園宅很大,到處是亭臺樓閣,假山池魚,開啟側門便是私人碼頭,碼頭前也同樣楊柳依依,綠草茵茵,湖邊有一片天然的大草坪。
草坪面積極大,差不多有一個足球場大小,不過現在是秋天,草木蕭瑟,湖面風很大,而且比較寒冷,所以草坪上幾乎沒有什麼人。
大家都呆在園宅內,園宅佔地廣闊,容納幾千人一點問題都沒有,園宅內到處是三五成群,聚在一起閒聊的人群,主要以官員為主,年輕男女卻不多,不知他們跑哪裡去了?
唐朝開放而寬容,這種開放寬容不僅是表現在衣著上,而且也表現在男女交往上,年輕男女一起遊玩交流很正常,一直到南宋後期理學興起,才開始男女大防,明清時代甚至把男女交流視為洪水猛獸,嚴防死守。
李鄴雖然是長安本地人,但他出身低層,他的朋友也幾乎都是低層平民,不會出現在權貴的宴席上,所以園宅內人雖多,李鄴卻遇不到一個他認識之人。
李鄴看見一座寬大的亭子,亭子裡有十幾年輕男子和一群少女在聊著什麼,年輕公子們逸興飛揚,侃侃而談,縱論天下,顯擺著從父輩那裡聽來的一點點見識,一群年輕俏麗的小娘子倒也聽得津津有味,眼中有了幾分崇敬之色,讓一群年輕男子更加興致高昂。
待李鄴走進亭子,一群年輕男子頓時安靜下來,誰都不說話,斜眼看著李鄴,這其實就是一種不歡迎的態度,讓你趕緊走開,不要影響他們的交流。
其實李鄴若長得歪瓜裂棗,大家也不至於這樣不歡迎他,關鍵是李鄴身材比誰都高,腰配長劍,器宇軒昂,把亭子裡所有男子都比下去了,一群少女們頓時俏目亮了起來,讓旁邊一群年輕男子心中怎麼高興得起來?
“李公子,李將軍!”
後面隱隱有人在喊,李鄴一回頭,只見一名年輕公子快步走來,有點眼熟,李鄴隱隱覺得在哪裡見過他?
來人正是獨孤晉陽,他在到處找李鄴,終於在亭子裡看到了。
一群年輕男子都認識獨孤晉陽,才二十餘歲就封龍武軍中郎將,授子爵,堪稱年輕人中的楚翹,令人景仰,眾人紛紛上前見禮。
“聽說獨孤兄要升伯爵了,恭喜!恭喜!”
“晉陽,什麼時候出來聚聚,大家都念著你呢!”
李鄴還是在去年抓武珪的時候見過一次獨孤晉陽,但也只是驚鴻一瞥,沒有太深的印象,若是其他人,根本就記不住,也是李鄴有過人的眼力,才有一點記憶,但李鄴沒想到他居然是找自己,見眾人都圍上去迎奉,他便轉身向亭外走去。
獨孤晉陽見李鄴要走,頓時急了,連忙抱拳行禮,“各位,不好意思,我有要緊事!”
他推開眾人,快步來到李鄴身後,“李將軍稍等!”
李鄴回頭,微微笑道:“你找我?”
“正是,在下獨孤晉陽。”
李鄴頓時想起來了,朱雀的兄長,是見過他一次,難怪有點眼熟。
“獨孤兄找我有何見教?”
獨孤晉陽壓低聲音道:“我祖母很喜歡將軍送的佛珠,要見一見李將軍,煩請將軍跟我去內堂。”
今天的老壽星居然要見自己,李鄴隱隱猜到可能老人認出那串佛珠了,他笑著點點頭,“長輩有召,怎能不從,請吧!”
“請!”
獨孤晉陽帶著李鄴匆匆向內宅走去。
一群人被涼在一旁,都沒有興致,一名少女笑道:“剛才那個年輕人居然是將軍呢!”
旁邊一人撇撇嘴道:“只要是從軍,哪怕是火長都喊將軍,尊稱而已,你還真當他是將軍?”
一名知情者忍不住道:“我知道他,他好像叫李鄴,登記簿上寫的是雲麾將軍,我父親說他還是開國郡公。”
一群年輕男子臉上有些掛不住,紛紛解嘲道:“那麼年輕就當郡公?估計是沒落的宗室子弟,沾點祖上的餘蔭罷了。”
李鄴跟隨獨孤晉陽來到後堂,堂上有幾個老太太在陪同今天的老壽星聊天,獨孤晉陽上前跪下行大禮,“祖母,他來了!”
李鄴也跪下行大禮參拜,“晚輩李鄴給老壽星請安!”
“好孩子,快起來!”
老太太慈眉善目,笑眯眯打量李鄴,孫女從來都是眼高於頂,對年輕男子不假辭色,可她居然把烈鳳的請柬給了眼前這個年輕男子,這裡面有故事。
眼前這個年輕人確實很不錯,又高又挺拔的身材,健壯有力,估計武藝高強,長得雖然不算很白皙俊美,但輪廓分明,目光深邃,鼻樑高挺,充滿了毅力和決斷。
老太太有識人之才,一看就知道這孩子是個能做大事之人。
老太太一眼就看上了李鄴,當然,她請李鄴過來是有別的原因。
“小李將軍,這串佛珠是你送的嗎?”老太太拾起桌上的佛珠問道。
李鄴點點頭,“是晚輩的一點心意!”
“這可不是一般的東西啊!我能感覺到它的強大修為,和慈恩寺那一串很像,但慈恩寺那串比它的氣場還稍微弱一點,能給我說說它的來歷嗎?“
李鄴點點頭,“這是用產自吐火羅俱密國的三眼青金石製成,是蓮花生大師的法器,他佩戴了三十年,在拔汗那時他給了我,讓我轉贈有緣人。”
“果然是他!”
老太太有點激動起來,“十幾年前大師在大慈恩寺開壇布法,講了三天三夜,落英繽紛,我就是慈恩寺的居士,當時有幸聽他布法,我記得清楚,大師用的就是這個佛珠,大慈恩寺請他留下佛珠,他卻說緣分未到,飄然而去,沒想到這佛珠又到了東土大唐,難道我是有緣人嗎?”
李鄴微微笑道:“蓮花生大師給了晚輩,晚輩卻不當回事,要不是老人家過壽,我還真把這串佛珠忘了,可見老人家才是有緣人!”
“感謝公子給我帶來了佛緣!”
老太太把佛珠放在桌上,恭恭敬敬跪下參拜,其他一群老人也跟著跪下了。
獨孤晉陽連忙把祖母扶起,老太太又遲疑一下,對李鄴道:“李將軍,這串佛珠我想放在大慈恩寺供奉,不知將軍是否同意?”
李鄴笑道點點頭,“之前大師說佛緣未到,現在佛緣已到,可見冥冥中早已註定。”
老太太心中一驚,頓時若有所悟,她手執佛珠,閉目念起金剛經,李鄴向眾人擺擺手,“都退下!”
幾個老婦人連忙起身退下,李鄴又對獨孤晉陽低聲道:“我先出去了,你看著老人家,不要打擾她,她有點明悟了。”
獨孤晉陽也看出來了,連忙道:“你去吧!我看著祖母。”
李鄴離開後堂,心中著實有些忐忑不安,老太太顯然有點悟道了,她千萬可別因為悟道而駕鶴西去,今天是她壽辰,萬一出了什麼事,自己可就吃不了兜著走。
李鄴獨自坐在一塊小河邊的大石上,豎起耳朵聽後堂的動靜。
這時,有人拍了李鄴肩膀一下,李鄴一回頭,原來是朱雀,李鄴笑道:“你怎麼在這裡?”
朱雀撅起嘴道:“這裡是我家,我在這裡很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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