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李鄴一直在接見官員,關中和關內道各州的官員,還有各大名門世家的家主等等。
劉晏也同樣忙得不可開交,他和顏泉明、李沉舟二人帶著千餘名士兵在長安各處奔跑,他們的主要任務是清產核資。
確定還有多少庫存物資,長安和隴右恰恰相反,隴右錢糧輕貨很多,輕貨主要是指布匹綢緞等等,容易變現的東西。
而長安庫存錢糧缺乏,布匹也很少,但長安的重貨比較多,石材、木材、鐵錠、銅錠、大車、還有各種舊兵器、舊盔甲,鑼鼓、帳篷等等,各種物資堆積如山。
但凡能運走的物資都運走了,就連收回來的大錢也全部運走,可以熔化後造新錢。
李鄴想了想問道:“這些已經分配出去的官宅,有沒有可以收回來的?比如多佔的官宅,還有已經不符合資格了,看看能收回多少?”
李鄴微微嘆口氣,“我是擔心那些牛鬼蛇神又趁機跑回來!”
“對!永樂坊的五畝宅就是兩千貫,一畝院子三百貫就能買到了。”
“閒置的園宅還有多少?”
劉晏搖了搖頭:“卑職沒有遇到任何人,又特地問了長安縣尉,縣尉向我證實,確實沒有人了。”
李鄴笑道:“那兩座坊內住著各路牛鬼蛇神,十分雜亂,你是沒發現吧!”
他將一份清冊遞給李鄴,“這是卑職剛剛整理出來的官宅情況,分為四部分,第一部分是分配給了官員,這些官員幾乎都在洛陽,第二部分都是目前空置尚未分配的官宅,第三部分是三百多套官院,是給低層官員居住,幾乎都是一畝院,全部都空的,可以直接分配,第四部分是城外空置的官宅,包括曲江池的園宅。”
程昌胤的父親程若水和伯父李若冰都去了洛陽,程昌胤的妻子沒有跟去洛陽,而是和丈夫生活在岐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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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晏笑道:“侯縣尉告訴卑職,原本回來了一部分人,但自從殿下宣佈取消宵禁,坊門和城門徹夜開啟後,回來的人居然又搬走了,住在那裡時時刻刻要被官府檢查,那他們還不如住在城外,便宜而且安全,反正城門徹夜不關,他們晚上一樣出入城門。
李鄴很奇怪,那兩座坊他可是去過的,裡面住滿了各種來歷不明的人。
李鄴看了看清冊問道:“這些閒置的官宅夠用嗎?”
“回稟殿下,朝廷對官宅管理很嚴,基本上不會出現多佔的情況,按理,這些官員在洛陽有了新官宅,長安的官宅就應該放棄了,尤其是中層官員,卑職可以收回來一批,但還是有缺口,卑職想到另一個辦法,可以在市場上購買宅子,充作官宅,聽說遷都後,長安房價暴跌,到處在賣宅子,現在好一點了,但價格還是隻有遷都前的一半,卑職可以趁機購置一批三五畝的宅子。”
李鄴連忙讓他坐下,又讓人上一大碗涼茶,劉晏一口氣喝完涼茶,這才舒服了一些。
“為什麼?”
“我們一般會提前在巴蜀購糧,但去年糧價暴漲是因為濫發大錢,倒不是缺糧的緣故。”
“關中缺糧由來已久,從隋朝時就開始了,主要是土地都變成權貴的莊園,關中大大小小的莊園有多少?原本還有些自耕農,但現在關中自耕農越來越少,上繳的糧食稅賦可以忽略不計,加上長安人口太多,還要養數十萬軍隊,糧食哪裡夠吃,天寶之前,最大的糧食調撥地不是江南,而是河北,安史之亂後,河北糧食斷絕,而江南糧食又總是被割據軍閥阻斷,之前是劉展,現在是李希烈,產糧地的糧食始終無法運來長安。”
來向自己述職本身就是一個表示效忠的態度,比如華州長史韋清玄就沒有來長安,直接棄官去了洛陽,同州刺史和商州司馬也辭官走了,這些都是態度,當然,李鄴也不勉強,來自自由。
“什麼建議?”
“司馬想利用這兩座坊?”
李鄴點點頭,“你入手吧!”
劉晏搖搖頭,“如果不考慮武將是夠了,可考慮武將,那就差得多。”
但劉晏當務之急倒不是各種物資,而是資產,尤其是長安的官宅,那麼多隴右的官員搬過來,總要有居住的地方。
“因為低層官員的房子還是不夠,但卑職發現昭行坊和大安坊兩座坊內基本上都是荒地,沒有人居住。”
劉晏笑著點點頭,“我們低層官員的房宅不夠,倉庫也不夠,卑職就想利用這兩座坊修建倉庫,修建工匠居住區,修建低層官員居住區,還有慈幼院,正好給長安百姓一個掙錢的機會。”
“萬年縣的宅子貴一點,大概一萬貫錢一座,之前至少要三萬貫,長安縣的宅子便宜,五千到八千貫不等,西南的一些坊甚至兩千貫就能買到。”
“永樂坊嗎?”
“殿下放心,他們不會回來。”
“縣尉告訴卑職,原本那兩座坊是用來安置逃難來長安的饑民,但去年發行大錢,住在坊內外地饑民都無法承受,紛紛逃到隴右去了,朝廷就趁這個機會把剩下的人全部趕去了漢長安城,原本是計劃把太學、國子學、四門學等等學校都遷過去,正好遇到遷都,計劃就擱置了。”
“如果缺糧,岐州怎麼辦?”李鄴又問道。
“所以說現在房產的行情很不好,正好可以趁機吃進一批,解決官宅問題。”
上午時分,李鄴接見了岐州刺史程昌胤和長史王鑄,程昌胤是李鄴的老朋友了,歷史上他和妻子廣寧公主被迫離婚,但得到李鄴的幫助,他的人生軌跡也改變了,當了幾年左衛將軍後,又棄武從文,被任命為寧州長史,去年升為岐州刺史。
“現在一座五畝宅要多少錢?”李鄴問道。
劉晏想了想又道:“另外卑職還有一個建議。”
這時,劉晏滿臉大汗走進官房,“今天太熱,太陽也毒,真受不了!”
“怎麼回事?”
這幾天,劉晏一直在長安各坊奔走,檢視每一座閒置官宅,還有官衙。
李鄴啞然笑道:“當年我家的半畝院子還賣了三百貫,現在居然跌了一半。”
“還有十六座。”
“不會吧!”
而且不光是他們,很多住在城內的人也開始向城外搬去了,城外的租金要便宜一半,一年下來可以省幾十貫錢,反正城外也很方便了,為什麼還要住城內。”
李鄴欣然點點頭,“看來取消宵禁的決定完全正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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