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穿著綾羅錦衣,頭戴鳳釵青絲挽髻,看上去不過三十出頭。
聽聞了謝家的事後,皇后並沒跟四皇子一樣動怒,只皺著眉心朝著下面的人問:“謝翾如今在何處?”
“聽聞傷重至極,已被謝大人送去了城郊別院。”
“城郊別院?”
“是謝大人親自送去的,他們離開宋家之後,連謝家都未回,直接便出了城。”
皇后聽罷朝著那人擺擺手,那內侍便退了下去。
等人走後,皇后才忍不住說道:“這個謝孟陽倒是個心狠的,連自家嫡子都能說舍就舍。”
“心狠有什麼用?還不是個廢物!”
四皇子聞言冷哼出聲,“早前我就說過他們的法子不行,惹的父皇起了猜忌,如今還鬧這麼一出,被個女人鬧到這般地步,簡直丟人現眼!”
皇后正想說話,就聽外頭宮人通傳,說是宮嬤嬤求見。
“她來的倒快。”
皇后一聽說宮嬤嬤便有些頭疼,這位跟在榮憲大長公主身邊的老人可沒那麼好應付。
她轉頭對著四皇子道:“你先去後面避一避。”
四皇子沉聲道:“母后怕她做什麼?”
“本宮不是怕她,只是不想無謂招惹了麻煩。”
皇后催促,“那謝家的事跟你脫不了干係,她此來必是為著謝翾之事糾纏,你先去後面待一會兒,別跟她當場鬧了起來,免得逼得謝家狗急跳牆。”
四皇子聞言這才不情不願的去了屏扇之後。
皇后命人請了宮嬤嬤進來。
宮嬤嬤穿著藏青色褂裙,跟隨宮人進來時,那滿是溝壑的臉上依舊沉穩至極。
明明謝家遇上這麼大的事情,她神情之中也依舊不見太多焦急之色,眉眼之間溫馴從容,又帶著歷經世事的精明。
“奴婢拜見皇后娘娘。”
“宮嬤嬤快請起。”皇后招手讓她起身後便道,“嬤嬤怎麼這個時辰進宮來了?”
宮嬤嬤起身也沒虛與委蛇,直接說道:“皇后娘娘宮務繁忙,奴婢本不該來叨擾,可實在是事出突然,我家小公子遭人算計於宋家門前出事,想必娘娘已經知道了吧?”
皇后正想說她不知情,就對上宮嬤嬤的眼。
這老奴!
皇后有些惱地暗罵了一聲,面上卻是低嘆了聲:“本宮也是剛才知道不久。”
“謝公子和謝大人實在是糊塗,那宋家才出事不久,這滿京城的人都瞧著。”
“本宮先前已經說過會想辦法撮合他和雲錦初的事情,等風聲過後再尋了機會讓那宋家嫁女,可他們居然就這麼找上宋家的門,這實在是……”
她說話間眉宇間滿滿都是不贊同,
“這行事實在太過冒失,嬤嬤怎麼也不攔著他們?”
宮嬤嬤聞言也是心中懊惱。
她奉大長公主之命,回京就是為著那雲家女的事情。
原已與皇后商議好了要如何逼迫那宋家和雲氏,可怎知謝翾那般衝動,從謝孟陽那裡得了訊息,宮中受罰出去後就直奔宋府大門,謝孟陽居然也不攔著。
她在謝家得知訊息時一切都已經晚了,原想著將錯就錯。
哪知那雲氏女居然那般狡詐歹毒,被人逼上門去居然還能絕境逢生,更是扯上了鎮南王世子,反咬謝家一口險些要了謝翾的命。
如今謝翾雖然沒死,可也算是全廢了。
宮嬤嬤既是氣謝孟陽和謝翾自作主張,又惱恨皇后話裡置身事外的推脫。
她抿了抿嘴角就直接說道:“大人和小公子行事的確冒失,奴婢未及時規勸小公子,稍後也會跟長公主請罪,只是如今小公子出事,他也是您疼愛的子侄,想必皇后娘娘不會坐視不理。”
皇后看著她:“嬤嬤這話是什麼意思?”
“小公子出事,罪魁怎能輕饒。”
皇后神色微凝:“你要報復宋家?”
宮嬤嬤抬眼說道:“不是奴婢,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可是忘記了您答應過大長公主,決不讓那雲家女入鎮南王府。”
皇后聞言臉上就一沉:“本宮是答應過大長公主會成全謝翾痴心,可眼下他將事情鬧成這樣,更當眾否認他對雲錦初痴情,承認他是因貪戀美色衝撞冒犯了人家。”
“如今滿京城都知道他乾的事情,你難不成還想要本宮促成他二人婚事,那本宮成了什麼了?”
助紂為虐嗎?!
宮嬤嬤聽出皇后話裡意思,沉聲說道:“娘娘誤會了,那雲氏女歹毒,自然不配小公子,可她也絕不能入鎮南王府。”
“這……”
皇后說道,“她與墨玄宸的事情,本宮不好插手。”
原本謝家若能用的話,她不介意幫上謝翾一把。
可如今謝翾都已經廢了,再為著雲錦初的事去得罪墨玄宸,得不償失。
宮嬤嬤聽出她話中推脫之意:“娘娘這是想反悔?”
見皇后沒說話像是預設,她神色頓時冷了幾分,
“謝家與宋家原是姻親,若非為著四殿下,小公子也不會落到這般境地。”
“況且那雲錦初手裡握著什麼娘娘可別忘了,若她真進了鎮南王府,娘娘以為最後吃虧的會是誰?還是娘娘眼見著那墨玄宸身子康復,陛下有讓他襲爵之意,便想要拉攏著鎮南王府,舍了替四殿下鞍前馬後的謝家?”
“放肆!”
皇后頓時沉了眼。
宮嬤嬤對上她陡然冷厲的眼神絲毫不懼:
“別說那鎮南王府遠在南境,墨世子能不能襲爵,有沒有本事從鎮南王得回兵權尚是兩說,就以那雲錦初的狠辣,她若得勢,也絕不會助曾想要她性命的仇人上位。”
“謝家想從宋家拿回來的東西是什麼,皇后娘娘該心知肚明,四殿下既已得了鎮南王的好處,卻又想向墨玄宸示好兩頭佔著便宜小心腳下不穩翻了船,況且我家大長公主雖久居雲泉寺,可並非隨意好欺之人。”
“四殿下志向高遠,皇后娘娘可別顧此失彼。”
四皇子躲在屏風後聽著前頭的聲音頓時怒從中來,他“砰”地一聲踢到身旁的凳子,大步從屏風後出來。
“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威脅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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