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聽著她的話忍不住眸色變化,
哪怕早知道眼前這女子狡猾,可也沒想到她於謀略算計這般厲害。
文遠侯府事後,宋家本是進退兩難,要麼身敗名裂,要麼被謝家抓著把柄受了要挾。
若放在旁人遇到這事,就算想要解圍怕也費盡力氣。
可雲錦初不過用了短短不到半日時間,不僅扭轉了宋家原本不利的局面,替宋宗光等人脫了身,還能反咬了謝翾和謝家一口,藉著鎮南王府和景帝將謝翾逼入絕境,連帶著謝家恐怕也會受了牽連。
這般手段,簡直讓人心驚。
墨玄宸突然覺得尋了她來當擋箭牌不是壞事。
雲錦初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問道:“世子查到害你的人是誰了嗎?”
墨玄宸淡聲道:“府裡一個下人。”
“還真是鎮南王的人?”
墨玄宸“嗯”了聲。
雲錦初撐著臉疑惑:“那謝家是投奔了鎮南王?”她頓了頓又道,“不該啊……”
鎮南王再厲害,那也是在南地。
他就算真有什麼奪權的念頭,也不至於讓謝家這麼早就替他行事。
宋家要是跟那個鎮南王有什麼仇怨,謝家動手想要換一個戶部尚書也就罷了,可他們跟鎮南王從無衝突,宋宗光也未曾投奔朝中其他人,宋家明明是可以直接嘗試拉攏的勢力。
謝家如果真的跟鎮南王攪合到了一起,不該好好抓著宋家這門姻親,替鎮南王將戶部攏到手才對嗎?
況且就算想要替鎮南王陷害墨玄宸,那前往文遠侯府赴宴的女孩兒多了去了,為什麼會獨獨攛掇著宋迎月來害她?
宋家丟臉甚至身敗名裂,對同為姻親的謝家能有什麼好處?
這邏輯不通。
墨玄宸見她敏銳察覺到異常,倒也沒隱瞞直接說道:“謝家想害的是宋家,目的不在我。”
雲錦初聞言愣了下,等反應過來頓時驚訝:“你的意思是說,謝家跟鎮南王府沒什麼關係,他們想害的人的確是我和文遠侯府那位大公子?”
她說完後就若有所思,
“也對,謝翾攛掇宋迎月並非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的目的本就是我和宋家。”
她指尖翹起,輕點著臉頰時歪著頭低聲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今天的事情就是那位陳大公子那邊出了差錯,你身邊鎮南王府的探子察覺是能害你的好時機就趁機做了手腳。”
“謝家那邊本就是想拿宋家把柄,謀害你,要遠比害我更能讓宋家難以翻身,所以他們也就順水推舟讓那房中人成了你?”
聰明。
墨玄宸難得露出一絲欣賞,“謝家跟宋家本是姻親,他們卻不惜用這種陰損手段,事後又找上宋家並未直接揭穿……”
既不是想要置宋家於死地,又只拿捏著訊息要挾宋家。
“他們對宋家有所圖?”雲錦微眯著眼。
可謝家圖什麼?
雲錦初輕捻著著指尖,若有所思的想著謝家母子之前說過的話,隱隱也是覺察出不對勁來。
宋家唯一能值得京中權貴對付算計的,無疑就是身居高位的宋宗光,可謝家的目的顯然不在那戶部尚書位上,那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換親能給謝家帶去什麼利益,值得他們這麼大費周章的冒險?
墨玄宸喜歡聰明人,見雲錦初很快就抓住了重點,他說道:“謝家看似未曾投靠任何人,可謝孟陽暗中與二皇子和四皇子都走的很近,而且文平郡主的兄長是當今皇后的姑丈。”
“他們做的事情,應當跟幾位皇子有關,你回去後最好問問宋宗光,宋家人手裡是不是拿了那幾人的什麼把柄而不自知。”
雲錦初將這事記在心上,這才難得真心實意地說道:“多謝世子提點。”
這男人嘴巴毒是毒了點兒,可心地其實還不錯嘛。
墨玄宸倚窗而坐,抬眼睨她:“別謝,要還的。”
雲錦初:“??”
墨玄宸俊美下頜朝著一旁扔著的金創藥點了點:“上藥之恩,提點之情。”
雲錦初瞬間跨了臉:“世子沒聽過什麼叫施恩不圖報?”
“本世子只聽過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是禮數。”
“……”
雲錦初面無表情。
她怎麼會豬油蒙了心,覺得這人還不錯的?
……
馬車晃晃悠悠地到了宮門前,雲錦初緩過了那陣疼痛後,跟著墨玄宸下車時雖然依舊發著熱。
腰間血止住了後倒是不影響走動,只高熱讓她臉頰上浮著薄紅,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與墨玄宸同處一車,二人或是做了什麼所以羞怯。
墨玄宸牽著繫著他披風的雲錦初一路到了御龍臺外。
馮良進去通稟,外間就只剩下謝、宋兩家的人。
雲錦初借力靠在墨玄宸胳膊上緩解腰間疼痛。
文平郡主惡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知羞恥!”
雲錦初翻了個白眼,扭頭搖了搖墨玄宸的袖子。
墨玄宸抬頭冷聲道:“郡主倒是知道羞恥,早年間何必追著謝老大人滿京城的跑?”
“你!”
“聽聞郡主當年趁著醉酒強佔了謝老大人清白,懷著謝大人逼婚謝家,那時候怎不見你知了羞恥?”
文平郡主一張老臉瞬間通紅,顫抖著手指著墨玄宸大怒。
曹全和宋宏遠這種不知詳情的“年輕人”都是目瞪口呆,宋老爺子嘴角抽搐。
雲錦初更是滿臉八卦地“哇哦”了一聲。
一夜纏綿,帶球逼婚。
刺激!
馮良從裡頭出來讓幾人進去時,就見文平郡主和謝家幾人都是被氣得直哆嗦。
聽聞陛下召見,文平郡主提著裙襬就大步衝了進去,遠遠就聽那老太太哭著嚎了一句“陛下替我做主啊”。
馮良扭頭:“這是怎麼了?”
殿前侍衛小聲將墨玄宸的話說了一遍,馮良瞬間沉默。
當年謝孟陽的父親是朝中探花,長得極好,文采出眾,文平郡主對他一見鍾情窮追不捨。
她是大長公主之女,驕橫肆意從不懂委婉二字,喜歡什麼就一定要弄到手,曾一度追著那位謝探花焦頭爛額滿京城的躲著。
那位謝探花為了躲著文平郡主甚至自請離京外調去西北赴任,可這文平郡主倒好,趁人不備就將人灌醉成了好事,然後懷著身孕由榮憲大長公主出面,才逼著那位謝探花娶她過門。
當年這事情在京中鬧的是沸沸揚揚,後來好不容易才壓了下去。
這些年謝家門第增長,文平郡主也上了年紀,知曉此事的人沒人會去多嘴,再加上那位謝老太爺幾年前就病逝了,就更沒人會去挖他們當年那出鬧劇。
墨玄宸一句話揭了文平郡主和謝家的老底,難怪她會那般惱羞成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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