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水很深
作者： 狐音八道
第99章 水很深
夏不良一開始以為自己看錯了，自從與謝煙濤那一面之緣後，就再無見過他，可他細細觀察後，愈發確定此人身份，當即雙手抱拳，躬身尊敬道：
“師父。”
漁翁扭過頭來，一副中年男子的面孔，目光炯炯似火，唇角打量著如今的夏不良，一捋頷下長鬚，很不客氣的點評道：
“你現在的容貌變醜了許多，遠不及當年見你時英俊，老夫頓時有些後悔收你為徒了，拉低了本門的容貌平均水平。”謝煙濤也不知是說大實話，還是有意調侃。
比起賀新郎那副俊朗帥氣的臉龐，現在的夏不良只能說平平無奇，有點小帥。
別人整容都是給自己的顏值加分，但為了退隱江湖，夏不良選擇減分。
夏不良並不知道謝煙濤如何一眼瞧出是自己的，但以他的那般神通廣大，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
“師父你怎麼來這了？”
夏不良眨巴著眼睛，好奇詢問。
謝煙濤一手伸進水缸裡攪弄，像是在逗缸中的錦鯉玩耍，一邊漫不經心道：“為師此來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掐指一算，發現你要死了而已。”
“啊？”夏不良口舌微微張開。
他眸子一轉，猜測道：“師父的意思是說，我會死於冥庭教一事？”
“不然呢，你不過區區意合境的功力，如何能抵擋厲明真武境的實力，自武道九境的劃分出現以來，越是靠後的境界間差距之大，就如跨深淵，不存在以下克上的說法。”
謝煙濤說著從水缸裡抽出手來，甩了甩，又不知從哪掏出一支嗩吶，“好歹師徒一場，若你死了，為師吃席時，定然不忘給你吹一曲。”
說著自顧自吹奏起嗩吶高亢嘹亮，極其有特色的聲音。
瞧謝煙濤這煞有屆時的模樣，彷彿如判官筆下的生死簿，註定是再劫難逃了。
但夏不良也沒畏懼之意，肩膀抖了抖，偷偷捂住發笑。
“那師父的意思是，我應該不摻這趟渾水？”
謝煙濤停下奏曲，說道：“這就看你的想法了，冥庭教作亂放眼這中原數千年間的興衰，也不過一朵小小的浪花，殺得天下大亂又如何，改朝換代又如何，尋常事罷了，哪怕你與那冥主厲明有仇，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
夏不良好奇道：“厲明？師父似乎對那冥主知之甚多？”
“也不多，一個被人玩弄的蠢物罷了，縱然有些可憐，卻無自知之明。”謝煙濤走向前，道：“你若想知道，可得費點為師的口水了，此來嶺南路途遙遠，為師也餓了，讓這府上的廚子弄點小菜小酒來，咱們兩師徒慢慢嘮。”
夏不良笑道，“不倒府中廚子出手，徒兒這就給你準備好酒好菜，親自下廚。”
他將謝煙濤請入屋中，頓時就著手安排，以他不良帥鎮壓冥庭教徒暴動的功績，巡撫對其敬畏有加，而府邸上的傭人丫鬟只知道他是巡撫大人的貴客，也不敢怠慢。
夏不良的廚藝也一向精湛，但向來不怎麼親自下廚，嫌棄油煙麻煩，哪怕是高興，也就嘗過他煮的一鍋麵。
經過一陣忙碌，幽靜小院屋內的桌子上，擺滿了珍饈佳餚，尤其是豐盛海鮮，食材隨處可取，再用瓷碗分別倒上蠔油生抽蒜蓉辣醬，用筷子夾起蟹肉蝦白，往裡面一蘸，鮮嫩滋味勾人饞蟲。
謝煙濤面對這一桌的美食，也不顧及什麼前輩高人的形象，擼起袖子就開幹，吃得滿嘴油膩，津津有味，連手指頭都不放過，要放在嘴巴里吮吸幾口。
“虧了啊！老夫我虧大發了！”謝煙濤大喊，連連搖頭。
夏不良不解其意，滿眼都是迷惑。
“早知你這個臭小子做飯這麼好吃，我就不該現在才來！隨為師回瀛洲島去，別管這中原的破事了，以後你就給為師天天做好吃的！”
謝煙濤雙眼放光，抖了抖油膩膩的手，在毛巾上擦了擦然後拽住夏不良的手腕。
也不見他如何催功，卻似鐵鉗一般緊緊攥住夏不良的手腕，令他動彈不得。
僅僅是著微不足道的小動作，便可瞧出謝煙濤真實功力深不可測，遠勝如今的夏不良。
“師父你可別說笑了，若是你當年早點讓我隨你去瀛洲島，倒也沒什麼，但如今我可是抽不得身了。”
夏不良苦笑，且不說一心想著回魔教清算叛徒的高興，還有掌管四海鯨吞幫的陳婉君，別她這兩位姑娘，一心都拴在夏不良身上，但骨子裡其實也挺固執的，屬於事業心很強的女人。
真讓他們隱居怕是很難，而且自己眼下也確實沒辦法做到這一點。
他們跟冥庭教鬥了這麼久，屢次壞對方的好事，可沒有和解的機會，沒了自己幫忙，四海鯨吞幫還真不一定能穩贏。
雖然他也不是幫主，但大老婆是幫主啊，四捨五入，這四海鯨吞幫就是自己的勢力。
從天下蒼生的角度看，冥庭教得死。
從自身角度看，冥庭教也得死。
所以夏不良只能苦笑搖頭。
“唉，為師當初讓你退隱江湖，你倒是照辦了，奈何這紅塵紛擾太多，總使人身不由己啊。”謝煙濤也是一樣瞧出了他的想法，故而也不多說什麼了，繼續埋頭啃東西吃。
“之前你好奇那冥主過往，那為師就與你好好說道說道。”
緊接著，謝煙濤就將厲明過往道出。
那小子也曾經一顆俠肝義膽，打抱不平，奈何世道險惡，揭露自家門派長老醜惡勾當，卻被汙衊，慘遭逐出師門。
具體是何醜惡勾當。
簡單來說，既有販賣年輕女子做娼妓；也有為替富紳續命，取活人骨骸臟器；種植罌粟，製作福壽膏，賣給他人。
江湖上某些門派本質上就是有頭有臉的黑社會，暗中涉及的不法之事可多了，有一顆良心揣在懷裡，多影響賺錢啊！
而厲明自幼相信了所謂俠義精神，奉為人生信條，又哪裡知道自家門派光鮮亮麗下的骯髒齷齪，竟然敢直接跟南山劍派掌門稟明此事，最後自然是被挑斷手筋腳筋，廢除武功，丟到荒野裡等死。
或許是命大，或是之前行俠仗義，積攢了不少陰德，曾經被他救過的一位姑娘，散盡家財，才讓他活了過來，勉強能像正常人一般。
後來厲明無意中發現了一種奇異的礦石，從中汲取力量，突破桎梏，滅了那門派滿門。
到此為止，也只是江湖裡常見的復仇故事。
可問題就在於之後，浩氣盟盯上了南山劍派滅門之案，順藤摸瓜找到了厲明，並且是由浩氣盟主親自與厲明見上了一面。
也不曉得他們都說了什麼，後來冥庭教崛起，那厲明從一個極端，到了另一個極端，竟然欲圖稱王稱霸，挑動天下，也就有了後來的事情。
“為師不願你攪合進來，擔心你打不過他，又知曉此事和浩氣盟有莫大的關聯，誰知道他們暗中有什麼交易，你可別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謝煙濤一邊吃一邊說，咂巴嘴，頗為享受。
“這……其中涉及的內幕，竟然遠比我想得要深。”夏不良皺了皺眉頭。
“當然了你若非要跟冥庭教打得天昏地暗，也不是不行，看在你下廚給為師做這頓飯的功夫上，教你一套暫時能突破瓶頸，臨時邁入真武境的辦法。”
謝煙濤嘴角為不可察的勾起，瞧他說得雲淡風輕，似乎對他而言，區區真武境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只是夏不良不給他這頓好吃的，他也都懶得教，畢竟腦子裡要回想起那些繁雜囉嗦的口訣來，也挺犯困的。
“啊？師父你真教嗎，那可是真武境啊！”夏不良嚇得瞪直了眼睛。
“唉，中原武林衰落數百年，怎麼一個真武境也讓人這麼大驚小怪的，三仙島上真武境多的去了，只是因為某些緣故，入了島的人，就不能再離開，也不能插手中原的事情，只能做一個看客，看那風起雲湧，看那朝代更易，看那人間分分合合，紅塵擾擾，若非為師與你有緣，你又能偶遇我這釣不到魚的漁翁？”
謝煙濤反問，“為師就問你學不學嘛！”
“細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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