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殺明松真人的石國王子叫做石都,是飛龍逆徒石昆的長子,石昆目前是石國國王,他雖然得到了飛龍的寶冊,寶冊上記載了很多機巧之物的製作方法。
有了寶冊,石國的造紙術發展得很好,生產的唐紙品質不錯,暢銷大食甚至更遙遠的大秦國,也就是東羅馬帝國。
但還有一些重要技術,石昆知其然卻不知其所以然。
比如寶冊上面有石炭油的提純方法,可問題是石炭油是什麼,石昆就不知道了。
再比如上面有火藥製作方法,配方也有,上面寫得很清楚:硝七、硫二、炭一,可硝是什麼,怎麼提純,硫又是什麼?寶冊也沒有寫清楚。
再比如上面有陌刀怎麼打製,倒是看得懂,可是以石國的國力,他們根本就負擔不起,大型連弩,重型投石機等等,這些都是要國力支撐的。
石昆當然不甘心,他尤其對火藥感興趣,他親眼看見過師父和清虛子試驗火藥,不光是極好的引火之物,甚至還能爆炸,把屋頂都掀翻了。
如果用在軍事上,石國就能稱霸楚河流域,甚至能夠擴張到熱海。
石昆記得很清楚,師父可是把數十桶火藥成品和原料從密道放進了橋陵密道中,如果能把成品和原料對照,加上寶冊上的配方,他就能大量製造火藥了。
就在幾個月前,石昆得到訊息,他的師父飛龍死了,石昆大喜過望,立刻派長子石都率領九名精銳武士前往長安。
黃昏時分,在太平坊隔壁延壽坊的一家客棧內,石都正在聽取兩名手下彙報。
“我們剛才去了太平坊,找到了殿下說的小宅,裡面似乎沒有人居住,周圍很安靜,卑職在府門前站了好一會兒,沒有看見一個行人。”
石都這次來長安的任務很明確,就是要拿到橋陵密道地圖,然後再把飛龍八年前存放在橋陵內的物資取走,至於橋陵內部的財富,以後再慢慢搬運,當務之急是把火藥做成功。
石都上午假裝奉父親之令交還寶冊,騙取和明松單獨相處的機會。
結果明松真人發現上當後,把他趕出去,兩人發生了衝突,為了防止明松真人阻撓自己的行動,石都痛下殺手,用匕首刺穿了明松的胸膛。
“玄都觀那邊有什麼訊息?”石都又問另一名手下。
“回稟殿下,玄都觀那邊在辦喪事,他們觀主死了。”
石都點點頭,一顆心放下了,他把所有人召集起來道:“那個老道士一口否認沒有地圖,我估計東西就在太平坊的密室內,我父親也是這個意思,所以咱們今晚就要行動,我父親說那間密室不好弄開,咱們得多帶一些重工具過去。”
這時,夜幕已悄然降臨,十名粟特武士租了兩輛牛車,帶著鐵錘、鐵釺、鐵撬棒等工具向隔壁的太平坊駛去。
李鄴身穿鐵甲,手持刀槊,身藏八把飛刀,蹲在屋頂上,新的天策弓被他拿去太學,這裡只有一把天狼弓,他給了黑矛。
不過有刀槊就足夠了,對方才十人左右,不難對付。
兩輛牛車在府門前緩緩停下,他們打發了牛車,兩名武士翻牆進去,開啟大門,其他人抱著工具魚貫而入,他們一直來到了後院,石都一腳踢開書房大門衝了進去。
當年,還是留學生的石昆在這座宅子裡足足居住了五年,他很清楚這裡有座密室,只不過那時密室內還是空的,直到天寶元年,石昆在橋陵發難,導致最後一批財富物資沒有來得及送進橋陵。
飛龍便把最後一批財物藏進了密室,就是李鄴看到的那批黃金,還有兵甲之類。
石都剛衝進書房,李鄴便在屋頂冷冷道:“既然不請而入,我這個主人也不歡迎了。”
他一躍跳下,只見寒光一閃,快得無以倫比,粟特武士躲閃不及,“噗!噗!”兩顆人頭被劈飛出去。
李鄴單手執槊,右手兩道寒光閃過,兩名武士一聲悶哼,仰面倒地。
一眨眼便幹掉了對方四名武士,其他武士這才如夢方醒,紛紛丟下手中工具,拔出腰間彎刀,五名士兵大喝一聲,一起殺了上來。
這些武士雖然都是從石國王宮侍衛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但在猛將李鄴面前,五人都不堪一擊。
李鄴一個後滾翻,從兩名武士之間的縫隙中翻出去,兩道寒光閃過,只聽兩聲淒厲慘叫,兩名武士倒地,地上多了兩雙腳,兩人雙腳都被齊腕斬斷。
剩下三名武士嚇得魂飛魄散,轉身便逃,李鄴甩出一把飛刀,又一個前滾翻,向書房撲去
一名士兵在奔跑中一頭栽倒,飛刀射穿了他的後頸,另外兩人李鄴不管了,交給黑矛處理。
他剛撲到門口,只見一顆寒星向他面門射來,是一支弩箭,他一側頭,弩箭射空,李鄴一個前滾翻進屋,隨即一把飛刀射入,屋裡慘叫一聲,飛刀正中石都大腿,石都單膝跪下,他剛要舉弩再射,手腕卻一陣劇痛,他發現手和弩都沒有了,恐懼大叫起來。
李鄴狠狠一拳把他打暈了過去。
這時,外面傳來兩聲慘叫,黑矛把外逃的兩名武士幹掉了。
殺戮和淒厲的慘叫聲,必然驚動了左鄰右舍,一定會有人趕去縣衙報警,甚至有可能會遇到金吾衛士兵。
黑矛有經驗,他先替石都止住血,然後將屍體收集起來放在前院,屍體不能拿走,縣衙過來檢視,若沒有看到屍體,必然會搜查,就會發現密室。
石都慢慢甦醒過來,他臉色蒼白,無論李鄴怎麼逼問,他都一言不發。
這時,黑矛上前低聲道:“金吾衛來了!”
果然是金吾衛士兵先來了。
李鄴手抽出匕首,一刀捅死了石都,石都猛地瞪大眼睛,盯著李鄴,死不瞑目。
絕不能讓石都落在金吾衛手中,他若招供出橋陵和密室之事,麻煩就大了。
甚至會連累到漢中郡王李瑀和高仙芝。
“把他也拖出去!”
李鄴吩咐一聲,快步向外院走去。
外面的一堆屍體旁站滿了金吾衛士兵,很多人捂住鼻子,他們很多年都沒有看到這麼血腥的一幕了。
這時,一名中郎將快步走進來,厲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鄴迎上去道:“我是這座府宅的主人,這些粟特人來刺殺我,被我反殺了!”
說完,他取出高力士的寶壽牌,遞給中郎將。
中郎將一眼認出了寶壽牌,愣了一下,語氣立刻客氣了很多。
“卑職是當值中郎將邱儉,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生活在太平坊,又手持高力士寶壽牌的人,絕不是普通人,中郎君輕易不敢胡亂得罪。
“在下李鄴,金山縣公。”
“啊!原來是李相國貴孫,久聞大名了!”
中郎將確實聽說過李鄴的名聲,傳說他在草原上殺人如麻,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中郎將又問道:“這些粟特人是什麼來歷?”
“都是粟特賞金獵人,來長安殺人謀財,玄都觀的明松觀主就是他們所殺。”
“原來如此!”
這時,有人喊道:“縣衙來人了!”
中郎將不想多管閒事,正好把事情甩給縣衙,他向李鄴抱拳道:“卑職只負責安全,具體案子我不能過問,李縣公,我先告辭!”
他上前低聲對左縣尉交代幾句,便帶著士兵走了。
前院只剩下二十幾名衙役,望著滿院屍體,衙役們一個個頭皮發炸。
左縣尉已經得到了中郎將的交代,他上前抱拳道:“剛才丘將軍說,他們就是殺害玄都觀明松觀主的兇手?”
李鄴把石都的屍體拖過來道:“他是首領,同時也是殺害明松的兇手,左縣尉可以讓玄都觀的道長們辨認,他們應該都見過。”
“那其他人呢?”
“其他人都是他的手下。”
左縣尉點點頭道:“李縣公能否告訴我,他們殺人的動機,十人命案,卑職必須要寫報告。”
李鄴早有準備,朱雀上次告訴他,薛部落懸賞取自己的首級,那這些人正好可以冒充賞金武士。
李鄴當即對左縣尉道:“我在朔方時,殺了薛部酋長薛陀,新酋長薛豐以十萬張羊皮懸賞我的人頭,他們便是賞金獵人,特來長安殺我,企圖去薛部領賞。”
左縣尉點點又問道:“那為什麼他們又要殺明松真人?”
李鄴暗暗有些懊悔,早知道剛才就不提明鬆了,現在還得找藉口。
他信口開河道:“剛才他們首領重傷未死,我審問了他,據他交代,他們在長安就住在玄都觀旁邊,前幾天親眼目睹明松真人的觀禮大典,認為明松真人有大量錢財,今天上午他們想綁架明松真人,但沒有成功,卻失手把明松真人殺死。”
“原來如此,卑職明白了?需要卑職派人留下保護李縣公嗎?”
“不用了,你們把屍體帶走,明天送去玄都觀結案。”
左縣尉一揮手,“把屍體都帶走!”
衙役們把屍體抬上一輛牛車,左縣尉又對李鄴道:“煩請李縣公明天來縣衙筆錄一下事件經過,然後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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