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有些嫌棄地看了眼染了血跡的鞋尖,在身旁的柴堆上蹭了蹭。
雲錦初瞧著他那模樣被逗笑,突然就想起初見時這人的確潔癖又龜毛。
她遞了個帕子給墨玄宸,這才朝著郭勝淡聲道:“郭七公子還是別大聲嚷嚷的好,你才被郭家主他們打了板子,轉眼就夜會旁人,郭家主他們恐怕會以為你先前說的那些都是糊弄他們,到時若是誤解你是有心想要坑害郭家,那可就不是一頓板子的事情了。”
郭勝捂著嘴囫圇不清:“你們……你們是誰?”
“自然是來問郭公子話的人。”
郭勝滿臉戒備地看著雲錦初。
雲錦初笑了笑:“我姓餘,是跟你那位四姑姑一同從京城回來的。”
郭勝聞言頓時一愣,他午後跟幾個好友出去喝酒,等天黑時回家就聽府裡的人說嫁去京中謝家的四姑姑回來了,也聽說她身邊帶著兩個京中來的人。
他原本還打算明兒個來主家這邊見見謝夫人順便打聽一下京中的訊息,哪知道轉眼大伯就叫人闖進他府裡將他綁了過來,先是問他那賬本的事情,然後又狠狠打了他一頓,那棍子打得他皮開肉綻,這會兒一動就渾身疼。
郭勝說道:“你們和姑姑一起回來,那知不知道姑姑到底出了什麼事?”
雲錦初尋了個乾淨地方坐下說道:“你姑姑先前得了你送去的訊息,跟四皇子、大長公主合謀想要從宋家和那雲家女兒手中奪回賬本,可怎料那訊息根本就是假的,賬本不在宋家,謝家因朝著那雲氏女下手,被她夫君鎮南王世子趕盡殺絕惹來滅族之禍。”
“你應該知道你姑姑跟謝家和離的事情,她保全了自身,卻把那賬本以及四皇子和鎮南王勾結的事情捅了出去,四皇子下獄,朝廷追責鎮南王府,榮憲大長公主被她害死,謝家滿門也因此抄斬流放,如今這事兒牽連到了郭家。”
郭勝頓時臉色煞白。
他被郭榮熙叫人綁過來後,不明就裡就捱了兩巴掌。
郭榮熙雖然問他賬本的事情,卻沒將內裡緣由和京中的訊息告訴他,只追問他從何處知道賬本的事情,問他有沒有見過賬本,他那頓打也捱得迷迷糊糊壓根不知道是為什麼,可如今聽到眼前這人的話。
郭勝整個人如墜冰窖渾身發冷:“那姑姑她……”
“你姑姑被郭家主關了起來,就連她隨身帶回來的人也一併看押,我因出身餘氏,郭家的人不敢動我,這才相安無事。”
雲錦初三言兩語就將眼前這紈絝公子嚇的差點失禁,“我也算是救過你姑姑,聽她說起過那賬本的訊息是你告訴她的,郭七公子,眼下無論是朝中還是鎮南王府都將目光落在你們郭家,那賬本更是關係到四皇子的命。”
“你若能將賬本拿出來,讓郭家主上交京中還能保你性命,護你們郭家無虞……”
郭勝慘白著臉:“那賬本根本就不在我這裡,我也從來沒有見過。”
雲錦初皺眉:“那你是從何處得到訊息?”
“我就是偶然聽說。”
“偶然?”
郭勝本就腦子簡單,只當眼前人是自家姑姑的朋友,且又被雲錦初嚇了一通,一股腦就交代了乾淨,
“我真的只是偶然聽說,就我之前跟幾個朋友在御香樓裡喝花酒的時候,遇到了幾個人,因為瞧著奇怪所以好奇跟過去看了下,那賬本的事情就是聽他們說的。”
雲錦初看他:“瞧著好奇?為什麼?”
“那幾個人說是去喝花酒的,可裡頭有個上了年紀的,還有個毀了容的瞎子,而且他們去了御香樓後既不叫姑娘也不飲酒作樂,反而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郭勝當時喝酒喝的暈乎乎的,下樓的時候一頭撞上了那個瞎子。
那幾個人頓時就朝他推攘,一副不准他靠近的樣子。
“我當時喝多了酒就跟他們吵了起來,後來花樓裡的樊媽媽趕過來勸架,那瞎子卻還不依不饒拽著我不放,後來我身邊的人趕過來他們才跑了,我聽樊媽媽說他們是生客,又沒見過瞎子上青樓的,好奇之下就跟了過去。”
雲錦初對郭勝的話不置可否,這公子哥一瞧就知道不是個性子好的,怕當時跟上去不是好奇而是想要尋機報復。
她沒心思揭破,只沉聲問道:“賬本的訊息是他們說的?”
郭勝點點頭:“是那個瞎子說的。”
“我當時跟過去,就見那幾個人好像起了爭執,那個瞎子被其他人按住,那幾個人還朝他動手。”
“我隱約聽他們說什麼四皇子走私的賬本,那個年老的朝著瞎子說雲煬已經死在了廣寧府,誰都不知道賬本什麼的,言語間還提起京裡頭的宋家……”
郭勝當時喝得迷迷糊糊,又是偷聽離得有些距離。
後來見那瞎子被打得血淋淋的扛走人也嚇著了,等回去之後一覺睡醒,才驀地想起來。
四皇子跟他四姑姑嫁去的謝家可是牽扯不輕的,但凡跟走私牽扯上的東西一旦落到其他人手裡,那恐怕都沒好果子吃。
而且他隱約記得自家表哥謝翾訂親的那家好像就是姓宋。
雖然這天下姓宋的千千萬,可萬一是同一個呢?
郭勝跟自家姑姑感情不錯,以前幾次進京跟謝翾他們也玩的好,連忙就讓人捎了書信進京,將賬本,宋家還有云煬和廣寧府的事情都告知了謝夫人,那之後京中只回信告訴他知道了,跟他道了聲謝後,這事兒他就再也沒摻和過了。
雲錦初扭頭看向墨玄宸,當初暗衛查到廣寧府那場山崩的活口時,那個被獵戶所救肖似雲煬,後來拿著他佩綬抵了藥錢的人就是傷了眼睛和臉。
墨玄宸神色冷凝:“你可記得那幾人的模樣?”
郭勝點點頭:“記得一些,那個瞎子半邊臉毀了容,走路的時候還有些跛腳,那個年老的留著八字鬍,長得瘦瘦小小的,哦對了,他手上還有顆這麼大的黑色痦子,說話是江南口音。”
他在手上比劃了一下,這才繼續,“不過其他那幾個記不太清楚了,只瞧著像是打手,折騰那瞎子的時候下手挺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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