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烈來到貴客堂,虢國夫人府上的內侍王安泰起身道:“這麼晚來打擾獨孤尚書,不好意思!”
“沒事!王內侍請坐。”
王安泰坐下,笑眯眯道:“其實咱家就是給夫人傳兩句話,說完就走!”
“內侍請說!”
“夫人想給貴千金朱雀姑娘做個媒,不知道尚書是否有興趣?”
獨孤烈呆了一下,連忙問道:“不知男方是誰?”
“是安祿山的二公子,廣陽縣公、鴻臚寺少卿安慶緒!”
“啊!是他?”
獨孤烈心中立刻不願意了,安慶緒外貌酷似其父,身體肥胖,皮膚粗黑,而且年紀也比朱雀大十歲,外貌倒是其次,關鍵是人品不好,他在洛陽乾的那些卑劣之事,當別人不知道嗎?
“這個,小女已有良配,恐怕要辜負虢國夫人的美意了。”
王安泰淡淡道:“今天才開始相親吧!就有良配了嗎?若獨孤尚書看不上安慶緒就直說。”
“那倒沒有!”
獨孤烈搖搖頭,言不由衷道:“安少卿年少有為,是年輕人中少有的俊傑,其父更是大唐棟樑之臣,我還是比較欣賞他。”
“既然如此,為何不給他一個機會?”
“只是小女已有良配。”
“獨孤尚書所謂良配不就是韋清玄嗎?今天只是相親吧!連媒人都沒有上門,談良配還早吧!就算獨孤尚書嫌棄安家武夫粗鄙,難道連虢國夫人的面子也不給嗎?”
王安泰言辭很厲害,一句接一句說出來,你既瞧不起安祿山,又不給虢國夫人面子,你想幹什麼?
王安泰不給獨孤烈半點喘息的機會,眼皮一搭,又冷冷道:“不過是相親而已,如果尚書嫌虢國夫人面子不夠,夫人可以安排聖上來提親!”
“這個.”
獨孤烈無言以對,只得讓步了,“王內侍言重了,我是想哪天相親比較合適?”
“明天不行嗎?”
“明天恐怕不行,明天上午我要處理一件重要朝務,下午家族要商議祭祀之事,要不,過了年吧!正月初三如何?”
“那就一言為定,正月初三上午,安少卿上門相親。”
獨孤烈剛把王安泰送走,正要轉身回府,這時,一輛馬車疾駛而來,在府門前停下,李岱從馬車裡出來笑道:“真是巧了,獨孤尚書請留步!”
李岱原本是明天上午找獨孤烈,但不巧的是,剛才鮮于仲通通知他,咸陽縣衙被人縱火,讓他明天一早去咸陽處理,李岱明天就沒有時間了,只得連夜趕來,好在他是京兆少尹,有夜間通行的職權,不在乎坊門關閉。
獨孤烈一怔,連忙笑著迎上來,“那陣香風把李少卿吹來了?”
雖然獨孤烈和李林甫有隙,但不等於獨孤烈見到李林甫的兒子就要橫眉冷對,那是不成熟的表現,官場上該有的禮節和表面做派不能丟。
李岱抱拳笑道:“今天其實是為私事而來!”
“那進去坐!”
李岱擺擺手,“時間不早,就不過多打擾,說兩句就告辭!”
獨孤烈也不客氣,“李少卿請說!”
李岱苦笑道:“兒大當婚,是做父母的責任,久聞獨孤尚書有佳女,能不能給我兒一個相親的機會?”
獨孤烈剛要一口婉拒,忽然反應過來,不對啊!李岱的兒子不是李鄴嗎?
李鄴可不是一般人,是大唐最年輕的新秀,還不到二十歲,便封爵高昌郡王、河中都督,持節鎮守大唐最廣袤的一片疆土。
如果是李鄴向自己女兒求婚,那就要考慮考慮了。
不過好像李岱有兩個兒子,長子當初一直宇文嗣武鬼混,劣跡斑斑,可別搞錯了。
“李少卿是說李鄴想相親?”
“正是!”
獨孤烈欣然笑道:“相親沒有問題,但我不能保證小女是否和他有緣,看緣分吧!”
李岱大喜,“當然是看緣分,那什麼時候合適?”
獨孤烈想了想,“正月初三上午!”
反正安慶緒也要來相親,不妨再加一個。
“好!到時我讓孩子自己來,大人就不參與了。”
“這樣最好!”
李岱告辭走了,獨孤烈慢慢回府,有點煩心了,因為之前他把其他的相親人都婉拒了,現在又安排人相親,這樣會得罪人的,尤其那十幾人都是地位不低的官宦家庭,得想個什麼兩全辦法?
他的幕僚張易明白他的心思,便笑著建議道:“獨孤家不是要為二老爺出任北庭長史請客嗎?不如時間就放在正月初三,這樣就一舉兩得了。”
“好辦法!”
獨孤烈拳掌一擊讚道:“真是妙計啊!就這麼定了。”
除夕將至,朝廷是從臘月二十八開始放假,一直放到正月初四,整整七天,但前提是事情都做完了,如果事情沒有做完,還得加班,還沒有加班津貼,但最遲也是做到除夕中午,除夕下午就徹底放假了。
今天是除夕,天子李隆基終於沒有去梨園了,這一兩年他身體不太好,總是隔三差五小病一次,或者皮膚上了長些暗疾,或者就是便秘之類,令他比較苦惱。
這其實就是免疫力降低的表現,御醫們認為是氣血不足,需要進補。
但李隆基一直就在吃補藥,最近幾年,補藥的效果對他越來越差,甚至吃了也沒有效果,每天頭都昏昏沉沉,做什麼事都沒有精力,更不用說朝政了。
他畢竟六十五歲了,年輕時過於放縱,老了那方面就難以維續。
這也是李隆基為什麼寵楊貴妃的一個重要原因,有個年輕的妻子,但自己那方面不行了,他就會在榮華富貴方面拼命給予補償。
但你說他真不行,但他卻又能在虢國夫人身上雄風不減,偶然在韓國夫人那裡也能愉悅一番。
李隆基也心知肚明,如果真把虢國夫人封為妃子,他一樣不行,只有偷情才能帶給他最大的快慰和滿足。
但和虢國夫人偷情帶來的副作用太大,主要是透支太多精力,每次都會讓李隆基好幾天萎靡不振,只是.這就像吸毒一樣,明知傷身,卻也擺脫不掉。
年老體弱,精神不濟,哪裡還有餘力治理朝政,可李隆基又不放心太子,自然是把朝權交給了他所信任的重臣,比如高力士和楊國忠,同時又用韋見素來牽制楊國忠,以達到平衡。
除夕上午,李隆基難得有興致來內書房坐一坐。
“朝中最近有什麼事?”李隆基問高力士道。
“要麼就是各地賑災情況,陛下要聽聽嗎?”
李隆基擺擺手,“大過年的,不想聽這些沉重的話題,說點輕鬆的。”
“那明天大朝的安排,陛下可否願意聽一下?”
“你們安排就行了,朕對這些瑣事頭痛得很。”
高力士頓時明白了,天子只是想聽一些輕鬆簡單的小事
“昨天下午,咸陽縣衙失火!”
這個可以,李隆基連忙問道:“為什麼失火?”
“昨天縣衙報告是有人放火,但天不亮京兆李少尹趕去調查,中午他回來告訴老奴,並不是有人放火,而是縣衙做的燈樹看管不嚴,被一群頑童偷偷點了,結果整個燈樹都燒燬,波及到縣衙。”
李隆基點點頭,“這個咸陽縣縣令該罰,吏部要記錄在案!”
“京兆府會報告遞給都臺,都臺再轉給吏部,對了,李林甫分家之事,陛下知道嗎?”
分家這種八卦輕鬆之事,李隆基當然很感興趣,尤其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他一直關注之事,今天是個機會。
“好像楊相國提到一點,朕記不得了,你再說說。”
“起因是李林甫把繼承人定為自己的三十八孫李鄴,引起家族的強烈反對,因為按照慣例,應該是嫡長子李岫繼承祖業。”
李隆基擺擺手,“李岫不行,嫡長孫也不行,太平庸了,李鄴不錯,李林甫臨死前還算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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