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大娘笑著點點頭,“掌櫃說得對,再說一些讓我們長長見識!”
掌櫃見她們聽勸,一顆心稍稍放下,又笑眯眯解釋道:“有句俗話叫做‘禮儀不下庶人’,小門小戶人家真不需要那麼多禮儀要求,能省則省,走走形式就可以了,所有婚禮器具,像男女婚服,女人的全套首飾,基本上都可以租用,請幾個鄉下人吹吹打打,再請兩個廉價婆子當喜娘,整套婚禮也花不了幾個錢。
但夫人是什麼身份?禮部侍郎夫人,令郎也是貴公子,對方又是兵書尚書的女兒,所以必須得講究,按照最高一等來準備婚禮,各種禮儀一點都不能馬虎。”
裴三娘撇撇嘴道:“我兒子不是一般的貴公子,他可是郡王!”
掌櫃愣住了,“我沒聽錯吧!夫人的兒子是郡王?”
“當然,堂堂的高昌郡王!”
掌櫃嚇得連忙抱拳道:“這筆生意我接不了,夫人,真的很抱歉!”
裴三娘眉頭一皺,“為什麼接不了?”
掌櫃苦笑道:“夫人不知道嗎?宗室王爺的婚禮都由宗正寺和宮裡尚舍局負責操辦,小店辦過很多高官大臣之間的婚禮,但沒有資格承辦皇室婚禮。”
裴三娘擺擺手笑道:“你不用擔心,我兒子雖然是皇族,但他不是皇子皇孫,我丈夫早就問過宗正寺了,他們明確答覆,我們婚禮自辦。”
掌櫃鬆了口氣笑道:“那就好,其實現在皇室婚禮很簡單,鳳冠霞帔都是舊的,用一次就要還回去,據說是為了節儉,還遠不如民間婚禮熱鬧。”
“鳳冠霞帔很貴吧!”
“非常貴,置辦一套最便宜也要幾千貫錢,不過夫人不用擔心,這是女方準備的。”
裴三娘指指清單,瞪大眼睛道:“但你給我的清單上有!”
掌櫃垂頭苦笑道:“我給夫人的清單,包括了女方和男方自備的物品,其實男方的不多,像洞房內全套都是女方準備,男女婚服也是女方準備,男方這邊氈毯、青廬、器具、桌椅、車馬、樂手,這些都是我店鋪來準備,我們用最好的,樂手請吳樂坊的鼓樂手,他們都是給皇室婚禮吹奏的。”
裴三娘把清單遞給她,“哪些是由我準備的,你把它劃出來!”
掌櫃提筆勾了七八樣,他忽然想起一事,問道:“迎親準備怎麼走,走水路還是陸路?”
木大娘在旁邊笑道:“聽說現在流行走水路!”
掌櫃笑道:“現在大戶人家喜歡走水路,主要是要繞城一週,走一個下午,坐轎、坐馬車都太累了,坐船就好多了,一般用兩層畫舫,新娘會很舒適,還可以喝茶走動,不過這裡面有五行講究,新娘五行偏火,就不能走水路,當然,最重要還是價格問題,走水路很貴,一次就要上百貫,小戶人家負擔不起。”
裴三娘想了想道:“新娘五行偏土,我兒子五行偏金,問題都不大,要不我回去商量一下吧!這要和對方一起來決定。”
“好!夫人如果決定用小店,我們先簽下契約,交兩百貫定金,然後我也開始準備了,如果夫人對清單裡的內容不滿意,可以改,反正最後一起結帳。”
裴三娘已經看了五六家了,就這家感覺靠譜一點,有能力置辦豪門大型婚禮,而且這家是丈夫推薦的,很多朝官子女娶妻,用的都是這家。
她當即簽下了契約,交了兩百枚金幣,和木大娘坐馬車回去了。
馬車內,裴三娘對木大娘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問鳳冠霞帔嗎?新月告訴我,鳳冠霞帔鄴兒已經替她準備好了,還有全套首飾,我就糊塗了,我怎麼從來沒有看見過?”
木大娘笑道:“估計在太平坊那間密室內,鄴兒說裡面有很多黃金,我估計就包括鳳冠霞帔和全套首飾。”
“按道理,這些應該是女方準備的。”
裴三孃的語氣中略帶一絲酸意,她補婚禮的時候,兒子可沒有給她準備鳳冠霞帔。
“你就別吃這個乾醋了,獨孤家肯定還會準備一套,家裡多備幾套,將來你孫女出嫁就不用操心了。”
裴三娘心中嘆了口氣,兒子最終還是偏向媳婦多一點,養兒沒用啊!
剛回到府上,也是巧,她們剛到家,家裡便來了貴客,獨孤烈現在的妻子王氏和妹妹獨孤蕙,王氏是侍妾扶正,出身平民,家門較低,沒有誥命,她雖然是妻子,也只是家族內部承認,朝廷還是隻認獨孤烈的前兩任妻子韋氏和裴氏。
王氏年約三十餘歲,長得非常美貌,精明能幹,很會說話,獨孤老太太特別喜歡她,連小姑子獨孤蕙也承認她是大嫂。
雖然獨孤新月不是王氏親生,但她名義上是獨孤新月的母親,所以獨孤新月的婚事她負責女方家的操辦。
裴三娘連忙把兩位親家請到貴客堂坐下,又讓侍女上了茶。
王氏笑道:“夫人不用這麼客氣,我都是自家人,和新月一樣,在起居房會更隨意一點。”
裴三娘也笑道:“行!下次就請你們到起居房,我們隨意一點。”
王氏和獨孤蕙對望一眼,王氏又徐徐道:“我們來是想和親家商議一件事。”
“你說!”
“是這樣,我想先問一問,男方家會有多少賓客?”
裴三娘想了想道:“還沒有到考慮賓客這一環,不過我孃家有百餘人要來,李家也有七八十人,加上朋友、同僚,大概三百人左右。”
王氏笑了笑道:“昨天我們在統計賓客,光獨孤家族七個房就有四百餘人,還其他關隴各家的賓客,估計到時會有千人左右。”
裴三娘嚇了一跳,“這麼多人啊!”
獨孤蕙緩緩道:“人多倒是問題不大,恐怕太子殿下也要來,說不定天子也會來!”
裴三娘有點發愁了,自己這座府宅只有十畝,哪裡容得下這麼多賓客?
裴三娘也是極為聰明,心念一動道:“莫非你們有好的建議?”
王氏點點頭,“是這樣的,我和老爺商量,兩個孩子婚房由你們安排,但婚禮和婚宴可以放在曲江坊的獨孤家園宅內舉行,那裡佔地很大,足以容納兩千賓客。”
裴三娘想了想道:“裡面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比如走氈毯、跨火盆、灑帳都要求在夫家,是不是有點不妥?”
王氏笑道:“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獨孤家園宅的隔壁是一座佔地三畝的小園宅,也是獨孤家的宅子,一直空關著,我家老爺決定把它作為新月的嫁妝,然後新月父親會把它轉到阿鄴的名下,那就屬於夫家的財產了。”
裴三娘笑道:“不如我把那座園宅買下來,你們再把這筆錢作為新月的陪嫁,我覺得更名正言順一點。”
獨孤蕙點點頭笑道:“這個辦法不錯,最好是不用錢,用價值一萬貫的珍寶交換,珍寶作為新月的陪嫁。”
裴三娘從脖子上取下一串寶石項鍊,“就用它吧!”
寶石項鍊在桌案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王氏和獨孤蕙眼睛都看直了,半晌兩人同時搖頭,“不行!不行!這個太貴重了。”
裴三娘搖搖頭,“反正最後是給新月,她是我兒媳婦,我們心裡明白就行了,就不要太在意孃家和夫家了。”
王氏和獨孤蕙商量一下,最後兩人都同意了。
這時,王氏又道:“還有一件事,是關於鄴兒納妾!”
裴三孃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這才是她最關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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