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返回長安的前一天,李鄴出現在位於崇業坊的進奏院內,這兩天李鄴一直在接見朝廷重要官員和世家名門的家主,向他們通報殺死朱滔的必要性。
這是必須的,在洛陽城外處死一百多人,還包括一名藩鎮節度使,無論如何是一件大事,如果不解釋清楚,很容易給人留下一個殺人魔王的印象。
所以政事堂向朝廷百官先後公開了三次報告,指出朱滔率領刺客來洛陽的險惡計劃,刺殺相國和高官,引發大唐大唐內亂,相國杜鴻漸就是死在他們手上。
同時也指出了讓朱滔逃脫的後果,他們還會再重新返回,實施瘋狂的殺戮計劃,到時,朝廷所有高官都是他們謀殺的目標。
這就解釋了齊王為什麼要將朱滔和他手下斬盡殺絕的原因,以殺止殺,挽救朝廷文官。
正是因為朝廷及時和大量的解釋,使朝野上下都明白了真相,李鄴也因此沒有落下殺人如麻的口實,反而有更多朝野百官和普通百姓讚頌他以霹靂手段,顯示菩薩心腸。
巡視進奏院也是李鄴在洛陽的最後一站,明天天不亮他們就要出發,所以在視察完進奏院後,他就轉而忙碌家事了,陪父母吃飯等等。
“進奏院是我們在朝廷的視窗,也是我們招攬人才的主要渠道之一,很多想來長安的官員,首先就會來進奏院,希望你們能做好接待。”
李鄴一邊視察進奏院,一邊給進奏院主管楊韶華和其他幾名官員進行囑咐。
關隴進奏院佔地很大,它是由從前的隴右進奏院和河西進奏院合併而成,目前是洛陽最大的進奏院,有數十名官員在這裡工作。
“最近有官員要去長安嗎?”李鄴又問道。
楊韶華點點頭,“回稟殿下,每天都有,但不一定都是官員,有不少懷才不遇的文士也前來求職。”
李鄴緩緩道:“我不排斥懷才不遇的文士,但一定要有真才實學,你們要把好第一關。”
進奏院主要是進行面試,還要考書法,面試是為了解對方的履歷,曾經做過什麼?
如果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說自己曾是某某高官的幕僚,曾深得某某高官的器重,那麼看書法就知道了,如果寫一筆爛字,相信任何一個高官都不會器重,相反,書法漂亮,不管學識如何,都是有用之才。
“今天有來求職之人嗎?”李鄴笑問道。
“有!有三名年輕的朝官想去長安求職,卑職讓副總管接待他們,有一個是郭子儀的侄子,現任龍武軍將軍,有郭子儀的推薦信,”
李鄴心念一動,難道是郭昕,他欣然道:“去看看!”
楊韶華帶著李鄴來到大門左邊的承業堂,相當於後世的接待大廳。
面積很大,由一座佔地三百平方的主堂和幾個小房間組成。
在主堂一角,三名官員正坐在桌前低頭寫著各自的履歷,他們忽有所感,抬頭見大群人走來,為首之人竟然是齊王,三人連忙放下筆站起身。
三人中,一人年紀稍大,三十歲出頭,另外兩人都很年輕,也就是二十歲左右。
年紀稍長之人連忙帶著另外兩人行禮,“參見殿下!”
李鄴笑著問稍微年長的官員道:“你可是郭昕?”
“卑職正是!”
果然是歷史上最後鎮守安西的郭昕,李鄴點點頭,又問另外兩人,“你們都叫什麼名字?”
另外兩人衣著長相都差不多,像是兄弟,一個瘦高,一個身材中等。
身材瘦高之人躬身道:“在下韋平,現任軍器監武庫署署令,這位是我堂弟韋皋。”
原來這兩人是韋家子弟,韋平李鄴不熟悉,但韋皋李鄴知道,歷史上的劍南節度使,唐德宗時代的名臣,和名妓薛濤關係密切。
現在是剛出道時的韋皋,還顯得十分青澀,其實不光是青澀,更多是不自信,他沒有功名,是陪同兄長去長安謀職,他想參加明年開春的科舉。
三個人中,居然有兩位歷史名人。
李鄴笑道:“三位請坐!”
三人有些侷促不安坐下,李鄴對郭昕笑道:“怎麼想到去長安?”
郭昕嘆口氣道:“卑職是獨孤大將軍的手下,獨孤大將軍辭職,彭王上任,他提拔了新人,卑職要被調去千牛衛,更重要是,卑職從軍十年,一直想為國做實事,可沒有機會,所以就想去殿下那裡尋找機會,能夠征戰吐蕃或者回紇。”
“我看看郭老將軍的推薦信!”
郭昕取出伯父郭子儀的推薦信,呈給李鄴,李鄴開啟細看,果然,郭子儀推薦侄子郭昕去安西任職。
李鄴笑問道:“郭老將軍推薦你去安西任職,是你的本意嗎?”
“正是,鎮守安西是卑職平生夙願!”
“你家裡有妻兒嗎?”李鄴又問道。
“有!”
李鄴點點頭道:“正好開春後,長安要送一批寡婦去安西,大概有四千五百人,你帶著妻子一起去吧!伱負責押隊,到了安西后,你出任于闐鎮兵馬使,願意嗎?”
郭昕有些愕然,半晌道:“卑職很願意為殿下效力,出任于闐兵馬使更是卑職所願,但送寡婦是怎麼回事?”
韋平和韋皋在一旁捂嘴偷笑。
李鄴也微微笑道:“你去安西后就知道了,安西最珍貴的資源就是漢人女子,將士們娶不了妻,軍心不穩,所以我承諾送婦女去安西,但又不能強行抓人,所以我派人去各地徵集願意戍邊的女子,但報名之人基本上都是寡婦,丈夫戰死,父母也死了,有的孤苦伶仃一人,有人拖著孩子艱難度日,所以嫁給戍邊將士,她們也願意,會分兩批前往,第一批四千五百人,第二大概有六千多人。”
郭昕這才恍然,連忙道:“卑職願護送她們去安西!”
李鄴又道:“當然不是你一人護送,會有六千軍隊和兩萬頭駱駝一起前往,我還打造了四百多輛新式大車,所以你最好帶著妻兒去長安,然後開春後就出發。”
“卑職的妻子其實就在華州老家,我兒子十二歲,妻兒都願意跟我去西域,只是卑職很嚮往碎葉!”
李鄴哈哈大笑,欣然道:“難道有人主動想去碎葉,好!我任命你為河中副都督兼碎葉屯田使。”
郭昕大喜,起身抱拳道:“謝殿下成全卑職多年夙願!”
李鄴點點頭,又對韋皋道:“你目前在朝中任何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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