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彷彿沒看到二人之間的眉眼官司，只是朝著他們說道：“回京後的事情，就麻煩二位大人了，特別是英國公那邊，還請費心遮掩。”
陳灃安開口：“世子放心，我會盡量牽制二皇子，瞞過英國公和陛下，世子妃和宋家那邊陳家也會照拂。”
墨玄宸溫和道：“多謝陳大人。”
郞英雖然依舊不怎麼喜歡心眼太黑的墨玄宸，可就是因為他心眼太黑，見識過二皇子的“慘狀”後，他完全沒了跟人作對的想法。
投名狀已經寫了，他也沒了別的退路。
郞英站在一旁也是跟著道：“我和郞家也會替世子盡心，只是還望世子莫要忘記先前所說，盡力保全郎家上下。”
“郎大人放心，我不食言。”
他沒說什麼一言九鼎的話，也沒說將來事成之後會對朗家如何如何。
可一句鄭重至極的“不食言”，就足以讓郞英安心。
陳灃安二人又與墨玄宸商議了一些細節，而墨玄宸既然想要收服他們，自然也不會在他們面前有所遮掩。
三人剛開始只是談及南境和京中之事，後來提及朝中一些事情時，陳灃安二人才發現眼前這位墨世子不僅于軍中厲害，甚至就連朝政朝策之上也有極為獨到的見解，他不似景帝那般事事以皇室為先，反而很多時候是站在下面的人這邊考慮。
他有很多觀點與景帝不同，卻意外的與二人契合，特別是陳灃安，原本選擇墨玄宸時有大半是因為無奈，可當發現眼前這年輕人原本遠比景帝還要適合當皇帝時，他那點負疚感瞬間散了個乾淨。
待到外間天色漸晚時，雲錦初過來，二人才起身離去。
只這一次無論是對著墨玄宸還是雲錦初，陳灃安他們都不再是最初時只是點點頭作為招呼，反而是後退了半步，十分恭謹地行了臣子禮。
“我等在京中等著世子。”
墨玄宸頷首：“好。”
二人起身退出去後，雲錦初才端著飯菜靠近：“看他們這模樣，是對你心悅誠服了？”
墨玄宸揚唇：“他們二人本就是良臣，雖算不上為國為民卻也都是有大志向的，景帝早年登基時還算勵精圖治，可年紀越大便越疏於朝政反而專心於弄權。”
這幾年大鄴天災人禍不斷，北狄、龍元時常南下騷擾，南楚的戰事也因為墨景嶽的緣故從來就沒有停歇過，京中看著一片繁華，可實則朝堂之中早已生蠹蟲腐朽，只是景帝一直善於維持明君表象，外人眼中大鄴才會依舊如之前一副盛世太平模樣。
可內裡詳情，陳灃安和郞英怎能不知情。
二人先前被迫投誠，答應與他聯手，可實則心裡到底惴惴不安，怕選擇的人會禍亂天下鬧的民不聊生，如今發現原來他還算可以，不是那等昏庸無能不通朝政之人，二人會心生驚喜，連帶著對所行之事也多了幾分信心。
這一點自然也會在彼此相處的言行舉止之間表露出來。
墨玄宸說道：“陳灃安和郞英若能真心投效，京中之事便無後顧之憂。”
雲錦初笑了笑：“放心吧，得回京之後我會試探一二，若他們真的歸心，到時候再用他們做別的事情。”
她將手裡的托盤放在桌上，裡頭盛著頗為豐盛的飯菜，
“晌午二皇子來了之後，你就沒用飯，跟他們說了這半天怕是也餓了，趕緊來吃點東西填填肚子。”
墨玄宸靠近之後卻只是將她拉進了懷中。
雲錦初感覺到身後靠近的溫熱，扭頭看著他：“怎麼了？”
墨玄宸帶著人坐到椅子上，將人圈在懷裡：“沒，就是覺得每日算計著這些東西，心累。”
雲錦初聞言笑了聲：“你身處這位置，不算計連活命都難，更何況最難熬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只要說通了二皇子那邊，你就能回南境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她頓了頓，“還是二皇子那邊出了問題？”
墨玄宸神色淡淡：“他那野心比誰都大，給個魚餌就能自己咬上來，能出什麼問題。”
“那倒是。”
她伸手攬著墨玄宸的腰身，腦袋靠在他肩頭，
“說起來景帝那麼多兒子裡，這個二皇子雖然不算是最出色的，可論貪心卻一點兒都不比旁人少，我聽程野說，二皇子不僅收了郭家為他所用，要了郭家的馬場和他們在江南那邊官場的人脈，暗地裡居然還想讓程野幫著他算計郭家家財。”
當初她和墨玄宸去尋郭家拿回賬冊時，的確眼饞郭家的那些東西，可他們也不過是想要將人收為己用，將來若有所需時，許以利益或是用同等之物交換他們“出資”。
可是這個二皇子倒好，空口白話地就想讓人家交出一半家財。
不說郭家那片馬場每年豢養出來的馬匹能得多少利益，光是郭家世代積累下來的人脈和財力就能讓無數人眼饞。
景帝身為皇帝，別說是私庫，恐怕就連國庫都未必能掏得出郭家的家底，先前定州賑災時戶部險些拿不出銀子，景帝愁得頭髮直掉，可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都沒有打過這些世家的主意。
反倒是二皇子，到底是什麼給他自信，連皇位都還沒摸著邊，就想著一句話就能讓郭家割肉。
他也不怕獅子大開口回頭撐死了自己。
墨玄宸意味不明地譏笑了聲：“皇室裡的人大概天生就是如此，骨子裡就覺得天底下所有的好東西都該是他們的。”
景帝是。
當初的大皇子和四皇子是。
如今的二皇子也是一個德行。
看著溫文儒雅禮賢下士，實則也就是披了張稍微好看點的皮子，說到底內裡都是一個樣子，沒什麼不同。
雲錦初抱著他脖子戲謔：“那你將來也會這樣？”
“我不會。”
墨玄宸將她朝起兜了兜，雙臂裹著將人抱的更緊了些，“我已經有了這世上最好的珍寶，其他的再好都只是凡物。”
於他而言，有阿錦足以。
再好的珍寶都不及懷中之人。
雲錦初低低笑了起來，伸手捏著他的俊臉掐了掐：“嘴巴這麼甜，抹了蜜了？”
“抹了。”
他低頭湊近含著她的唇，“夫人嚐嚐，甜不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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