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大軍出征的那一日,皇帝曹叡為了鼓勵三君,強行撐著病體,率領天子車駕、齊王芳、秦王詢等文武百官,一路將大軍送出了西明門郊外,這才返回了宮中。
太尉司馬懿偕同司馬師、司馬昭兩個兒子,以及副將胡遵、胡奮父子,副將牛金,以及夏侯玄麾下二百玄甲衛、五百羽林郎,曹羲麾下一千武衛軍,率領著攏共為數四萬多的大軍,浩浩蕩蕩以雷霆之速北上。
司馬懿之弟,度支尚書司馬孚,更是一路隨行一直送到了此行順路的司馬氏老家:溫縣。司馬懿與司馬孚、司馬師、司馬昭等人將天子所賜谷帛牛酒,盡皆賜給了溫縣的父老故舊。不僅如此,天子還特意許準大軍隨司馬懿兄弟父子在溫縣宴飲休息數日。
在溫縣淹留的三日裡,夏侯玄彷彿看到了司馬懿這個自己心中大魔頭的另一面。這是司馬懿難得的敞開心扉的一面。
這幾日,司馬懿卸下了所有的偽裝,與溫縣的父老鄉親們一同暢快宴飲,吐露著這些年來自己的風光、恐懼,還有不容易。司馬懿的一些話,讓包括他自己在內的許多人都有了些許的感慨。悵然有感的司馬懿,在那一日還即興作唱了一首詩:
“天地開闢,日月重光。遭遇際會,畢力遐方。將掃群穢,還過故鄉。肅清萬里,總齊八荒。告成歸老,待罪舞陽!”
夏侯玄聽了司馬懿那蒼涼雄壯的歌聲,沒來由的,想起了前朝的高祖劉邦,以及本朝太祖武皇帝。
三日之後,在溫縣父老鄉親依依不捨的送別下,大軍繼續開啟了北上的征途。
歷時三個多月,四萬大軍終於在六月間的夏日抵達了遼東。
司馬懿出征之前,對皇帝說,自己此次出征,往百日、徵百日、返百日,休六十日,預計一年便可返回洛陽,如今只九十餘日,司馬懿便抵達了遼東戰場,而且此前大軍還在溫縣淹留了三日之久,如此用兵神速的手段,的確讓胡遵、牛金、夏侯玄、曹羲等人不得不服氣。而司馬懿權謀已然過人,用兵又是如此神奇,這也讓夏侯玄與曹羲的心中更加增添了幾分忌憚。
而幽州刺史毌丘儉聞訊後,也率領幽州步騎本部兵馬兩萬餘,與司馬懿、胡遵、夏侯玄、曹羲等人會師在了遼東境內。
毌丘儉與夏侯玄、曹羲兩個好友相見,自然又有一番歡喜聚會。不過戰事緊張,幾人只是抽空短聚了一下,並沒有飲酒大宴。
次日,司馬懿在軍帳之中擊鼓傳將,將胡遵、牛金、夏侯玄、曹羲、司馬師、司馬昭、胡奮等諸將都一齊傳召了來。
軍帳之中,鬚髮已然灰白、顯有些許蒼老的司馬懿,此刻身著一身魚鱗鎧甲,腰間懸掛著寶劍,並沒有半分頹勢,這份氣勢與目光中透露出的陰狠之色,絲毫沒有愧對他那“冢虎”的稱號。
在和眾將大致商討了軍情之後,司馬懿劍指地圖笑著說道:
“公孫淵若棄城預走,乃上計也;其若守遼東險要以拒我大軍,是中計也;如若其坐守襄平,是為下計,必被吾等所擒矣!”
夏侯玄聽了司馬懿的分析,心中深以為然,不得不說,司馬懿的軍事才華的確不得不令人敬佩。而就在司馬懿觀察地圖之際,夏侯玄也想到了一條計策,此刻他起身朝著司馬懿一揖言道:
“太尉,玄也有一計,可與太尉之策相輔相成!”
司馬懿虎眉一挑,點了點頭道:
“泰初有何妙計,速速講來!”
夏侯玄起身,手指著懸掛在大帳內的行軍地圖,朝著司馬懿及營中諸將言道:
“漠南鮮卑一族,自青龍歲首被我大魏打敗後,已然一蹶不振,而鮮卑東部的殘餘勢力,則一直深受公孫淵的壓迫,據我所知,此東鮮卑首領名叫莫護跋,此人一向仰慕我華夏威儀之容,因此還給自己起了個漢姓‘慕容’,除此之外,高句驪一國也深受公孫氏壓迫久矣,如今我大魏舉兵征討公孫叛賊,此兩部落正好可為我所用!”
司馬懿一聽這話,心中對夏侯玄也多了幾分讚賞,他一拍大腿道:
“昌陵侯此計甚妙,我這邊派遣使者前去聯絡慕容鮮卑莫護跋與高句驪王高位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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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魏軍以雷霆之勢來到前線後,遼東燕軍方面自然是震驚無比,公孫淵原本以為魏國已然空虛,千里征伐也勢必師老兵疲,加上自己挫敗了魏國後起名將毌丘儉,這才裝著膽子稱了燕王,可他卻死活也沒有想到,司馬懿用兵竟會如此神速。
慌張的他急忙派遣大將軍卑衍、先鋒大將楊祚兩員遼東驍將率燕軍步、騎共五萬多人駐守在遼隧城,在周圍挖壕溝二十多里,進行嚴密防守,以和自己駐守的襄平城互成掎角之勢。
本來公孫淵如此防守,倒也算是一招妙棋,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數日後北部邊境傳了了一個噩耗,一向被自己壓制的慕容鮮卑,竟在首領莫護跋的率領之下,舉族率領三萬鮮卑騎兵從北面殺入了自己燕國的腹地,同時,高句驪王高位宮竟也御駕親征,也率領舉國之兵五萬大軍從東面猛攻起了自己燕國邊境!
原來鮮卑部落的首領莫護跋,與高句驪國王高位宮二人,果然如夏侯玄所料,早就受不了公孫氏這些年來的壓迫淫威了。如今魏國出兵,他兩家自然也不願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公孫淵這下徹底慌了,他立即便派遣長子公孫修調了卑衍遼隧大營的四萬大軍,北上抵禦二國聯軍,如此一來,卑衍與楊祚率領的遼隧大營就只剩下一萬人了。
由於鮮卑和高句驪的參戰,牽制了燕國大量兵力,因此此時燕軍主力只能在遼河一帶的狹小空間裡跟司馬懿率領的魏軍周旋了,公孫淵此刻心裡也才真正感到慌張了起來。
不僅如此,讓公孫淵覺得雪上加霜的是,先前因天降大雨而被迫退兵的毌丘儉,此刻也率領著幽州本部兩萬鐵騎,從西北部浩浩蕩蕩殺了過來,公孫淵心急之下,只得再次抽調自己襄平城中兩萬大軍前去抵擋。如此將麾下大軍一分再分之下,公孫淵原來心中的那點底氣剩下的更少了。
數日後,司馬懿率領眾將率領大軍進一步逼近到了燕國大將軍卑衍、先鋒楊祚的遼隧大營,公孫淵此刻因急切而發昏,認為魏軍原來,必定疲憊,因此強行命令大將軍卑衍立即率軍出城逆戰,企圖一戰挫折魏軍銳氣。
但公孫淵沒想到的是,司馬懿明面上命胡遵之子胡奮為先鋒,擺了些老弱病殘在城下引誘,實則事先暗中命胡遵、夏侯玄、曹羲在城東,牛金、司馬師、司馬昭在城西兩處密林中率領精銳大軍埋伏,而公孫淵與卑衍、楊祚果然中了此計。
這一日,燕軍大將軍卑衍身披六十斤重的黑光鐵葉鎧甲,手持一柄二十餘斤重的黑漆馬槊,騎著一匹黑色烏騅馬,率領著八千輕敵大意的燕軍甲士,浩浩蕩蕩開出了城外,朝著胡奮麾下那看起來懶洋洋的老弱病殘猛撲了過去,就在兩軍即將相接之時,突然一陣鑼鳴鼓響,嚇了卑衍一跳,只見胡遵、夏侯玄、曹羲各自率領著五千魏軍鐵騎、七百昌陵侯府玄甲衛及羽林郎、一千武衛軍,從城東林中殺奔出來,牛金、司馬師、司馬昭三人則率領一萬魏軍鐵騎從城西殺奔出來,燕軍本就輕敵,此刻猝然受了埋伏,自然瞬間大亂了起來!
卑衍恍惚之中,看到了一名白盔白甲、手持銀刃、胯下白馬、白袍飛舞的青年將軍,恍惚之間忽然想起了這正是當年代表大魏前來遼東冊封自家大王樂浪公爵位、遼東太守職務的夏侯氏子弟,昌陵侯夏侯玄夏侯泰初,他想起了昔日夏侯玄的英雄氣概,此刻心中更是慌亂,不過半個時辰,卑衍麾下的燕軍甲士就損傷大半了。
此刻,夏侯玄左手持‘素質’寶刀、右手持一銀色純鋼卜字鐵戟,乘著白雀,率領著一眾如狼似虎的玄甲衛與羽林郎,在大是慌亂的燕軍甲士陣中左衝右突,就宛若狼入羊群一般,如入無人之境。
而曹羲則身披黑色魚鱗甲、乘著一匹黑馬,手持龍鱗寶刀,率領著一眾黑甲黑馬的武衛軍左右衝殺著,所過之處同樣也是擋者披靡。
而一向以剽悍著稱的將軍牛金,此刻也在司馬師、司馬昭兄弟、胡遵、胡奮父子的幫扶下,手持鐵槍,大肆屠殺著遼隧城外的燕國叛軍。
夏侯玄戰了半晌,遠遠望見了兀自揮矛力戰的燕軍大將軍卑衍,心想擒賊先擒王,於是立即取下了腰間長弓,搭上了白羽長箭,嗖的一聲便朝著卑衍射了去。
只聽錚的一聲巨響,那白羽長箭透甲而入,射傷了卑衍右手手臂,夏侯玄見一箭命中,立即率領著麾下牽嘉、牽弘、於桓、和逌等猛士朝著卑衍的方向衝了過來,卑衍右臂劇痛,不得已只得棄了黑漆長矛,在麾下親隨的掩護下撤軍回城逃命去了,胡遵、夏侯玄、牛金、曹羲、司馬師、司馬昭、胡奮眾將正待追趕,卻見燕軍先鋒大將楊祚於遼隧城上率領弓弩兵嚴陣以待,這才立即止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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