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宅牆根下的泥土被挖開了,手下發現這裡有掩埋東西的痕跡,挖開後發現了大量軍弩。
軍弩都被刀砍壞了,來不及焚燒,便埋在牆根下。
彭海鹽拾起軍弩細看,頓時大喜,上面的編號都在,他立刻讓手下把編號抄下來,趕去軍器監查詢。
彭海鹽則帶著十幾名手下來到伊闕縣城,很快便找到林宅的主人林善堂。
林善堂年約五十歲,是一名商人,他也是棗田村人,算是混出頭了,在縣城內買了一座宅子,基本上不回棗田村老宅了。
林善堂詫異道:“老宅是房牙子替我租出去的,是誰租的我不知道,租金也是房牙子給我,租三個月,這才一個月不到。”
“租賃契約呢?”
林善堂搖搖頭,“因為是短租,沒有租賃契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房牙子代辦的。”
彭海鹽看了他半晌,冷冷道:“帶我們去找房牙子!”
林善堂帶著眾人來到一家租房牙行前,只見一名身材瘦小如猴的一樣的人慌慌張張出來,看見林善堂,臉色大變,轉身便跑。
林善堂指著瘦高男子道:“就是他!”
“抓住他!”
彭海鹽一聲令下,幾名手下飛奔追上去,只片刻便追上了瘦小男子,一躍將他撲倒,幾名手下將他按倒,反綁起來。
男子被押了回來,嚇得渾身發抖,放聲大哭,“我父親被他們殺了,他們還要殺我!”
彭海鹽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他便將男子帶到一家酒樓雅室內,問他道:“你叫什麼名字。”
“小人叫高晏,是個田宅牙人。”
“你說父親被殺,被誰所殺?”
高晏低下頭不吭聲,彭海鹽重重一拍桌子,“你知道我是誰?我可是大理寺卿,你們惹下大麻煩了,你再不說實話,你會被滅九族!”
“小人不敢,小人說實話!”
高晏跪下泣道:“小人祖先是高句麗人,高句麗滅國後,小人祖上被安置在洛陽伊闕縣,幾代人就這樣過來,我父親開了一座牙行,一個月前,有人找到我父親,要租一座宅子,我父親就把林家的宅子租給他們了。”
彭海鹽冷笑一聲道:“你父親租一座宅子就會被殺,你以為我會相信,快說!伱還隱瞞了什麼?”
高晏低頭交代道:“對方也是高句麗人,我父親認識,是洛陽高句麗人互助會首領,本來租房是小事情,但半個月前我父親去林家宅子看了看,發現裡面住了六十名從遼東過來的高句麗人,我父親很生氣,便去洛陽找互助會首領,要他給一個交代,互助會頭領找各種理由推脫,後來索性不見我父親。
今天一早我父親被幾個黑衣人殺死在後院,我嚇壞了,躲在地窖裡逃過一命,一直躲到下午,我來牙行拿錢準備逃走,就遇到你們了。”
彭海鹽緩緩點頭,想不到啊!居然是高句麗人,這件事他必須立刻向齊王殿下彙報。
“洛陽的互助會首領,你知道是誰嗎?”
高晏點了點頭,“父親給我說過,此人叫泉南生,他在洛陽永太坊開了一家客棧,叫泉氏客棧。”
“立刻帶他去軍營!”
彭海鹽來到了軍營,向李鄴彙報了今天的調查情況,李鄴讚許道:“用一天時間就查出了對方的底細,不愧是朝廷第一神探!”
“謝殿下誇讚,不過卑職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李鄴點點頭,“怎麼說?”
彭海鹽欠身道:“回稟殿下,遼東的情況很複雜,據卑職所知,雖然高句麗一直謀求復國,但那是在大唐高宗時代,開元四年後,安東都護府被迫遷到平州,遼東已經沒有大唐的立足之地,也沒有了高句麗復國的希望,契丹人崛起,新羅人北擴,渤海國興起,數十萬高句麗人被三方吞併,淪為三方的奴隸、士兵和武士殺手。“
李鄴點點頭,“你的意思是說,高句麗人只是刺客,但真正的幕後人要麼是契丹人,要麼是新羅人,要麼是渤海國人,是這個意思嗎?”
“回稟殿下,是這個意思,不過更有可能是幽州節度府。”
“為什麼?”
“契丹、新羅和渤海沒有能力向洛陽派一百多高句麗刺客,幽州節度府才有可能。”
“幽州節度府能找到一百多名高句麗刺客?”
彭海鹽沉吟一下道:“盧龍軍中也有不少高句麗人,不過他們應該會說漢語,林阿水聽不懂他們的語言,所以卑職又有點疑惑。”
“所以破這個案子的關鍵就是找到洛陽高句麗人互助會首領泉南生。”
“殿下說得一點沒錯。”
李鄴笑著點點頭,“我在軍營無聊,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
李鄴披上盔甲,帶著三百騎兵跟隨彭海鹽進了洛陽城,他們目標明確,直撲洛陽南市旁邊的永太坊,這裡曾是高句麗貴族聚集之地。
但經過百年的演化,居住在這裡的高句麗人已經不多了,還有六十餘戶,整個洛陽全城也只剩下幾百戶。
當年成立的高句麗人互助會也漸漸邊緣化,基本上只是一個讓人追思祖先的文化組織。
互助會首領叫做泉南生,在永太坊開了一座高句麗客棧,叫做泉氏客棧,客棧的另一個身份就是互助會。
每隔半年左右,互助會就舉行一次祭祀祖先的活動,洛陽的高句麗人都會前來參加祭祀,高晏的父親也會來洛陽參加祭祀。
泉南生髮現高晏的父親開了田宅牙行,他便利用這個關係租下了宅子。
不管是高晏父親被殺,還是這些高句麗武士的下落,泉南生都脫不了關係。
隊伍衝進永太坊,找到了泉氏客棧,士兵們便將它團團包圍。
這時,李鄴忽然發現二樓窗戶邊緣出現弩箭,他立刻大喊道:“有敵情,舉盾!”
士兵們紛紛舉起盾牌,數十支從窗戶內射出,緊接著二十幾名黑衣人從二樓窗戶跳下,揮動戰刀,大喊大叫,企圖突圍而逃。
李鄴冷冷下令道:“殺!”
騎兵們挺矛衝上去,只片刻便將二十幾人刺翻殺死,在李鄴強悍的親兵面前,再訓練有素也沒有用。
數十名士兵舉著盾牌衝進了客棧,不多時,揪出來十幾人,都雙手被反綁,其中一名捆綁結實的中年男子,正是客棧東主泉南生,其他人有的是夥計,還有便是沒有跳窗的黑衣人。
就在這時,忽然有人大喊:“梅花衛來了!”
只見千餘名梅花衛士兵在一名大將的率領下,如潮水般向客棧這邊奔來。
對方來者不善,李鄴當即喝令道:“列陣!”
三百騎兵迅速列陣,冷冷和梅花衛士兵對峙。
彭海鹽連忙命令數十名手下迅速將泉南生和其他人控制起來。
彭海鹽一眼認出了梅花衛將領,上前低聲對李鄴道:“此人是梅花衛副統領王思義,大將軍王思禮的兄弟,也是高句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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