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呂府上下已經沉浸在睡夢之中,只有幾個項家豢養的死士在院子裡閒逛,再過一會,他們也該回房休息了。
項莊的房間永遠是最後一個關燈,明天他將會見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那個人叫軒子,傳聞,軒子是歐冶子的後人,聞名幾千年的龍淵劍便是歐冶子所鑄,後來李淵開國建立唐朝後,因龍淵劍的‘淵’字與自己的名字相沖,乃改龍淵劍為龍泉劍,這是後話。
而軒子也閉門隱居在龍淵山多年,項莊並沒有十足的把握請他出山,抱著一試的想法,項莊必須備辦重禮,去龍淵山走一遭。
項莊此時手裡拿著一本兵書,‘置之死地而後生’這句話在項莊腦中迴盪,雖然項莊也看了足足半個時辰的書,但他這半個時辰,也只記住了這句話,其它的,他什麼也沒記住。
家事,私事,哪一個都對他極為重要,可哪一個,他都無法放下,今天那個奇怪的老人更是讓項莊一頭霧水,‘許負,他到底是何許人也?’
龍從雲,指的會不會是劉邦,歷史上,他一統天下,已他來代替龍,一點不為過,虎從風,會不會是指項羽?也就是說,風雲驟變龍虎爭預示著,他們將有一場龍虎之爭,可這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項莊再次陷入沉思,龍也好,虎也好,也許,這二者之間,有一個可能是指自己,項莊如此想著。
這時,他強制自己不再去想許負的事情,畢竟,這只是狂生口吻,不值一提,也不可深信,項莊目光再次落在兵書上,所謂‘致死地而後生’,這是兵法精髓,可古代戰爭,馬匹的機動力有限,若是能增加馬匹的機動力,便可以增加軍隊的制動力,就可以更高效的控制主動權,在戰場上發揮著更高的戰鬥力。
還有兵器,這個時期,是冷兵器時代,青銅武器普遍應用,若是自己能夠量產鐵製兵器,打造更多優質的兵器和鎧甲,那麼,這支軍隊將是一支無敵的軍隊。
如此想著,項莊更加堅定拜訪軒子的決心,另外,這幾天,一個在後世很普及的東西出現在項莊腦中,有了他,馬匹高效的機動力不再是夢,而且,他也能增加馬匹每日的行進距離,這東西,就是後世的馬蹄鐵。
複合弓也極為重要,他可以替代現有的普通弓箭,增加射程和殺傷力,很有必要,雖然不可能像後世,已滑輪來增加扭距,但只要把這個年代現有的複合弓加以改造和升級,威力同樣會驚人。
不過,項莊發現自己的思路被拉的太遠了,馬蹄鐵,複合弓和一些未知的東西,都不是眼前能夠考慮的,先解決鑄劍問題再說,風箱已經不是最大難題,但一個有著豐富的鑄劍經驗,能夠帶領匠人們打造最完美,最堅硬,最有韌性的好劍的人,恐怕非軒子莫屬了。
另一個問題隨著匠鋪打造鐵器,也不得不面對,那就是鐵礦的來源,會稽郡自身沒有鐵礦,如何獲取更多的鐵礦迫在眉睫,僅僅依靠收購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如何獲取鐵礦和尋找煤礦成了項莊心中,又一個難題。
在這個生產力低下,僅僅只能依靠冷兵器作戰的年代,尋求精品,尋求更高的殺傷力是當前問題,雖然項莊知道,在這個年代,已經有了火藥的存在,可這個東西,項莊眼前恐怕,還弄不到,只能等待他日,天下大亂,秦國徹底無力掌控局勢的時候,才能試著研發,還有火油,這些東西都將成為極具危力的大規模殺傷武器。
項莊的思緒還在神遊,這時,響起了輕微的敲門聲,項莊收起思緒,略微平復了起伏和激動的心情,剛剛一系列的假想,讓項莊有了對戰爭的渴望。
敲門聲還在持續,項莊走過去,拉開房門,曹鳳嬌小的身影映入眼簾,她略顯靦腆,靜靜的凝視項莊,不久,她緩緩開口說道:“項莊哥哥,我……我想好了,我要學琴,學寫字,學武,反正不管學什麼,我都要和你在一起!”
聽著曹鳳發自內心的表白,項莊感覺,是自己太自私了,他不由心中一酸,一把將曹鳳擁入懷中,就這樣,倆人緊緊的擁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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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淵山位於句章縣以東,即今天的寧波市附近,山中草木茂盛,一條蜿蜒的小路直通山中,在山崖斷壁處,一條瀑布隔斷了進山的路,項莊等人只能從數十米以外浮橋進山。
不久,一片桃園映入眼簾,桃園深處,隱隱能夠見到幾間茅草房,一個小童在院子中清掃落葉,項聲牽著馬,快步迎了上去:“童子,請問軒子可住在此?”
童子上下打量一眼項聲,不由拱手笑道:“不知道你找家師,有何貴幹?”
聽小童稱軒子為家師,眾人皆高興不已,項聲此時也回禮笑道:“我家公子想要拜訪軒子,懇請一見。”
小童見眾人身上隱隱有殺死,又不遠千里,入山來訪,心中已明瞭幾分,乃回禮道:“家師早已隱居多年,不見世人,還請眾位早些下山吧,這裡夜來百獸出入,很不安全。”
一旁,項莊和曹鳳已牽馬而來,項莊笑道:“我不遠千里,來巡防軒子,又怎會因為有野獸而避難歸家?還請童子幫忙引薦,我這裡,必有重謝。”
“山野之人,不圖財務,幾位……”小童的話未說完,茅草屋內,已傳來中年人渾厚的聲音:“我欲休隱山野間,世俗反鎖總不休。兵禍連年總不斷,神兵利器隱山間。秦國暴政天下亂,龍虎風雲現世間……”
一個身穿青色袍氅的中年人走了出來,他左手持扇,右手拈鬚,見到眾人不禁仰頭大笑,這時,小童走過來行禮:“師傅。”
項莊見小童稱他為師傅,猜出此人是軒子,立刻拱手笑道:“晚輩,拜見軒子。”
軒子揚手笑道:“許負這個老匹夫,算得真準,十七年後,果然有人來訪,我呀……最看不得世間枉紛爭。”
說到這,軒子苦笑著搖搖頭,這時,項莊走上前,拱手問道:“軒子你知道許負嗎?”
軒子被項莊一問,不由詫異道:“你知道他?”
項莊拱拱手,把許負曾經扔下的一句話說了出來:“龍從雲,虎從風,風雲驟變龍虎爭。”
軒子聽後,不禁仰頭大笑:“這個許負,當真是老糊塗了。”
說完,軒子犀利的目光落在項莊身上,笑問道:“你是想請我為你鑄劍嗎?”
項莊搖搖頭,笑道:“鑄劍只是一方面,我有一個風箱,可以把鐵融化,重新提煉鑄劍,但技術上偏差太大,想請軒子賞光一行,指點一二。”
說完,項莊從馬上取下禮物,雙手遞上,他知道邀請軒子,不能說的太直白,這樣,會引起軒子警惕,所以用指點一二來引誘軒子下山,只要他肯下山,項莊自會有辦法留住軒子,此時,軒子已經陷入沉思,不知過了多久,軒子微微點頭,朗笑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屋內詳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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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氏匠鋪的後院,一個秘密的宅子裡,兩口剛剛支起不久的鐵爐已經投入運作,三支簡易的風箱正在“呼哧呼哧”的向爐內壓縮空氣,這是臨時投入生產的風箱和還不成熟的鐵爐,如果一切運作順利,項家有可能會在今年,投入巨資,組建一口正規而且規模相對要大的鐵爐。
項梁,項伯,曹無咎,項羽,季布等等,他們在一旁觀看,項莊此時赤//裸//著上身,揮舞著大錘,幫助軒子錘鍊鐵餅。
“這塊鐵餅還不能用,必須再淬火,再敲打,直到外面白色泡沫狀消失,才算成功一半。”軒子一邊用小錘敲打著邊邊角角,一邊囑咐著項莊,就這樣,兩人忙碌了近半個時辰,再一次把鐵餅仍回到了鐵爐之中。
這時,項梁等人迎了上來,項梁拱手笑道:“軒子辛苦了,我們在偏堂備了粗茶,咱們去喝一口,歇歇吧。”
軒子擦擦臉上的汗水,這才拱手笑道:“願聽梁公安排。”
幾個人從院子拐到了偏堂,幾名匠鋪夥計送來茶水離去了,這時,項梁笑問:“軒子認為,這三口風箱如何?”
軒子不禁笑道:“果然不同凡響,是個鍊鐵的好傢伙。”
停了下,軒子又道:“冶煉,鑄劍,是一個耐心活,每一樣工序都不能掉以輕心,否則,鑄出的劍威力會大大折損。”
一旁,項莊插口笑道:“若是我想大規模生產鐵劍,使用澆灌技術,軒子認為,還需要如此精心打磨嗎?”
“所謂百鍊成鋼,若不經過數千次的錘鍊,劍中雜質太多,韌性不足,不宜使用。”軒子放下茶杯,掠須笑道,這時,項莊又笑問道:“我聽聞當年,歐冶子把鑄劍技術傳給干將的時候,曾經留了一手,不知軒子可曾聽說?”
軒子聽後,不禁一愣,掠須的手都略顯生澀,不久,他凝視項莊,似是不可思議,又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直到項莊乾笑一聲,打斷軒子的沉思,軒子才輕嘆一聲,搖手道:“恐怕只是一些謠傳,我未曾聽聞。”
項莊也僅僅只是隨意試探一句,他並不知道當年是否有什麼獨門配方,不過,從軒子剛剛的表情來看,恐怕,他一定有什麼技巧或者秘密的配方可以增加鑄劍的效率或者質量,但眼下,項莊知道,自己肯定在軒子這得不到任何線索,只得陪笑道:“我也只是聽聞而已,軒子莫要嫌我唐突才好。”
“好說,好說。”軒子拱拱手,又道:“這三口風箱,沒有任何問題,你可以依照我剛剛的步驟,讓他們逐步提煉,必能鑄出十分優質的劍。”
項梁微微點頭,看了看項莊,又看了看項伯,不久,他開口笑道:“我們初次開設匠鋪,還有太多的不知道,軒子既然沒有什麼要事,還請多住一陣,讓我們表達一下地主之情,也請軒子不吝賜教才好。”
看著項梁期盼的目光,軒子無奈搖頭,苦笑道:“既如此,我再住上一陣,你們有什麼不懂的,大可問我。”
“那就多謝軒子了。”眾人起身,拱手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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