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丘,這裡曾是始皇帝病死的地方,而事隔多年,這裡再次有大軍向西進發,這支軍隊多達三萬餘人,其中兩萬身穿青色戰袍,手舉齊國旗幟,為首大將乃是田解,他奉齊王田榮之令,率兵協助陳餘攻打張耳,重新奪回趙國故土。
而在隊伍另一面,陳餘也率領著南皮,青,景三縣兵馬近萬餘人在觀津與田解會師後,匆匆西進,趁著張耳沒有防備之時,一鼓作氣拿下信都,摧毀張耳政權。
這也是陳餘謀劃多時的計策,但有一個坎陳餘永遠無法跨越,他不能在擊潰張耳之後自封為王,這樣,他會失去趙人的支援而眾叛親離,好一番心理鬥爭,陳餘終於決定,擁立趙歇為趙王,穩固趙國的根基,這也是陳餘在和田榮商談時候提出的本錢,若不是已迎接趙歇為由,恐怕田榮不會輕易答應借兵給自己。
此時軍隊又行了一段距離,再有三十里便是鉅鹿了,陳餘在馬上思索了片刻,他回頭看向一名副將令道:“你帶隊,我去和田解商量一些事情。”
陳餘交代完之後,帶著數十名親兵,匆匆向齊國的隊伍馳去。
齊國的先鋒部隊此時距離鉅鹿已經不足十里,據探子來報,鉅鹿守軍有兩千餘人,守將李敏嗜酒如命,對鉅鹿的防務並不十分放在心上,而此時田解的中軍便在先鋒部隊後面五里遠,陳餘在帥親兵奔襲了一盞茶的時間便到了田解的中軍附近。
很快,陳餘找到了隊伍中的田解,他又馭馬奔了一會,來到了田解身旁,陳餘在馬上拱手道:“田將軍,這一趟北行,辛苦你了。”
田解回身看去,是陳餘,他也不由拱手笑道:“奉命而為,何來辛苦之說。”
兩人彼此寒暄數語,田解便把話題拉回到了戰事上,他看著前方還在行進的軍隊,朗然笑道:“我已派人探明鉅鹿情況,不知道陳餘將軍能否猜到守將是誰?”
“張耳匹夫不識兵機,我料他未必能夠派大將駐守,鉅鹿一戰,我有十足的把握拿下此城。”陳餘冷笑,田解見陳餘所料無誤,便朗然笑道:“的確如此,我已探明,鉅鹿守將名叫李敏,嗜酒如命,對鉅鹿的防務並不怎麼上心,一會抵達城下,我定要全力攻城,爭取一戰拿下此城。”
說完,田解又自嘲的笑了笑:“鉅鹿大城,只有兩千守軍,真是可笑。”
兩千守軍?陳餘愣住了,這可是張耳東面的重要屏障啊,沒有了鉅鹿,敵軍便可長驅直入,直抵信都,他還能有什麼優勢守住信都?可見張耳對兵機的判斷錯誤何其嚴重,就在陳餘心中感嘆張耳不知深淺的時候,一名騎兵從前方疾馳而來,拱手道:“將軍,我先鋒部隊已抵達鉅鹿城下,是否攻城?”
“傳令,全力攻城。”
田解下達了軍令,隨即看向陳餘,又道:“我軍會加速前進,也請陳餘將軍不要落後了,我們鉅鹿見。”
陳餘笑著拱拱手:“我這就回去督促軍隊快些行進。”
……
鉅鹿城上此時已燃起了熊熊的烽煙,一隊隊士兵揮舞著長戈猛力向城下猛戳,還有徭役被臨時徵集到城頭防禦敵軍,他們手捧滾木雷石向城下拋扔,卻很快被敵軍射上來的羽箭無情的殺死,戰爭極為慘烈,鼓聲,號角聲如巨獸的咆哮,響徹當空。
齊軍的攻城也十分猛烈,近百餘架雲梯,三千名先鋒軍不顧一切的向上攀爬,他們揮舞著銅劍和長戈與城頭上的守軍廝殺,雖然偶有滾木雷石掉落,但這並不能阻擋他們前進的腳步。
而在鉅鹿南面的曠野上,兩萬多聯軍佈陣在這裡,在中軍纛旗下,田解與陳餘並排而立,他們都各自的打量著不遠處的鉅鹿,雖然守軍不多,守將也並非全才,但是鉅鹿本身所擁有的厚重敦實,卻是齊軍一時間無法跨越的。
況且,這裡曾經經歷過秦將章邯的猛烈攻擊,數月之間都未曾攻克,最終章邯敗在了項羽手中,可想鉅鹿若是用重兵防守,並非一朝一夕可以攻破。
田解感覺自己有點輕視張耳了,看來,張耳不用重兵把守鉅鹿是有他的道理的,正在田解心中暗暗思討的時候,一旁的陳餘大喝道:“夏說,你帶上三千人,給我助攻鉅鹿!”
一旁閃出一將,他就是夏說,也是陳餘的副將,此時得了陳餘的將令,夏說回身點齊三千軍士,隨後一馬當先,帶著隊伍直奔鉅鹿而去。
聯軍陣內再次敲響了戰鼓,鼓聲一波高過一波,為陳餘的軍隊助陣,這時,鉅鹿城樓上的烽煙又多了一柱,從原本的兩柱變成了三柱,這是告急的烽煙,預示著鉅鹿城已十萬火急,這讓不遠處觀戰的陳餘意識到,鉅鹿快要堅持不住了。
而張耳的信都距離這裡還有五十餘里,他想要馳援鉅鹿完全沒有可能,勝券在握的陳餘大步走上了戰車,親自用鼓槌敲打戰鼓,聯軍陣內響起了將士們高昂的吶喊聲,前方還在奮力攻城的將士們此時聽到了後方的吶喊助威聲,他們攻勢更強,近五十餘人抗著撞木,奔到了鉅鹿城下,他們高喊著口號“一,二,撞”隨後撞木猛然撞向了城門,城門在受到撞擊後微微一顫,但隨後,第二下,第三下的撞擊又發動了。
撞擊持續了一炷香的時間,城樓上不斷有羽箭,有滾木雷石落下,齊軍死傷多達百人,但是依然有源源不斷的齊郡士兵衝上來,扛起撞木,奮力的撞擊著城門。
“轟隆”忽然一聲巨響,鉅鹿的南門倒塌了一扇,一名士兵忽然鬆開了撞木,他回身向著不遠處的將士們,高聲吶喊:“城破了,城破了!”
齊軍與陳餘的部隊紛紛吶喊,歡呼,並從四面八方向鉅鹿南門湧去,而後,東門的城頭被齊軍士兵攻破,一批批士兵爬上城頭,奮力廝殺。
北門,西門也相繼失守,李敏站在城頭,他看著四面湧來的敵軍和城內不絕於耳的喊殺聲,他終於絕望的嘆口氣,從城樓上翻身跳下,慘死在亂軍中。
……
齊國與陳餘的軍隊攻克鉅鹿後,張榜安民,陳餘親自召集城中富紳和鄉老,曉之以理,動之以情,並明言自己支援趙歇,要迎回趙歇,光復趙國,這一言論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援,鉅鹿並沒有因為易主而發生很大的動盪。
而同一天,位於大陸澤的任縣和山南的曲梁紛紛出兵增援鉅鹿,卻被陳餘的半路伏兵紛紛擊潰,落荒而逃。
三天後,大軍向西進發,直奔常山王張耳的都城信都而去,半路上與張耳的先鋒部隊鏖戰一場,張耳的前鋒部隊慘敗而歸,致使張耳不得不收兵回到信都,嚴防死守,募集民夫上城駐守,抵抗齊國和陳餘的聯軍。
隨後,聯軍抵達了信都城下,沿著沙河一線築營,陳餘又從周圍縣城已趙歇的名義大肆募兵,一時間,來投軍者數不勝數,聯軍人數暴增到五萬餘人,並且將信都團團圍攏,張耳幾次發書,斥責周圍縣城出兵來援,皆被聯軍截獲,使得張耳固城死守,只得奮力一戰,再無退路。
而浩大的攻城戰已經持續了兩天,張耳的守軍從原有的三萬餘人折損到如今的兩萬多人,死傷極為慘重,牆壁也已破爛不堪,城門幾次險些被齊軍撞破,若非張耳臨時調撥部隊增援,用圓木頂住城門,信都早已失手。
此時已是第二天深夜,張耳無心睡眠,他帶著數十名親兵來到城頭,巡視城防,將士們死傷累累,城頭到處是未乾的鮮血和重傷不起計程車兵,張耳心中極為傷感。
本以為暴秦被推翻後,趙人終於可以脫離苦海,即使北面的燕軍和遼東軍奮力廝殺,張耳也未曾參與戰爭。他想讓趙國休養生息。想讓百姓重新過上好日子,可陳餘咄咄相逼,又把趙歇搬了出來,這讓張耳意識到,戰爭已經不可避免了。
但是倉促應戰,張耳已經無法調集各地軍隊來援,他很憂慮,若在這樣耗下去,遲早有一天信都會失守,就在張耳憂慮之極的時候,遠處忽然響起了喊殺聲。張耳被這莫名的喊殺聲從沉思中驚醒,他凝神看去,一名郎將急奔而來,指著北城道:“大……大……大王,北城忽然有敵軍攻城,攻勢十分猛烈,我們……快守不住了!”
這句話讓張耳絕望之極,他立刻回身令道:“快,組織兵馬馳援北城!”
如果說北城的戰爭已經翻天覆地。那麼陳餘在南城埋伏的兵馬就是常山國的催命符,就在張耳把注意力集中在北城的時候,陳餘埋伏多時的兵馬忽然殺出,雲梯,撞木,各種手段無不用其極,信都最後一道防線終於崩潰了。
後半夜,在信都失守的前一刻,張耳帶著三千騎兵,匆匆逃離西門,衝破齊國的防線。沿著山路逃離,自此,常山國被陳餘推翻。
……
陳餘入宮,命軍士毀去宮殿,張榜安民,告訴大眾,張耳不臣,已畏罪潛逃,趙國百姓,當奉趙國後人趙歇為王,並命夏說,去迎接趙歇。
隨後,陳餘招降張耳餘部,向邯鄲進軍,途中,陳餘感謝田解的相助,並告知,定當遵守諾言,田解乃率軍離去。
邯鄲城,宮殿已重新休整,不久,趙歇在夏說的陪伴下歸來,進入宮殿,趙歇大慰,自己又回來了,乃封陳餘為代王,陳餘因趙地初安,不便離去,命夏說為代相,趕往代郡,處理事務,自己仍然留居邯鄲,輔佐趙歇,陳餘又回想田榮研製鐵劍,自己也曾見過楚軍使用鐵劍,的確威猛的很,尤其楚軍精銳所穿的輕鎧,更是厲害,乃命張同為使,帶領匠人三十,黃金千鎰,去齊國求冶鐵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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