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回到府上,已經是黃昏時分了,一進門,父親李岱焦急萬分迎上來道:“鄴兒,你沒事吧!”
“我沒事啊!我忙了一天,下午又被召進宮,又和高力士談了半天,剛剛才結束。”
李岱拍拍胸,心有餘悸道:“我也聽說你進宮了,但朝廷裡都在傳聞,說是你殺了駙馬張垍,我都擔心死了。”
李鄴著實惱火,不用說,肯定是張均宣揚的,他咬牙罵道:“把我惹惱了,我真一刀宰了他!”
“鄴兒,你說實話,倒底是不是你殺的,我知道昨晚有段時間你不在家,正好和張駙馬死的時間吻合。”
李鄴沒法解釋,他取出尚方天子劍,“父親認識它嗎?”
“啊!尚方天子劍!”
李岱嚇得剛要下拜,李鄴一把拉住父親,“劍在我手上,你拜什麼?”
“這是.天子給你的?”李岱小心翼翼問道。
“差不多吧!天子要我查張駙馬的案子。”
李岱放心了,天子既然把尚方天子劍都給了兒子,那肯定不是兒子殺人。
父子二人來到書房坐下,李鄴笑問道:“關於尚方天子劍,父親還知道什麼?”
“它的權力很大,見劍如面聖,除了宰相之外,其餘官員你都可以將其停職一個月,當然,你不能無緣無故停人家職,任何官員見到這柄劍,都會配合你辦案,就算你殺了人,也沒有人敢動你,正因為殺人不被追究,所以更一定要慎殺,否則會遭天譴,你一定要記住了。”
“這柄劍經常出現嗎?”
李岱搖搖頭,“這柄劍天寶年間就出現過一次,就是查韋堅案的時候,你祖父拿到過。”
李鄴眉頭一皺,“所以我有點擔心,萬一我跑到某個小縣去辦案,縣令不認得這柄劍怎麼辦?”
李岱微微笑道:“不可能的,所有官員在入職前都要由禮部嚴格培訓為官的基本常識,其中一個要點就是識別,比如官服、魚符、聖旨、牒文、令牌、節符等等,其中就有尚方天子劍,所以官員們必須認識它。”
李鄴搖搖頭,“我就沒有培訓過。”
李岱啞然失笑,“行!明天我拿一冊圖文基礎識別給你,你自己好好學一學。”
李鄴想起一事,又道:“父親的辭職暫時凍結,科舉案也暫時凍結,估計就等我查案出來,一併處理。”
李岱點點頭,“也好!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膽。”
“父親,不會有事的,說不定你還會高升。”
李岱一怔,“為什麼?”
李鄴低聲道:“我剛剛獻給天子三百萬枚金幣,他會看在錢的份上,一切都好說。”
李岱無語,半晌說不出話來。
次日一早,李鄴來到城外客棧,把自己的一百名手下全部帶進了城內,他有尚方天子劍,守城士兵不敢阻攔,讓他率軍進了城。
其實憑李鄴的四等節符,他可以率領三十名親衛騎兵入城,安西北庭節度使是三等節符,可以率五十名親兵入城,河西河東節度使是二等節符,可以率八十名親兵入城,而安祿山、哥舒翰是一等節符,則可以率一百五十名親兵入城,還可以自己搭建軍營。
但李鄴有尚方天子劍,人數就提高到了最多百名親衛進城。
李鄴在宣平坊自己家的斜對面包了一座客棧,讓士兵們住下,他自己則來到了大理寺。
大理寺卿吉溫是高力士的人,他已經得到高力士的通知,務必全力配合李鄴。
說起來吉溫和李鄴的淵源很深,他可是李林甫一手培養起來的打手,心狠手辣,以羅鉗吉網之威名讓官場聞風喪膽,跟了李林甫整整十年,最高做到御史中丞。
李林甫失勢後,吉溫想投靠楊國忠,但楊國忠嫌他的官場仇人太多,不肯接納他,這時候是高力士向他伸出手,吉溫從此轉而效忠高力士,在五大勢力中,屬於從龍派。
吉溫親自來到大門口迎接李鄴,“李都督,多年不見了!”
李鄴笑道:“我是臨時抓差,還請吉寺卿多多關照!”
“你是天子安排的,又有尚方天子劍,什麼都好說,請到我官房一敘。”
兩人來到大理寺卿官房,吉溫讓手下上了茶,問道:“李都督回來後,可去給祖父上墳?”
“還沒有,準備八月份去。”
吉溫嘆了口氣,“令祖仙世時,我也去守了三天的靈,畢竟他對我有提攜大恩,人不能忘本啊!”
李鄴不知道這句話有多少可信度,他點了點頭,轉回正題上,“駙馬一案,大理寺有參與嗎?”
“有!政事堂指定刑部、御史臺和大理寺三家聯合查案,我沒管這件事,由他們折騰去。”
李鄴聽出他話中有話,問道:“大理寺不是吉寺卿做主嗎?”
吉溫笑了笑道:“只能說不完全由我做主,有一部分我確實管不到,大理寺少卿程曉是相國張均的人,你在郃陽和他打過交道,他原本是大理司直,郃陽破案有功,連升兩級當少卿了,要是我都能管到,你父親的手下曹敬堯就不會被毒打致死了。”
李鄴道:“我主要是需要一個副手,我父親給我推薦大理寺丞彭海鹽,他在吧!”
彭海鹽是李岱的人,被李岱找了高力士的關係,將他從京兆府調到大理寺做大理寺丞,從六品官員,負責複審河南道和河東道的大案,為大理寺六丞之一,手中有實權。
吉溫點點頭,“他在,他可是查案高手,他手下有十幾人,都頗為能幹,我把他們都交給你,都督還需要什麼?”
“我可能會以大理寺的名義辦案,我還要借三十套大理寺緹騎的服裝和腰牌。”
“沒問題,我給都督辦好。”
吉溫又壓低聲音道:“讓都督查案,幾乎沒有人知道,都督可稍微化妝一下,尚方天子劍也儘量不要拿出來,我會專門組建一支大理寺獨立辦案組。”
李鄴笑問道:“怎麼化妝?”
吉溫微微一笑,從抽屜裡取出一個小皮囊,遞給李鄴,“裡面有五套極為輕薄的人皮面具,送給都督吧!”
宣平坊的高升客棧被李鄴包了下來,這是一家大型客棧,就在李鄴家的斜對面,最多可住兩百人,李鄴全部包了下來,每天包費五十貫,但他有高升客棧謝東主送給他的貴賓銅牌,可以半價,每月只要二十五貫錢,客棧正好保本。
彭海鹽索性帶著十五名手下也住了進來,他的手下都是辦案能手,經常去河南道和河東道辦案。
一間院子裡,李鄴在和彭海鹽以及幾名手下推導案情。
彭海鹽已經詳細瞭解了案情,他沉吟一下道:“其實裡面破綻較多,兇手居然能服毒自盡,一般把兇手按倒時,會有一人專門掐住他後頸,不准他動彈,但他竟然能扭頭咬下衣服上的扣子。
而且兩顆釦子據說很顯眼,抓住他時,一般就應該把釦子拉掉,還有就是,駙馬張垍的各種習慣,對方摸得清清楚楚,武士中一定有內應。”
李鄴點點頭,“摁後頸的人肯定有,他不摁別人也會摁,只是這個人裝裝樣子,手很鬆,刺客才得到自殺的機會,這個摁脖子的人嫌疑最大。”
“這些武士中,都督有認識的人嗎?”
李鄴笑道:“還真有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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