,我出任安西節度使的第一要務就是阻止吐蕃軍染指吐火羅和河中。”
席元慶笑了笑道:“如果使君只是為了阻止吐蕃軍西進,但如果要全殲大小勃律,就難了。”
“此話怎麼說?”
“我給使君說一說小勃律之戰吧!其實高仙芝給朝廷的戰報有所隱瞞,並不完全是事實。”
“席將軍請說!”
“前面部分,我們確實很艱難,其實使君攻打過黃金堡,連雲堡也是一樣,是一座很險要的軍城,我們傷亡數百人,最後還是靠重甲步兵攻下連雲堡,那麼從連雲堡到小勃律就是一條直線,最多二十天就到了,但我們卻走了整整四個月,為什麼?”
李鄴搖搖頭,“我也不理解!”
“因為在連雲堡以南都是皚皚雪山,越走越高,士兵呼吸都困難,一批批士兵病倒,再向前走,大家都活不成,我們沒辦法,只好又退回來,沿著播密川繞道去了護蜜,在那裡修養了一個月,然後再到朅師國,又從朅師國偷襲小勃律,我們是偷襲吐蕃軍,小勃律的吐蕃軍只有數百人,上萬吐蕃軍則駐紮在南岸,他們已得到訊息,迅速向小勃律王城殺來,千鈞一髮之際,卑職斬斷了婆夷水上的藤橋,吐蕃軍被阻擋在南岸,沒法過來了,使君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李鄴點了點頭,“封常清給我說過,小勃律戰役只打了一半,因為橋斷了,沒法再打下去。”
席元慶冷笑一聲,“不是這樣,我們僥倖偷襲成功,又及時斷了橋,才攻下小勃律,如果被吐蕃軍殺過來,我們就必敗無疑,甚至會全軍覆滅,我們走了四個月,是因為很多將士受不起高原氣候,都病倒了。”
李鄴明白了席元慶的意思,小勃律都在今天克什米爾的吉爾吉特,那裡位於河谷,海拔不高,但大勃律位於喀喇崑崙山,平均海拔五千五百米。
吐蕃軍可以在高原上作戰,但唐軍呢?
尕斯草原一戰,自己的軍隊傷亡極大,幸虧兵力三倍於吐蕃,才最終獲勝,如果吐蕃軍再多一千人,那自己也要全軍覆滅了。
尕斯草原海拔才三千米,轉到五千五百米的喀喇崑崙山,還能以四萬軍隊戰勝吐蕃三萬軍隊?
理論上完全不可能,但是,凡事就怕‘但是’二字,歷史上天寶十二年,封常清可是率領一萬安西軍全殲了大勃律的吐蕃軍,徹底斷送了吐蕃軍企圖從大小勃律西進的計劃。
封常清是怎麼做到的,安西軍的精銳已經在怛羅斯之戰中損失殆盡,後來恢復了編制,都是新兵,可一年後,封常清就率一萬新兵滅了大勃律,使吐蕃軍失去了大勃律這個後勤重地。
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吐蕃在大勃律並沒有多少駐軍,遠遠沒有三萬人,所以才讓封常清撿了一個大便宜。
封常清能辦到,那自己也一樣能辦到,關鍵是還是情報,要利用小勃律獲得吐蕃軍的情報。
想到這,李鄴微微笑道:“我有個原則可以告訴席將軍,我並不是去和吐蕃軍作戰,而是去滅掉大勃律,我心知肚明,在呼吸都倍感困難的高山雪原上,我們三萬人也敵不過吐蕃軍一萬人。”
李鄴這句話只有席元慶能聽得懂,他緩緩點頭,“既然是這樣,卑職也認為可以一試。”
自從在敦煌和獨孤峻交流後,李鄴也認為天子李隆基在安西安插了眼線,監視自己一舉一動。
那麼這人會是誰?
這段時間李鄴一直在觀察,他知道李隆基對安西並不熟悉,這個眼線只能由邊令誠來安插,一定是邊令誠的心腹,或者很受邊令誠信賴之人。
李鄴一度懷疑此人就是畢思琛,邊令誠既然利用畢思琛架空封常清,那他也一定會利用畢思琛牽制自己。
或許邊令誠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麼嚴重的事件,自己誅殺了畢思琛和他的餘黨。
想來想去,也只能畢思琛最有可能,邊令誠不可能安排一個小人物來監視自己,小人物很多重要事情都接觸不到,怎麼監督自己?
而席元慶、李嗣業等人都被畢思琛剝奪了軍權,這就更不可能了,既然是邊令誠安插的眼線,最起碼畢思琛不敢動他。
觀察了二十幾天,始終沒有任何發現,隨著時間的過去,李鄴心中對這件事也漸漸的淡了。
一轉眼,天寶十三年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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