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臣此時已屯兵在易縣,不久前,處置了易縣的縣令和縣丞,引來了不小的轟動,有人支援也有人反對,一時間,易縣城內暗流洶湧,張楚軍的內部矛盾漸漸顯露。
但此時的武臣已擁有五萬大軍,對於如此龐大的軍團,小小的民亂,還不足以摧毀這支軍隊,這幾日,張楚軍正在校場中嚴加訓練兵馬,並從安陽監製了一批兵器,配發給三軍將士。
可以說,武臣的軍隊正在從一支匪軍逐漸轉型為正規軍,此時,校場觀武臺上,武臣高坐再三,一旁,是眾將和謀士,大家分兩排就坐,觀看著下面的演武。
對於缺少騎兵的張楚軍,武臣的主力部隊多數手持長戈,他們也有自己的亂戈陣,雖然瞅著雜亂無章,但對於秦軍,這種陣法殺傷力極強,而且,幾場大規模戰役中,也頗見成效。
但觀看他們演武並不是武臣真正的目的,他只是想借著檢視三軍,鼓舞士氣,這是張耳給他提出的建議。
此時,武臣略微感到疲憊,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張耳在旁笑道:“將軍,我覺得,我們拿下范陽後,應即刻北上,向涿縣進兵,已涿縣邊境,建立防禦,至少眼下,我們還不易再向北擴張。”
武臣沒有明白張耳的意見,他不禁凝視張耳,詫異道:“何出此言?”
張耳見武臣沒有明白其中奧妙,便朗笑道:“如果再向北發展,戰線過長,我們很難掌控,而且,邯鄲不下,終究是我們後背的一根芒刺,隨時可能會影響我們在趙地的根基。”
武臣聽張耳如此說,略微點頭,這時,張耳又道:“而且,我們此時擁兵五萬,完全可以回軍殺邯鄲縣一個措手不及,邯鄲既下,可分兵繼進,何愁趙地不能悉數蕩平?”
武臣聽到此,徹底被張耳的建議征服,他不禁朗笑道:“先生此言甚妙!”
這時,一名騎兵馭馬急速而來,快到演武臺,騎兵翻身下馬,快步奔上演武臺,單膝跪地,朗聲道:“啟稟將軍,朝使在縣衙等候,請將軍速歸!”
“朝使?”武臣略顯詫異,這個時候朝使來,會是什麼訊息呢?
帶著疑惑,武臣看向張耳,張耳也是一臉茫然,只得微微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武臣不再細想,立刻令道:“備馬,我要回縣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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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裡,一名朝使也在焦急徘徊,不久,武臣帶著眾將快步走入,朝使見到武臣,大喜道:“快,武臣接旨。”
武臣走到離朝使十步的距離時,單膝跪地,身後,眾將依次跪下,這時,武臣朗聲說道:“末將接旨。”
朝使開啟竹簡,笑著念道:“寡人得訊息,武臣揚威黃河以北,功績甚偉,擁兵數萬,可嘉,可賀,但寡人已命周文出兵函谷關,向關中挺進,大將軍武臣也不應久戀趙地,當誓師西進,與周文遙相呼應,共滅暴秦,他日建功立業,可表卿子孫後代,永享厚祿,勿負朕意……,至此,表彰武臣為武信君,望你再接再厲,早奏凱歌。”
朝使讀完,看著武臣,笑道:“大將軍,起來吧。”
武臣起身,接過聖旨,這時,朝使又笑著拱拱手:“那我就不打擾武信君了,大王還等著我覆命呢。”
“慢!”武臣叫停了朝使,回身向陳餘令道:“去取一百鎰黃金,我要重謝朝使。”
“這可不敢收,武信君不必客氣。”朝使搖手笑道,但武臣卻執意不肯,朝使只好笑著點頭,跟著陳餘離去了。
縣衙內出現短暫的安靜,武臣也沉浸在封爵的喜悅中,不久,武臣才從喜悅中轉醒過來,這時,他看向一旁的張耳,詫異道:“大王讓我西進?那趙地怎麼辦?這麼多地方,沒有重兵把守怎麼行!”
張耳笑道:“武信君何必如此焦慮,大王有命,我們當然不能抗旨,但眼下,廣陽郡未平,邯鄲未收,趙地未穩,當然可以回絕陛下,即使陛下派使詰責,我們也可以依此上言,望武信君勿憂。”
見張耳所言極是,武臣心中稍安,這時,他看向眾將,令道:“都去準備吧,這幾日,我們向范陽進兵。”
眾人都離去了,只有張耳還沒有離去,這時,陳餘也走了回來,向武臣點點頭,表示朝使已經送走了,武臣感覺渾身疲憊,他長出口氣,走到軟席上坐下,又指了指一旁的軟席,示意二人坐下,二人也不客氣,各自坐了下來,這時,一名親隨走入,雙手抱拳,朗聲道:“大將軍,縣衙外有一人自稱蒯徹,求見大將軍。”
武臣略顯詫異,問道:“蒯徹何許人也?”
親隨回道:“他自稱,有辦法讓將軍再數月內,蕩平趙地,穩定河北。”
“哦?此人有這般本事嗎?”武臣不禁朗笑,此時他的目光已落在張耳和陳餘身上,二人也略顯驚訝,皆不相信,此人有這般本事嗎?
短暫的沉默,陳餘笑道:“若此人真有此等本事,定是可用之才,武信君何妨將他收攏幕下,他日當可重用。”
武臣也正有此意,他朗聲令道:“帶他來見我吧。”
不多時,親隨帶著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快步走入,青年男子來到武臣面前,拱手說道:“在下蒯徹,見過大將軍。”
武臣見蒯徹舉止不凡,心中有了好感,指著一旁的軟席,笑道:“先生遠道而來,不妨先坐下歇歇。”
“謝大將軍。”蒯徹行一禮,來到軟席上坐下,這時,他看了看屋內其餘兩人,不由笑問道:“這二位是?”
武臣指著二人笑道:“他們是我的謀士兼將軍,一個叫張耳,一個叫陳餘。”
蒯徹急忙給二人見禮,笑道:“早聞大名,今日才得一見,真是三生有幸!”
二人也回禮,這時,兩名親隨端來四杯茶水,分別放在眾人面前,幾個人各自拿著茶杯,喝了幾口,蒯徹也藉著喝茶的機會,暗思說詞,不久,他笑道:“我這次來,有妙計獻上大將軍,能夠頃刻間,蕩平廣陽郡,揮軍邯鄲,不知將軍願聽否?”
“哈哈哈,求之不得,還請先生賜教。”武臣擺出低姿態,向蒯徹問計。
蒯徹略作思索,笑道:“將軍一路北上,可曾有郡縣大規模抵抗?可曾有郡縣慕名而降?”
武臣略作沉思,朗笑道:“似乎,都是百姓們自發組織,戕郡守,殺官吏,獻城投降,秦軍似乎,沒有願意投降的,而且,更別說抵抗了,他們恨不得剷除我們才算痛快。”
蒯徹見武臣直言不諱,不禁大笑,笑聲過後,蒯徹雙眼微眯,直視武臣,問道:“將軍可知其中原因?”
武臣思索片刻,略顯無奈的搖了搖頭,蒯徹卻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起身大笑道:“恕我直言,將軍所過之處,秦吏必死無疑,百姓思念故國,又恨秦軍這些年蠻橫,欺壓,徵稅,苦徭,如此,他們必然會公然響應將軍,但秦軍卻不敢響應,其中利害關係在於,他們降是死,不降亦死,何不拼死一戰,尚可保全城池?”
蒯徹之言,別出心裁,這倒是眾人從沒有想過的問題,武臣,張耳,陳餘等都陷入了沉思,這時,蒯徹又道:“如果將軍能夠赦免秦將,秦將感恩戴德,必然投效將軍,若能保其官爵,各城守吏,還有何心與將軍為敵?那時,趙地可兵不血刃,一股拿下,將軍在回軍邯鄲,何愁趙地不平,天下不定?”
武臣對蒯徹的話動心了,他起身在屋內徘徊,許久之後,他斜睨一眼張耳和陳餘,二人皆默默點頭,武臣這才朗笑道:“先生願為我走一趟嗎?”
“願為將軍效勞!”蒯徹拱手起身,這時,武臣又道:“我會準備歸德侯印信,旗幟,高車駟馬,請先生為我遊說范陽令,若他肯投降,我當禮待,並復他原職,高車駟馬,封侯一方,可好?”
“好是好,若將軍能任用范陽令為前驅,讓各地官員能夠看到將軍的誠意,我想,各地守軍必會爭先恐後,來投將軍。”蒯徹又道。
武臣大笑道:“一切聽先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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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范陽城下,浩浩蕩蕩的張楚軍排著整齊的隊伍,向范陽進發,在城樓上,已高掛白旗,這是范陽軍投降的旗幟。
此時,范陽令徐公已反綁雙手,背頂荊棘,走出城門,在他身後,是范陽縣大小官員,在他對面,門旗開處,武臣帶著眾將馭馬而出。
很快,徐公來到武臣身前,武臣急忙下馬,親自替徐公解下繩索,拿下荊棘,好言撫//慰道:“徐公何必如此,以後,我當任用徐公鎮守范陽,永為後盾。”
徐公感激涕零,單膝跪地,拱手下拜:“願聽大將軍號令。”
武臣滿意點頭,從親隨手中接過歸德侯印信,交給徐公,朗笑道:“你以後,就是歸德侯,鎮守廣陽郡便由你負責!”
徐公大喜,接過印信,回身看向范陽,朗聲令道:“擂鼓,奏樂,歡迎大將軍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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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徐公親自乘坐高車駟馬,率領三千先鋒軍,向涿縣進兵,武臣率領主力部隊繼進,沿途縣城,無不乞降,就連涿縣,也兵不血刃,被張楚軍佔領。
張楚軍在涿縣建立了穩固的防禦,武臣於半月後,在整頓軍馬之後,下令南下,正式向邯鄲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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