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國獻來的滇馬,朱銘讓白祺挑五十匹,帶回湖南那邊充作軍馬。
剩下的,直接在東京賣掉。
這些小傢伙實在太矮了,剛起兵時還能湊合著用,放到現在朱銘是完全看不上的。
挨著天駟監草場的一片空地,被朱銘劃出來做公共體育場,可供東京市民踢足球、打馬球之類。
現在這些滇馬,正好賣給權貴富豪子弟。因為馬身比較矮小,就算打球時摔倒了,也能避免傷得太重。
尚武之風,得慢慢培養。
其實馬球在兩宋一直存在,北宋歷代皇帝都是馬球愛好者,但這項運動只在頂層權貴當中流行。一直到南宋時期的宋孝宗,才下令在軍中推廣,想用馬球來培養尚武風氣。
在跟李清露膩歪兩日之後,朱銘帶著妻妾們,跑去宋徽宗的體育用品倉庫。
順便還請來一位體育明星——宋徽宗的貴妃崔修儀。
崔修儀今年還不到四十歲,此女能夠成為貴妃,多少跟球打得好有關。她是大宋第一支女子宮廷馬球隊的隊長,每年都要帶著嬪妃和宮女,在金明池打馬球供百姓觀看……
宋徽宗急匆匆逃去東南,竟也把崔修儀帶在身邊,李寶攻破杭州時將其俘獲。
前朝有孃家人尚存的嬪妃,朱國祥全都把她們放回家。
崔修儀回到孃家以後,兄長託媒婆說親,改嫁給一個開封士人做續絃。
“殿下,這十多根是……他的鞠杖。”崔修儀尋找一陣,很快就發現宋徽宗的馬球杆。
朱銘掃視一眼,這些球杆的風格呈兩個極端。一種清新淡雅,沒有絲毫多餘雕飾;一種奢華貴重,甚至鑲嵌著黃金和寶石。
一排馬球杆旁邊,還擺著其他球杆。
最惹眼的就是捶丸棒,外形跟高爾夫球杆差不多。
“你們自己挑。”朱銘說道。
折豔繡表現得最為積極,衝過去抄起一根描著金漆的:“我要這一根!”
“我不會騎馬,還是耍捶丸吧。”張錦屏卻是指著那些捶丸棒說。
然後,朱太子的女人們,紛紛追隨太子妃,因為她們都不會騎馬,還是玩高爾夫球更適合。
朱銘問李清露:“你呢?”
李清露回答:“奴也會騎馬,但騎術不精。”
“種氏女亦不習馬呼?”朱銘看向種妙蘊。
種妙蘊回答:“妾身很少騎。”
倒是趙福金、趙富金姐妹倆,曾跟宮廷女子馬球隊一起玩過。她們各自拿起一根鞠杖,沒來由的睹物思人,想起那個下落不明的親爹。
人數太少,馬球玩不起來。
朱銘讓崔修儀引路,帶大家去皇宮裡的捶丸場。
球場為不規則的長方形,長兩百多米,寬約一百多米。地面凹凸不平,甚至有水坑和沙地,各處挖出許多球洞,每個球洞旁邊要插小旗子。
朱銘穿越過來這麼久,還沒打過中國古代版的高爾夫。
這玩意兒的前身是唐代馬球變種,最初的玩法跟曲棍球類似,到了宋代演變為類似高爾夫球。
崔修儀也是捶丸行家,首先給朱銘講規則,接著又講地形。然後又指著不同外形的球杆,講述哪種球杆適用於哪種地形,每根球杆又該用怎樣的姿勢發力。
朱銘站那兒聽著,越聽越像是高爾夫。
他們還沒開始打,卻見朱國祥帶著老婆孩子來了,而且李清照也跟在後妃身後。
朱國祥笑問:“你們怎麼也來捶丸?”
朱銘指著球洞旁的小旗子:“我說怎麼旗子顏色還是鮮的,原來是趁我出去打仗,您老人家經常來玩啊。”
“官家萬福!”
朱銘敢跟皇帝開玩笑,其他人卻是連忙行禮。
朱國祥點頭回禮,又問兒子:“今天人挺多,一起玩幾場?”
“隨伱。”朱銘連規則都還沒弄明白。
雙方分組對抗,朱國祥、沈有容、文小妹、安娘、李清照一組;朱銘、張錦屏、鄭元儀、折豔繡、趙富金一組。
因為人數超過上限,趙福金、種妙蘊、李清露、裴嫦娥選擇觀戰。
崔修儀做裁判。
“彩頭是什麼?”李清照突然來一句。
朱銘嬉皮笑臉道:“打仗都打窮了,就賭十塊錢吧。”他又轉身問隊友,“你們誰厲害啊?”
“我經常捶丸!”折豔繡道。
朱銘感慨:“別人這麼說,我肯定放心。你這麼說,我怎更覺得要輸?”
折豔繡撅了噘嘴,其他幾個女人聽得偷笑。
大家去裁判那裡領了籌碼,各自擊球出去,離球洞最遠的先打。
一桿進洞得三分,兩杆進洞得兩分,三杆進洞得一分。
三杆還不進,判為失敗。
各自的球分為不同顏色,須打進相對應顏色旗幟的球洞。
毫無疑問,第一次捶丸的朱銘,擊出的球離洞最遠,由他最先打第一杆。
朱銘剛拿出一根杆子,崔修儀連忙喊住,說道:“殿下,此球前方為峻嶺,當擊飛球過嶺入洞。捶飛球該用撲棒或杓棒,此處地形以撲棒最佳,撲棒應該站著打……”
於是,在眾人看熱鬧的眼神中,朱銘開始翻袋子找相應球杆。
打之前還得做基,也就是自己製作發球臺,不準旁人過來幫忙。
“嘭!”
朱銘用力一揮,球飛得老遠。
崔修儀見他完全在亂打,又開始講怎麼辨認球路。
折豔繡果然在吹牛逼,捶丸屬於細緻活兒,她的技術比朱銘好不了多少。
兩人一起丟人現眼,倒是引來陣陣笑聲。
朱國祥蹲下用杓棒鷹嘴擊球,第二杆就落在球窩附近,接下來的第三杆妥妥會進球。
“官家可以啊,私底下沒少練吧?”朱銘笑道。
朱國祥壓低聲音,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音量說:“也就打了幾回,這場地比高爾夫小得多。穿越之前,我還打過高爾夫球呢,怎麼揮杆發力還是清楚的。”
朱銘問道:“怎麼想著來打球?”
朱國祥道:“皇宮裡的魚太傻了,剛扔下去就咬鉤。釣魚沒啥意思,打牌下棋也膩了,我問有沒有什麼球可以玩,李清照就推薦了這種捶丸運動。我剛過來的時候,這球場的草都齊膝深了。”
“你這日子過得真可以,隔三差五帶著老婆、二奶和小蜜一起打球。”朱銘又開始胡說八道。
朱國祥卻是大方承認,笑著說:“我現在就想早點退休,一天到晚沉迷享樂。”
“少做夢了,您老還得再頂兩三年。”朱銘樂呵道。
朱國祥猛地轉身,質問道:“最開始說好的,我只做一個月皇帝,現在都已經洪武三年了!什麼時候能到頭?穿越前我就盼著,把副字去掉就退休,這都返崗多少年了?”
“嘿,進了!”
朱銘不理會皇帝老子,拍手大讚:“李待詔好丸藝!”
“是球技,不是丸藝。”朱國祥連忙提醒。
李清照捧著球杆屈身行禮,頗為得意道:“殿下謬讚了。”
易安居士卻是精通玩樂,才打兩杆就直接進球。
朱銘問道:“李待詔可會打馬球?”
李清照說:“臣只騎過駑馬。”
“打馬球更有意思,可得好生練練。”朱銘引誘道。
李清照果然躍躍欲試,她喜歡各種新鮮玩意兒。
“進了,我們班(隊)也進了!”趙富金猛地呼喊起來。
朱銘扭頭一看,己方第一個進球者,居然是文靜不喜動的張錦屏。
見丈夫看來,張錦屏俏皮的眨眨眼。
身為裁判的崔修儀,望著熱鬧的打球場面,自然而然就想起前朝往事。她領著一幫嬪妃和宮女,在金明池縱馬馳騁,每打進一個球就有無數百姓歡呼。
皇宮還是那個皇宮,球場依舊是那個球場,但已經物是人非事事休。
朱銘見她悶悶不樂,突然問道:“前朝的宮廷女子馬球隊,還有多少隊員還活著?”
崔修儀道:“有三人趁亂逃離皇宮失蹤了,餘者都還健在。還有一人改嫁,隨夫去了淮南。又有兩人嫁給大明軍官,今春去河北與丈夫同住。”
尋不到孃家人的前朝嬪妃,朱國祥一直在讓人做媒,改嫁給未婚或喪妻的軍官。
如今已改嫁大半,剩下的集體居住,靠紡織縫補自食其力。
朱銘說道:“我打算引導更多人來打馬球,你去召集以前的女子馬球隊員。全憑自願,不必強求,每月選一天,在城北馬球場比賽表演。不白打球,有錢財做報酬的。”
“遵命!”崔修儀拱手道。
朱銘又說:“開球的規矩,我打算改改。雙方各選一人騎馬賓士過球場,以射箭論勝負,獲勝者優先開球。”
崔修儀會意道:“殿下欲興騎射之風。”
朱銘望著北邊:“滅了金國與西夏,到時候馬匹就多了。有錢人家的子弟,個個都來學騎射最好。”
又說一陣,崔修儀提醒道:“殿下請擊第三棒。”
朱銘照著講解,換上另一種球杆。一杆推出去,球離窩還有老遠。
朱銘撇撇嘴,心想:這玩意兒忒沒勁,適合退休中老年人,年輕人還是得打馬球啊。
再不行,踢足球也是可以的。
或許,還能舉辦皇家聯賽,反正舉辦足球聯賽肯定夠條件。
宋明兩朝都有那種大球星,被各個城市邀請去打巡迴表演賽,千萬不要小看古人在娛樂方面的想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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