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坐在雲錦初身後,順著視線便能看到身前女子眼神銳利,身形繃緊如同豹子,四肢都因灌滿的力量繃起。
她馭馬嫻熟,對敵更是熟稔。
墨玄宸忍不住神色微凝。
這個雲錦初,當真是那個雲家的商戶女?
……
林間到底不如平地,騎馬前行也易受阻撓。
哪怕雲錦初費盡心思周旋,也不過是拖延了一些時間,解決了幾個人後就被身後的人追上,馬腿被人砍傷後,二人不得不與人短兵交接。
墨玄宸和雲錦初乾脆利落解決了靠近的幾人後,且戰且退。
眼見著二人難以拿下,自己的人反倒死了不少,對面的黑衣人眼神都忍不住變了。
“墨玄宸,你裝病?”
這一身武藝,哪裡像是個纏綿病榻的病秧子能有的?
“我若不示弱,豈能活到現在。”
墨玄宸手中拿著軟劍,那劍平日藏於腰間,鋒銳卻絲毫不弱當初被雲錦初搶走的那把短匕。
他只冷聲說了一句後,就一劍解決了靠近的人後,扭頭朝著雲錦初說道:“他們的目的是我,分開走!”
雲錦初橫身擋在他身側,短匕在手中一轉反手刺入一人動脈,乾脆利落將人撂翻之後說道:“一起。”
墨玄宸愣了下:“雲錦初……”
“我說過了,我這人別的美德沒有,但絕對說話算話。”
她抬腳踹翻身前那人,閃躲不及被人傷在後背。
踉蹌著反手弄死身後那人後,手中匕首徑直朝著斜邊拿著長弓指向這邊的人擲去。
那人慘叫一聲落地,雲錦初用力攥著墨玄宸的手一扯:
“還愣著幹什麼,跑啊!”
墨玄宸幾乎是被她帶著朝前跑。
那林子裡草木茂盛,天上又突然下起了大雨,烏雲籠罩著整個天空,密集的雨線讓得林間昏沉沉的幾乎看不清楚。
兩人狼狽逃竄,也不知跑了多久,又殺了多少追過來的人。
趁著大雨、拼著重傷好不容易將身後的人甩掉,雲錦初身上染滿了不知道是自己還是旁人的血,叉著腰一邊喘息一邊得意:
“想殺老孃,再回去進修個幾年再說……”
她殺人的時候,他們還在孃胎裡呢!
雲錦初臉上滿滿都是血腥刺激後的興奮,彷彿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裡。
明明大雨傾盆,她一頭青絲也被衝散貼在臉上,狼狽的如同落湯雞,可她迎著大雨看著對面的人時眼睛卻是亮極了。
“墨玄宸,你可欠我一命。”
墨玄宸隔著雨幕看著對面的女孩兒:“雲錦初,你……”
“怎麼,你不認?”
雲錦初眼睛之前被樹枝劃了一下,這會兒有些看不清楚墨玄宸的臉。
她只以為對面的人不想認賬,沒等他把話說完就瞪眼看他,“我拼死拼活才帶你逃出生天,你不認賬?”
“我不是,我是說你別……”
墨玄宸伸手抓著她衣袖想把人拉過來,哪想雲錦初下意識朝後一退,他嘴裡那個“動”字瞬間變了音。
“啊!我艹!!”
雲錦初腳下踩空瞬間朝後仰倒,連帶著抓著她袖子的墨玄宸也一起帶了下去。
兩人下意識一個拽著一個,齊刷刷順著幾近筆直的陡坡滾了下去。
雲錦初只來得及垂頭蜷身護著腦袋,想抓著墨玄宸墊背,可對面男人動作比她還快,死死將她禁錮在身旁,反用她當了人肉墊子。
手腿撞在山石上鑽心刺骨的疼,她死死抱住墨玄宸的腰,好不容易落地前將自己轉過來落在他身上。
身下男人吃疼悶哼時,雲錦初也是眼前一黑。
昏過去前唯一的念頭就是。
墨玄宸。
我艹你大爺!!
……
鎮南王世子遇襲,宋家表小姐雲錦初一起遭人追殺。
當宋書蘭和宋青雅被一身血跡的桑葉和朱祁護送到了馬場見到賀蘭家的人時,帶來的訊息引起軒然大波。
那幾個黑衣人的屍體被拖到了馬場邊緣叫人看守著,朱祁和桑葉帶著賀蘭家的護衛以返回山裡時,大雨早就將路途上的痕跡沖刷的一乾二淨,等搜遍了附近,好不容易找到那幾個斃命的黑衣人屍首,以及不遠處早已死了的馬匹之外。
墨玄宸和雲錦初卻是不知所蹤。
“世子。”
朱祁掌心緊握,桑葉也是板著臉。
隨行的賀蘭舒等人同樣都是面色難看。
要是墨玄宸他們真的出了事,今日馬場上誰都逃不掉干係。
“繼續找!”
賀蘭舒斷聲道,“叫人封了四周出路,派人傳訊息回城,跟我父親說讓他去一趟京郊四營,帶著人過來一起找。”
“是,大小姐!”
賀蘭家的人應聲散去。
賀蘭舒深吸了口氣,哪怕憂心忡忡,卻還得忍著擔心安撫身旁的宋青雅:
“那些人既是偷襲,知道我們來了肯定不敢再下殺手,阿錦和世子不會有事的,他們興許是躲在了什麼地方。”
賀蘭碩也是說道:“青雅,你先別急,我們繼續帶人找。”
宋青雅披著蓑衣沒說話,只緊抿著嘴角,拳心死死攥著。
……
大雨傾盆,斜坡下的草叢中,一灘血跡被雨水衝散開來,順著旁邊的溝壑朝下淌著。
墨玄宸被雨點砸醒時,就發現軟著身子趴在他身旁的雲錦初。
衣裙混雜著泥水貼在身上,青絲一縷縷的散落開來,下顎眼角都有傷痕,而向來肆意明媚的少女慘白著臉閉著眼生死不知。
墨玄宸下意識伸手,待感覺到她鼻吸時,他重重鬆了口氣。
可隨即。
他眉峰猛地冷了下來。
墨玄宸沉著眼看著身前的女孩兒,她不是他過往所見任何女子,也太過難以掌控,而且她居然能夠影響他的心神,剛才乍然看到她人事不省,以為她沒了性命時心口猛地收緊時的窒息和驚悸,叫他覺得陌生又危險。
他好不容易才一步步走到現在。
他想要的將來,絕不能留這種危險在身邊。
墨玄宸伸手挪向雲錦初的脖頸,指尖觸及她被雨水泡的冰冷的肌膚,只消稍稍用力就能了結了這個不安定的存在。
手指一點點收緊,彷彿都能感受到她生命流逝。
可下一瞬,他卻是猛地陰沉著眼鬆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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