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千算萬算還是漏算了一件事,李鄴又回去過長安,從汪鑑那裡知道了他們的存在。
一路上李鄴和黑矛都非常謹慎小心,為什麼夥計牽馬去後院,黑矛要跟去看看,就是要探查有沒有其他戰馬。
尤其到了會寧縣這種各路匯聚之處,李鄴更是警惕,楊家要對付自己,會寧縣必然會是首選之地。
入夜,客棧徹底安靜下來,李鄴走下樓找到掌櫃問道:“今天有人來打聽我們嗎?”
掌櫃坐在櫃檯內,他旁邊妻子抱著一個小嬰兒,輕輕搖晃。
掌櫃點點頭道:“有人打聽嘞!天快黑那會兒,有個人來問你們什麼時候離去,我告訴他,你們後天一早走,他就走了。”
“哪裡的口音?”
“肯定是關中口音,但不像公子這種長安官話,稍有區別。”
“多謝掌櫃!”
李鄴想了想又笑問道:“縣城就十幾家客棧,大家都是同行競爭,彼此的情況應該都瞭解吧!”
“大概知道一些,公子想問什麼?”
“打聽我的那個關中口音漢子,他們其實應該是五六十人,在這裡至少呆了十幾天,這麼大群人在縣城內活動肯定不是秘密,掌櫃知道他們住在哪裡嗎?”
掌櫃笑道:“我們開客棧的怎麼會不知道,他們住在長順客棧!”
“多謝掌櫃告之!”
李鄴摸出一小錠銀子,指指孩子笑道:“給小傢伙買幾件衣服!”
“啊!謝謝公子打賞!”
李鄴快步上樓,進房間對黑矛道:“那幫傢伙就在縣城內,估計今晚會對我們下手。”
黑矛重重哼了一聲,“公子,他們不想活,就成全他們!”
李鄴點了點頭,“既然被我知道,怎麼開戰就由不得他們了!”
李鄴想到了那個幼小的嬰兒,又淡淡道:“我們去外線,更開闊一些!”
兩更時分,數十名武士從四面八方摸到了平安客棧,他們緊貼院門兩側的土牆而站,一個個手執橫刀和弩箭,還有三名武士手執大網。
這時,負責監視李鄴的小飛龍跑來低聲稟報,“他在二樓最東面一間屋,已經睡了。”
“他的同伴呢?”楊建問道。
“他的同伴住在隔壁,也已經睡了!”
楊建回頭對眾人道:“先集中人手對付李鄴,他的同伴暫時不管!”
時間差不多了,楊建一揮手,帶著十幾名手下向客棧內摸去。
就在這時,寂靜的大街上忽然傳來弓弦聲,靠在牆邊的武士還沒有反應過來,五支箭如閃電般連續射來,“啊!啊!”
武士中響起一片慘叫,都是手執弩箭的武士,全部被一箭爆頭,活活釘死在牆上,緊接著又是幾支箭射來,強勁無比,另外三名手執大網的武士躲閃不及,也被一箭爆頭,慘叫倒地。
其他數十名武士嚇得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李鄴騎馬在街上大笑,“你們不是要殺我嗎?儘管放馬過來!”
楊建還沒有進客棧便聽外面慘叫,他連忙帶著十幾手下又衝了出來,剛一露頭,一支狼牙箭‘嗖!’地射來,楊建反應疾快,向後一仰頭,箭矢擦著他的臉龐而過,他身後手下慘叫一聲,被箭矢射中,一頭栽倒。
楊建大怒,拔出橫刀大吼道:“他就一個人,大家一起上,相爺有令,得他人頭者,賞錢萬貫!”
楊建率先衝了上去,重賞激勵之下,武士們熱血沸騰,紛紛爬起身,吶喊著爭先恐後向李鄴衝去,每個人的腦海裡都只剩下堆積如山的銅錢。
這時,客棧屋頂上一支支冷箭射下,不斷有士兵在奔跑中中箭倒下,中箭倒下者幾乎都是拿著弓弩的武士。
楊建忽然醒悟,對方已經部署好了,今晚自己恐怕要吃大虧,他的腳步忽然放慢了,原本是第一個,很快便落在中間。
李鄴冷笑一聲,收了弓箭,摘下破甲槊,這還是第一次將破甲槊用在實戰上。
李鄴大喝一聲,手提長槊催馬疾奔而上,瞬間衝到武士面前,一刀寒光閃過,“噗!噗!噗!”三顆人頭飛起,無頭屍體還奔跑兩步,一頭栽倒,鮮血從脖腔裡噴湧而出。
李鄴一縱戰馬,戰馬從士兵頭頂飛過,李鄴右臂一甩長槊,寒光飛旋,兩名武士被攔腰斬斷。
他衝進了密集的人群大開殺戒,左劈右刺,所過之處,到處是殘臂斷頭,血濺長空,整個大街瀰漫著刺鼻的血腥。
黑矛站在屋頂上看呆住了,他從軍到提升為郎將,只剿過幾次小匪眾,但從未見過這麼血腥的殺戮,難怪公子不讓自己參與激戰,這些花拳繡腿的武士,在他的殺戮之下,確實如斬殺亂草一般。
五十幾名武士雖然個個都會武藝,但在強大的力量和殘酷的殺戮面前,所謂的刀法和劍法都是渣,這些武士連同羅士兵都遠遠不如,怎麼可能和猛將抗衡。
李鄴三次來回衝殺,便殺死了三十餘人,每個人都死得慘烈無比,要麼人頭被砍掉,要麼被劈成兩段,要麼就是胸膛被刺穿。
剩下的武士都嚇得魂飛魄散,掉頭沒命地奔逃,楊建武藝最高,跑得也是最快。
李鄴倒也不追趕,提高聲音冷冷道:“伱們回去告訴楊國忠,爺爺我是殺神轉世,他若不信,就讓他來試一試!”
這些武士不敢在城內停留,直接翻牆而逃,逃離了縣城。
會寧縣的主街上,躺著三十餘具屍體,到處是殘肢斷臂,一灘灘鮮血,滾出來的內臟腥臭刺鼻。
這時,李鄴用長槊一指身後數十步外的小巷,厲聲道:“都給我出來!”
從巷子裡戰戰兢兢出來二十餘名衙役,為首者身穿官服,正是會寧縣令。
“來者可是本縣縣官?上來搭話!”
縣令硬著頭皮上前行禮道:“下官是本縣縣令馬治國,請問將軍尊姓大名?”
李鄴冷冷道:“你不要管我是誰,回頭那個楊建自會告訴你,你給我做一件事!”
“請將軍吩咐!”
“給我找幾頭駱駝,上面滿載草料和青麥,我天亮前出發!”
馬縣令巴不得這位殺神趕緊離去,他看得清楚,殺人太恐怖了,幸虧殺的不是普通民眾,否則自己沒法向父老鄉親交代。
“我馬上準備!”
縣裡就有駱駝和馬料,他吩咐一聲,捕頭帶著幾名衙役飛奔而去。
片刻,捕頭牽來五頭高大強壯的雙峰駱駝,每頭駱駝都揹負著大包草料和麥子。
李鄴沒想到對方牽來這麼多,不過也好,糧草充足一點是好事,他便問道:“我不白要你們的駱駝,多少錢一頭?”
捕頭躬身道:“市場上駱駝三十貫一頭,雙峰駱駝要四十貫,這些都是青壯駱駝,很難得,都是縣裡的資產。”
李鄴從懷裡摸出一錠金子,這還是王珙皮箱裡找到的,正好二十兩。
他把黃金扔過去,“這是二十兩黃金,應該夠了!”
捕頭沒想到對方這麼兇悍,居然還肯給錢,價格很公道,而且還是黃金。
他著實對李鄴有些刮目相看,捕頭回頭看了一眼縣令,低聲對李鄴道:“路上都是荒野之地,有狼群和馬匪出沒,將軍最好在渡口那邊找個有經驗的嚮導。”
“那麼危險,還能找到嚮導?”
“只要錢給夠了就能找到,撐船的船伕能替將軍介紹!”
李鄴抱拳笑道:“多謝了!”
這時,黑矛牽著五匹馬出來了,這裡不能久留,必須連夜上路。
捕頭派一名手下去替他們開城門,這時,馬縣令走上問道:“你剛才給你們說了什麼?”
“卑職告訴他們,這些駱駝就當是借給他們,不用給錢。”
“胡扯!怎麼能不給錢,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回來?”
馬縣令一把將黃金搶過去,喝令道:“趕緊把屍體收拾了,路面用水清洗乾淨。”
他掂了掂黃金,滿意地走了,那些駱駝都是死去粟特人留下的,官府並未花錢,這錠黃金自然便成了他的意外收入。
捕頭狠狠啐他背影一口,喝令手下道:“還不快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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