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鄴和羅金分工協作,羅金摸到森林邊緣,躲在一棵大樹後,他距離其中一名巡哨只有十餘步。
而李鄴則藏身在八十步外的一棵大樹上,他注視著三名巡哨有說有笑,緩緩騎馬而行。
時機到了,抽出三支箭,拉弓如滿月,箭如流星趕月,三支箭一口氣射出。
‘噗!噗!’前面兩名士兵皆是一箭射穿了頭顱,連慘叫聲都沒有,‘撲通!’落馬。
第三名士兵則是一箭射穿了馬頭,戰馬倒地,士兵則摔出一丈多遠,李鄴的箭射出同時,羅金狂奔而出,他的目標是離他最近計程車兵。
不等士兵爬起身,羅金已衝到他眼前,狠狠一拳打去,一拳打在士兵太陽穴上,士兵頓時暈了過去。
李鄴和羅金一起動手,將兩具屍體和一具馬屍拖進森林,開始審問被俘計程車兵,羅金更懂得同羅人的心理,嚴厲逼問戰俘不到一刻鐘,戰俘便崩潰了,老老實實交代了一切。
“他說牛羊都在豐州,沒有帶來,他們軍糧都是從朔方各縣掠奪的糧食,大部分糧食草料都在鳴沙縣內,只有一小部分在大營,用來迷惑唐軍。”
“你怎麼給他說的,這麼快就交代了?”
李鄴很疑惑,之前他審問那名百夫長,不管怎麼用刑拷打都死活不招。
羅金苦笑一聲道:“他們不是沒有畏懼,他們不畏死,也不畏拷打,但他們畏懼長生天,我也畏懼長生天,所以我知道。”
李鄴沉思片刻,忽然意識到不對,對方設了一個圈套。
他連忙對羅金道:“你立刻趕回去告訴殿下,對方把少量糧草放在大營,肯定會讓我們輕易得手,然後對方一定會佯敗,等我們追擊時,陣型散亂,他們就會反噬。”
“我這就回去,但放火怎麼辦?”
李鄴望著鳴沙縣淡淡道:“小小的鳴沙縣城牆,攔不住我!”
李鄴又對他笑道:“你放心吧!如果我得手,伱的功勞至少要佔四成!”
有了李鄴的承諾,羅金一顆心放下,他立刻騎馬趕回駐地彙報。
李鄴看了一眼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戰俘,反手一刀割斷了他的喉嚨,戰場上的婦人之仁最愚蠢,只會害死自己,他之前有過深刻教訓。
這時,夜幕已降臨,李鄴繼續讓小兵劉星看著自己的戰馬,他提著刀槊向縣城奔去。
同羅騎兵只有三萬人,他們要面對五萬五千唐軍,還有郭子儀的一萬軍,他們不可能分出太多兵力守大營和縣城。
還要裝模作樣迷惑唐軍,所以防守兵力還主要集中在大營,縣城的兵力反而很少,但同羅軍卻把主要糧草藏在縣城內。
鳴沙縣城內只有一千駐軍,城門緊閉,城頭上基本上看不到士兵。
看不到士兵,不等於沒有,二十四隊士兵分成三班,十二個時辰在城頭上不間斷地巡邏,城頭幾乎沒有死角,都是巡邏士兵盯住了。
鳴沙縣城池並不高,和安樂縣一樣,只有兩丈左右,比起長安城的高大寬厚,鳴沙縣城簡直不值一提。
李鄴在長安每天攀爬城牆,鳴沙縣的城牆對他來說,完全就是小兒科。
李鄴選擇了東北角的城牆,他緊靠在城牆下,仰望著月色。
一輪圓月在雲片中穿行,時明時暗,當月亮進入最大的一片烏雲時,大地變成一片暗黑。
李鄴立刻轉身攀城,所有的小缺口都可以成為他攀附之處,他如猿猴一般攀上了城,一手攀住城頭,另一手配合牙齒拉拽長繩,將他的刀槊慢慢拉上來。
他的刀槊重達五十五斤,拎著它下城可以,但上城不太現實。
抓住了刀槊,暫時把刀槊放在腿上,騰出手把繩子收了,這才握住刀槊,慢慢探頭向城頭上望去。
北城頭上有兩隊巡邏士兵,每隊士兵約十人,來回巡邏,他眼前就有一隊士兵。
李鄴又看了一眼月色,月亮馬上就要從烏雲裡出來了。
巡哨士兵已經從他面前走過去,待巡邏士兵背對他約三十步時,李鄴一躍跳上城,一個前滾翻,手一搭城牆,身體已到城內,掛在城牆上,只用兩秒鐘時間。
李鄴輕巧地跳入城內,迅速鑽進一條巷子裡。
城內已經沒有百姓,要麼被屠殺,其他全部被趕出縣城,縣城內空空蕩蕩,只有一千駐軍。
此時正是士兵吃飯時間,儘管如此,城內的倉庫重地依舊戒備森嚴,三百名士兵守衛著二十座大倉庫,一半是糧食倉庫,一半是草料倉庫。
同羅士兵對城牆防禦比較鬆懈,但對倉城防禦卻極為嚴密,倉庫四周的圍牆上可謂十步一崗,五步一哨,想從圍牆翻過去,幾乎不可能。
李鄴的目光落在漕河上,他原計劃就是從護城河的水城門潛入,防水做得很好,有專門的密封皮袋。
李鄴找了一間民房先把兵器存起來,潛入水中緩緩向水門方向游去。
河道兩邊同樣戒備森嚴,數十名士兵在河道兩側警戒。
李鄴像魚一樣貼著河底而行,他能感覺到,就在自己頭頂上方,有幾名士兵來回踱步,警戒地注視著水面的動靜。
李鄴用一根細細的竹管換了氣,河道邊,一名士兵停住了腳步,觀察了竹管片刻,便轉身離去,月光正好被烏雲遮住,光線較暗,他沒有認出竹管。
李鄴又繼續向前游去,足足游出數十步,終於來到水門前。
水門是一道鐵柵欄,建成多年,底部早已鏽爛。
柵欄底部直頂河床,李鄴拔出無名匕首,匕首可斷金截玉,鋒利異常,李鄴奮力削斷了四根鐵柵欄,柵欄底部出現一個大洞,他鑽入洞中,潛水進了倉城。
獨孤烈急匆匆走進帥帳,行禮道:“殿下為何又取消了偷襲敵軍後勤大營的計劃?”
李俶淡淡道:“我剛剛得到情報,敵軍糧草後勤重地在鳴沙縣,不在後勤營,後勤營那邊是一個陷阱。”
“陷阱?”
獨孤烈一怔,“卑職不明白,陷阱在哪裡?”
李俶緩緩道:“我們會很輕易摧毀敵軍後勤營,明天他們就一定假裝倉皇撤退,一旦我們信以為真,引兵追擊,就會被他打一個反撲,而那時我們陣型已散,步兵無法抵擋騎兵的突襲,很可能我們會被敵軍反撲擊敗。”
李俶認可了李鄴的分析,明明糧草放在鳴沙縣,卻故意在軍營後面做一個後勤營,看守還鬆散,讓人感覺有機可乘,分明就是一個誘餌。
李俶又道:“既然沒有糧草,就沒有必要再偷襲了。”
獨孤烈默默點頭,如果真如情報所言,敵軍的糧草在鳴沙縣,那偷襲敵軍大營確實沒有意義了。
錄事參軍來瑱在一旁道:“殿下,我們能不能將計就計?”
李俶笑道:“將計就計是有前提的,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可如果我們把鳴沙縣的糧草燒了,將計就計還有什麼意義呢?”
眾人面面相覷,難道廣平王殿下另外安排了奇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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