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芙蓉就藏在小宅內,房間裡燈光柔和,她正坐在梳妝檯前卸妝,身後的床上放著一隻裝細軟的小皮箱,裡面是她這些年積攢的最頂級的珠寶首飾,還有兩百多兩黃金,這是她的隨身之物,一旦有風吹草動,她就立刻拎著小皮箱出逃。
旁邊還有兩口大箱子,裡面則裝滿了白銀,這當然也是她的財富,她打算在這裡隱藏一個月,等風頭過了,她再帶著所有財富從容離開長安,去蜀中居住,舒舒服服過下半輩子。
泉芙蓉可不是傻子,她知道替安祿山賣命,遲早會被安祿山出賣,所以這次刺殺楊家後,她便要徹底擺脫安祿山。
就在這時,外面大門處傳來‘轟!'一聲巨響,驚得泉芙蓉跳了起來,她不愧是職業大盜,根本不會等等再看,一有異常,她立刻逃走。
她抓起床上小皮箱,一縱身撞開了後窗,一個翻滾,落在後院,這時,她的侍女大喊:“你們是什麼人,想幹什麼?啊——”
侍女一聲尖叫,被控制了,泉芙蓉毫不猶豫向城頭攀去,她只有一把貼身匕首,是十年前她從渤海名門高家盜出的傳家之寶,用隕鐵打造,鋒利無比,是當年隋文帝的隨身匕首,後來楊堅賜給了宰相高熲,成為高家的傳家之寶。
她就是用這把匕首輕易斬斷了楊晞的脊柱。
除了匕首外,泉芙蓉還有一個絕技,她的毒針是放在一支小竹管內,一吹而出,三丈內百發百中,毒性極為霸道,幾乎具備了見血封喉的烈性。
她一共只有五支竹管,藏在腰間,每支竹管裡放有一枚毒針。
泉芙蓉攀上了城頭,回頭望去,只見無數黑影湧入她的府宅,向後院奔去。
她暗罵一聲,正要向外城奔去,忽然發現數丈外站著一人,手執一把長兵器,冷冷地看著他。
泉芙蓉感覺到了對方凌厲的殺機,她摸出一支竹管,一縱身向夾道對面躍去,在半空中一吹,一根毒針銀光一閃,向對方面門射去。
李鄴身形閃動,毒針射空,手中飛刀閃電射出,泉芙蓉越過了夾道,腳剛落地,忽然右腳後跟一陣劇痛,一把飛刀竟射穿了她的後跟筋毽,腿一軟,摔倒在地上。
她心知不妙,剛要忍痛起身,只見寒光一閃,凌厲的刀槊刺穿了她的左腳筋毽,泉芙蓉痛得慘叫起來。
“砰!”李鄴反手一拳將她打暈過去,從她腰間找到四根竹管,又抽出她的匕首,李鄴驚訝地看了一眼匕首,匕首寒光閃爍,鋒利無比,這可是好東西,他當即找出刀鞘插入,將匕首揣入懷中。
還有一口小皮箱,不知皮箱內還藏有什麼秘密,李鄴沒有時間細看,隨手將小皮箱塞進一個牆洞內,從外面完全看不出。
李鄴這才拎起軟綿綿的泉芙蓉,走過旁邊天橋,來到城牆前。
城牆下的院子裡,縣尉馮敏帶著幾名手下張開大網,李鄴將泉芙蓉扔了進去,“她腳已經廢了,寸步難行!”
泉芙蓉落入網中,幾名捕手將她五花大綁,手腳一併捆起。
李鄴也從城牆上跳下,將四根竹管遞給馮敏道:“竹管內有毒針,應該和楊玄珪身上的毒針一樣,這就是確鑿證據。”
“多謝李將軍相助!”
馮敏接過竹管,心中感激不盡,連忙抱拳笑道:“別館人都認識她,人證物證俱全。”
李鄴點點頭,“那就好,搜查到什麼有價值的證據嗎?”
馮敏將李鄴拉到一邊低聲道:“剛才卑職簡單審訊一下她的侍女,侍女說是武珪的隨從,叫做羅田,把楊玄珪的行蹤告訴他們。”
李鄴忍不住冷笑起來,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去年自己忍住一口惡氣放過了惡貫滿盈的武珪,而這一次,他休想再逃過這一劫。
“你們把人先押走,我去把這個羅田抓到手。”
這個羅田是個關鍵人物,抓到他,武珪就休想逃過此劫了。
馮敏把人帶走,泉芙蓉已經醒來,被捆得跟粽子一樣,嘴被堵上,頭也被黑布罩上,她掙扎了幾下便認命了,至始至終,她都不知道自己栽在誰的手中。
藉助了張平的的訊息,李鄴帶著總捕頭韓武和十幾名捕手輕鬆抓到地抓到了躲在親戚家的羅田,他也是害怕被武珪滅口,提前躲了起來,但他最終還是逃不過地頭蛇的追蹤。
五更時分,天子李隆基在睡夢中被高力士叫醒,他披上外袍來到外間,坐下問道:“什麼急事?”
高力士躬身道:“陛下,刺殺楊晞和楊玄珪的女殺手已經被抓到了。”
李隆基這兩天正為這件事心煩意亂,這個訊息讓他精神一震,連忙問道:“在哪裡抓到的?”
“萬年縣馮縣尉率領捕手在升道坊有一座小宅內抓到她,是王玄海提供的訊息。”
“王玄海怎麼知道?”
“陛下,這個女刺客叫泉芙蓉,是高句麗泉氏家族的後人,她實際上已經三十歲了,長一張娃娃臉,被稱為童顏魔女,是個江湖大盜,三年前她在洛陽綁架王元寶的次子王少安,王元寶交了十萬貫贖金,但王少安放回來沒多久便死了,被這個泉芙蓉凌虐而死,所以王家三年來一直在找她。”
李隆基點點頭,“原來如此,她的後臺是誰,是誰指使她刺殺楊家人。”
這才是李隆基最關心的問題。
這時,宮女上來獻了一盞參茶,高力士擺擺手,讓宮女和宦官都退下,他壓低聲音道:“從目前的線索來看,安祿山、武信皆和此案有關。”
李隆基大怒,“安祿山這個混蛋,竟然敢”
“陛下,現在麻煩的是安祿山涉案的證據沒有,但安慶宗涉案,武信涉案的證據沒有,但他兒子武珪涉案。”
李隆基喝了一口參茶,慢慢冷靜下來,又問道:“安祿山的動機是什麼?”
“老奴估計,安祿山其實是想收拾李林甫,挑起楊家和李林甫的內鬥。”
李隆基哼了一聲,“安祿山就是李林甫推薦的,他這麼恩將仇報?”
“陛下,安祿山最怕的也是李林甫,或許是阿布思一案,安祿山沒有得到同羅部,他一直對李林甫懷恨在心吧!”
李隆基負手走了幾步,嘆口氣道:“安祿山是遼東和幽州的壓艙石,他不能動啊!”
“老奴也是這樣擔心,契丹正蠢蠢欲動,這個時候拿下安祿山,恐怕遼東會大亂,營州和安東都護府都會保不住,所以老奴連夜來見陛下,必須在刑部接手這個案子前,陛下把案子的章程先定下來。”
李隆基沉思半晌,緩緩道:“這個案子朕還以為是外部敵對勢力所為,既然只是內部權鬥,那就不要把事情鬧大,你去警告安慶宗,責令他辭職,如果他們再敢刺殺大臣,那朕一定把他們父子腦袋剁了,朕說到做到!”
“那這個案子”
“讓武家背鍋!”
李隆基冷冷道:“就說武信嫉恨楊家得寵,策劃了此案!”
“老奴明白!”
“另外,明天你和李林甫談一談吧!貴妃說得對,他為朕操勞幾十年,就給他一個善終,以免寒了其他大臣的心。”
“老奴記住了,陛下休息了。”
李隆基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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