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點點頭,“然後就是軍費分攤之事,想必安博爾已經告訴你們了。”
“這個問題我們昨天也協商過了,適當負擔,我們可以接受?”
“你們給唐朝的進貢每年有多少,粟特各國加起來一共有多少?”
“大概二十五萬金幣左右!”
李鄴淡淡道:“我要的是每年三十萬枚金幣,你們就把進貢朝廷的財物折算成二十五萬枚金幣,再加五萬枚金幣,直接給河中都督府,朝廷那邊你們只需要進貢一些土特產,財物就不用了,然後我會去給朝廷解釋。”
康斯坦丁心中很無奈,帳不是這樣算的,他們雖然向唐朝進貢財物,但唐朝同樣會返還給他們大量絲綢瓷器,作為回禮。
算下來,他們還會稍賺一點,可如果轉到河中都督府,不僅要增加五萬金幣,更重要是,返還就沒有了。
但你能說不給嗎?
從前白衣大食也一樣向他們收取重稅,每年也要近百萬金幣,現在唐朝是用另一種方式向他們徵稅。
這就是小國的命運,不給唐軍就直接滅了王室。
當然,李鄴分攤的軍費只有大食稅收的三成,對他們來說,負擔確實小了不少。
這時,康斯坦丁心中忽然一動,又道:“如果我們把俱戰提拿下來,每年支付三十五萬金幣給河中都督府.”
李鄴明白他的意思,搖搖頭道:“俱戰提的每月兩萬金幣和軍費分攤無關,如果你們要拿俱戰提,每年就要支付五十九萬枚金幣。”
康斯坦丁沒有了選擇,索性當場拍板,做出了決定。
“好吧!俱戰提還是按之前的約定,交給拔汗那,然後我們每年支付三十萬枚金幣。”
宴會快結束時,李鄴找到了拔汗那國王默多。
“我給國王帶來一個訊息!”
李鄴走上前笑道:“關於俱戰提!”
“我知道殿下要把俱戰提給我,可是”
默多看了一眼遠處康斯坦丁等人,嘆了口氣道:“他們不肯放手,就算我得到,也成了眾矢之的!”
李鄴笑道:“這個問題我已經給你解決了,我把俱戰提給他們,他們不願承擔駐軍的軍費,又把俱戰提給我了,他們已經同意把俱戰提交給拔汗那,你們會協商簽署一個轉讓文書。”
默多大喜,連忙問道:“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李鄴笑了笑道:“國王一定要明白一個前提,俱戰提現在屬於唐軍,不再屬於粟特人,粟特人無權再向拔汗那出售,我已經和康斯坦丁交代清楚了,他也承認。”
默多點點頭,“我明白,就算他們不要錢,他們也會有很多其他條件,我估計最重要的一個條件就是不準在俱戰提徵稅。”
“國王說得沒錯,這確實是他們提出的前提條件,因為這涉及到吐火羅的貨物進入河中,我覺得這個條件無可非議,如果國王是為了徵稅而要俱戰提,我覺得就不太現實了。”
“我當然不是為了徵稅,我不妨坦率告訴都督,拔汗那在真珠河南面也有大片土地,面積很大,有兩百多里,土地肥沃,是拔汗那的農業區,西面就是俱戰提的土地,我們一直渴望在真珠河南面有一座繁榮的大城。
但有俱戰提在,就算我們修建了城池,人口也會被它吸走,拔汗那渴望得到俱戰提已經有一百多年,如果能在我的手中實現這個夢想,我就可以告慰列祖列宗了。”
俱戰提當然不僅僅是一座城池,它的東面和西面都有大片肥沃的土地,但西面的土地是東曹國所有,而東面的土地屬於俱戰提所有,拔汗那拿到俱戰提,也就同時拿到了東面的大片土地,和他們自己的領土連為一片。
李鄴點點頭道:“具體落實哪些細節,你要和粟特人商議,簽署於諒解文字,他們正式承認俱戰提歸拔汗那所有。”
默多國王沉吟一下又道:“那我需要給唐軍什麼條件?”
“負擔兩千駐軍的軍費和給養,每月兩萬金幣,其中一萬金幣是士兵的俸祿,另外一萬金幣駐軍用來向拔汗那購買糧食和羊,駐軍不會干涉俱戰提的內政,但會保衛俱戰提的安全,一旦鐵門關修建完成,駐軍還會減半,你們負擔也會減半。”
默多國王明白每月兩萬軍費就是唐軍開價,把俱戰提賣給拔汗那,兩年後減為一萬金幣,就是一項長期的開支了。
但對於盛產黃金的拔汗那而言,一萬金幣不算什麼?何況拔汗那還得到了夢寐以求的俱戰提,一旦貿易發展起來,收入也就滾滾而來。
“可以!我答應都督的條件。”
“還有一件事要麻煩拔汗那幫忙,就是關於大食戰俘遣返,我和阿齊茲已經談妥,這個月底在俱戰提移交戰俘,九月二十日,戰俘出發南下,但光靠寧遠軍的三千軍隊押送,人數還是少了一些,我希望拔汗那軍隊也出動押送,六千軍隊押送三萬人,差不多了。”
“都督放心,我讓阿羅列負責這件事,一定會妥善處理好!”
李鄴沒有提到拔汗那負擔軍費之事,實際上之前就談妥了,安集城的火油全部交給唐軍,就衝抵了拔汗那的軍費分攤。
次日上午,李鄴寫了兩道命令,一道是給拔汗那礦山的徐建,命令他九月二十日出發,帶著戰俘去俱戰提交給對方,到時阿羅列會率軍協助他押送戰俘南下,但一個前提是要向段緒確定收到了贖金。
第二道命令便是給俱戰提的段緒,命令他在二十五日之前接收大食提交的一百零四萬枚金幣,接到後及時通報自己,也要派人通知拔汗那的徐建。
並要求雙方協調好,沒有收到金幣,絕不把戰俘交給對方。
一百萬枚金幣,李鄴不會獨吞,他會分給安西和北庭各二十萬枚,這是他們應得的戰利收入。
當然,主要原因還是他在俱戰提收入豐厚,有條件分給安西和北庭一部分。
李鄴派出兩隊送信士兵,分別趕往俱戰提和渴塞城。
這時,有士兵來報,“啟稟都督,昨天那個漢人小娘子又來了。”
李鄴點點頭,“帶她進來!”
不多時,小康跟隨士兵走進大帳,和昨天的乖巧機靈相比,今天的小娘子多了幾分靦腆,目光裡也多了一分迷茫。
她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和普通的粟特小娘子沒有區別,手中拎著一個小布包,裡面估計就有幾身洗換衣服。
她向李鄴行一個屈膝禮,“將軍好!”
李鄴笑道:“銀聖女給你說了吧!以後你就跟著我,我會送你回家。”
“她給我說了。”
小康從包袱裡取出一卷羊皮紙,遞給李鄴。
李鄴接過看了一眼,竟然是小康的奴籍證明,撒馬爾罕官府依然把她定為奴隸。
李鄴心中惱火,將羊皮證明撕得粉碎,對小康道:“你是我大唐的小娘子,不是什麼粟特人的奴隸,記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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