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房內,李鄴眯著眼細看李亨的遺詔,遺詔就是第七份皇位繼承書,這份繼位詔書既在李鄴的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
‘凡大唐宗室,誅閹黨者可繼大統’。
不知道李亨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到,大唐能誅閹黨者,只能是他李鄴。
或者李亨以為他的幾個兒子能誅殺閹黨,又怕他們爭位,所以留下最後一道聖旨。
不過,李鄴相信李亨也想到了自己,否則他就不會把範圍定義為‘凡大唐宗室’,而會寫成‘朕所生諸子’。
這也算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一種表現吧!
這時,韋見素在門口道:“殿下,他們來了。”
“請進!”
片刻,李岱和張立走了進來,兩人躬身行禮,“參見監國!”
李鄴連忙請二人坐下,把遺詔遞給了二人。
“這是太后給我的天子遺詔!”
李岱看了看遺詔,頓時驚訝問道:“天子到底有幾份繼位詔書?”
“一共出了七份,雍王李系、彭王李僅、衛王李佖、鄆王李榮、蜀王李倓、定王李侗,這六位王子各執一份,第七份就是這份,沒有具體人,天子最後給了太后儲存。”
張立接過詔書看了看道:“這份詔書當時太后怕閹黨發難,便讓裴旻交給我暫時儲存,我不敢拆封,後來我又還給太后。”
李岱沉吟一下問道:“那監國打算怎麼辦?”
李鄴淡淡笑道:“第一,請政事堂確認它的真偽;第二,如果為真,請政事堂諸相在上面簽字,並由政事堂儲存’;第三,繼續維持目前的過渡期。”
李岱心中暗暗鬆口氣,他就害怕兒子有這份詔書後,那就把所有的計劃都打亂了,目前所做的心血都白費了,看來兒子還是很清醒。
李岱和張立對望一眼,兩人起身道:“我們回去就召集政事堂議事!”
長安武德酒樓的一間雅室內,一名商人正在請一名牙人吃飯。
牙人叫黃耀奇,綽號老七,在長安很有路子,在長安開了一家黃氏莊宅牙店,名義上是房產中介,但實際上什麼髒活都接。
商人把一錠五兩的黃金放在桌上,推給黃耀奇,“先付一半,事成之後付另一半。”
黃耀奇拾起黃金掂了掂,眼睛都笑眯起來,“找一名火器工匠對吧!沒問題,兩天內保證找到。”
“不要出去宣揚,被內衛抓到了,沒有你的好果子吃。”
“你放心,做我這一行的,低調賺錢。”
商人又給他一張紙條,“這是我的住處,找到後立刻通知我!”
黃耀奇接過紙條便起身告辭了。
商人不慌不忙繼續喝酒,這名商人叫楊少安,真實身份是李希烈的幕僚,自從李希烈親眼在江邊看到了水軍的爆裂箭和鐵火雷後,李希烈便天天晚上做噩夢,他發誓要不惜一切代價將這兩種強大的火器搞到手。
他便立刻派幕僚楊少安帶著一千兩黃金趕赴長安,想辦法招募到火器工匠。
楊少安付了酒錢,這才起身返回了客棧。
黃耀奇果然厲害,他很快透過朋友在匠人們聚居的昭行坊找到了一名募集牙人。
唐朝的牙人沒有宋朝那樣的活躍,各行各業都有,但一些重要的行業也有了專門牙人。
比如租房買房,買賣良田土地,介紹活計,介紹姻緣等等,
募集牙人就是專門給人找活計的中介,像大戶人家想僱傭丫鬟侍女、家僕下人之類,肯定是找人介紹,介紹人就是募集牙人。
昭行坊的一家小酒館,一名身材瘦小的募集牙人笑眯眯道:“是七哥吧!久聞大名,小弟趙平,在昭行坊和大安坊混飯吃,您有什麼事,儘管開口!”
黃耀奇呵呵一笑:“找一名火器匠人,有辦法嗎?”
趙平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火器匠、火藥匠我倒是認識兩個,但他們收入很高,一般也不會輕易被人挖出。”
黃耀奇楞哼了一聲,“能有多高,一個月五十貫錢有嗎?”
趙平點點頭,“最頂級的工匠差不多就是這個價格。”
黃耀奇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摸出十兩銀子,往桌上重重一擱,“我就問你,這銀子你掙不掙?”
趙平盯著銀子咽口唾沫,陪笑道:“小人當然不會和銀子過不去,這樣吧!我可以去找人,但你要保證,收入至少是現在的兩倍以上,否則人家不來的。”
“放心吧!只要有真本事,三倍五倍都給。”
“那好,明天中午,我們就在這裡見面,我把人帶來,你和對方聊一聊,如果合適,您再付我居間錢。”
黃耀奇點點頭,“那我們就一言為定,明天中午,我準時來這裡!”
黃耀奇走了,趙平目送他走遠,便快步來到一座院子裡,這座院子沒有任何標識,但它實際上是內衛在昭行坊的一座分支。
要不怎麼說李成華厲害呢!李鄴要求她關注昭行坊的工匠,不要被人挖走,她便在昭行坊設立了一個內衛機構,然後昭行坊的幾名牙人都是內衛裝扮,然後兩家酒館也是內衛開辦,透過這些資訊交流手段,監控整個昭行坊的動靜。
不管誰想來挖人,一般都要委託牙人,這就等於一頭撞在內衛身上了,實際上就是一種釣魚執法。
主管校尉聽了趙平的回稟,立刻意識到這是甲級大案,居然要挖火器匠,主管校尉立刻趕往內衛總部彙報。
李成華聽完彙報,沉思片刻問道:“來接洽的人也是一名牙人?”
“正是,他是長安有名的牙人,叫做黃耀奇,綽號老七,應該是別人委託他找人。”
李成華點點頭道:“我會安排人喬裝成火器匠去接觸,一旦確定購買者,立刻向我稟報!”
“卑職遵令!”
次日中午,昭行坊的小酒館內,黃耀奇見到一名工匠,他有一級工匠牌,姓曹,叫曹阿根。
“你是負責火器?”黃耀奇問道,其實他也不知道火器是什麼?
曹阿根說一口洛陽話,咧嘴笑道:“我們一共三百名火器匠,其中五名大匠,十七名一級匠,其他都是二級匠,我是一級匠,談不上負責。”
黃耀奇點點頭,“你一個月能掙多少?”
“三十貫,一級匠都是三十貫。”
“那伱想要多少?”
曹阿根淡淡道:“低於每月一百貫我不會動。”
黃耀奇只是一箇中間牙人,關鍵是要他的顧客滿意,他才能拿到另外十兩黃金。
“那明天中午,我請你去武德酒樓水仙堂吃飯,我的僱主和你見一見面,如果談成,恐怕還不止一百五十貫。”
曹阿根欣然答應了,“明天正好我休息,那我們就說定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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