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早起的惠王瞧見墨玄宸從雲錦初房間裡出來,那白眼都快翻上了天。
面對惠王那痛心疾首問他能不能稍稍收斂一點兒的指責,墨玄宸索性以舊疾發作身子不適為由搬進了雲錦初的船艙。
二人同進同出,墨玄宸更是時常跟在雲錦初身側,可就算是這樣愣是沒有一個人懷疑雲錦初身份,反而船上所有人,包括性子嚴謹不苟言笑的陳灃安也對“小金大夫”一口一個誇讚。
“這小金大夫醫術不錯,而且為人也周全,眼見天氣見涼昨夜下了大雨,還特意叫人煮了薑湯。”
“可不是,那湯不只是送給咱們幾個,連下頭的人也沒少了。”
陳灃安難得笑著說道,“昨天我跟墨世子對弈時還拉著他下了一局,小金大夫棋藝不精,可勝在人聰慧,學了不到兩個時辰就能下的有模有樣了,這要是放在京城好生進學指不定能出個文狀元。”
旁邊一位官員笑道:“這麼厲害?回頭我也試試。”
惠王站在一旁聽著幾人誇讚,雲錦初臉頰微紅露出些羞澀來,而旁邊墨玄宸則是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他頓時哼了聲嘲諷:“不過就是下棋,跟誰不會似的,他那醫術還不就是個半吊子……”
陳灃安頓時板著臉:“人家小金大夫替你煨了湯藥,還處處關心你身子,王爺這麼說豈不是恩將仇報?”
“就是,王爺先前還身子不適呢,小金大夫幾碗湯藥下去,您這一路就沒再暈過船,這醫術還不好?”
惠王:他媽的,那哪裡是藥,分明就是黃連湯!!
陳灃安懶得理會惠王,扭頭就緩了臉色帶上笑容:“小金大夫別在意惠王的話,老夫知道你醫術精湛。”
雲錦初有些不好意思:“陳老別這麼說,我沒那麼厲害。”
“有的有的,小金大夫別自謙。”
“就是,我們都知道你厲害。”
“等回頭小金大夫出師後去京城開個醫館,我們一定照顧。”
雲錦初聞言抿唇露出個酒窩,紅著臉頰瞧著乖巧極了。
惠王:“……”
要不是知道她心狠手辣,臉皮堪比墨玄宸,他就真信了她是純情小白花。
眼見著一群人紛紛替雲錦初說話,瞧著他更是一副你“忘恩負義”“小心眼”的樣子。
惠王tui了聲:
蠢貨!
果然只有他英明睿智慧看透假象,其他人都是都是瞎子!!
……
南下的官船掛著朝中旗幟,一路上順風順水無人敢攔。
等船行至揚州,飽受秀恩愛暴擊的惠王領著陳灃安一行馬不停蹄地離開,那架勢哪還有半點先前離京時撒潑耍賴不肯南下的樣子。
雲錦初扮作的“小金大夫”在一眾人戀戀不捨中告辭投奔城中親戚,而墨玄宸跟著二皇子他們入城進了揚州府衙耽擱了大半日。
等第二天奉命前往陵江沿岸檢視災情的官員離開,二皇子返回官船繼續南下後,墨玄宸才暗中跟留在城外已經恢復了容貌,變換了女子裝束的雲錦初匯合。
“不去看看阿姐嗎?”
墨玄宸見雲錦初讓人送了封信給雲錦貞後便與他離開,神情有些疑惑。
雲錦初扯著車簾子的手頓了下,才神色不變地道:“咱們去了冀南後還得往朔康走一趟,這途中還不知道要耽誤多久,我離京的事情是瞞著景帝的,你那邊二皇子也未必能遮掩得住太久,還是別耽擱的好。”
墨玄宸聞言詫異。
雲錦貞嫁去的地方在潤州,離揚州這邊並不算遠,一來一去加上敘舊頂多兩三日而已,根本耽誤不了多久。
而且他記得最初讓人調查雲錦初身世時,曾聽聞她與長姐雲錦貞感情極好,雖然雲錦貞早就出嫁,可雲家父母意外“身亡”之後,她曾在雲錦貞夫家住了兩年之久,全靠著姐姐安慰才能走出喪父喪母的陰霾。
姐妹二人這麼久沒見面,她難道就不想她姐姐嗎?
墨玄宸突然就想起之前出京前提起雲錦貞時,雲錦初也是避而不談,他若有所思地看著靠在馬車窗邊的女孩兒。
雲錦初也能感覺到墨玄宸在看她,顯然是心有疑惑。
可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這事,至少現在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去面對跟原主那般熟悉的姐姐。
雲錦初瞧著路邊劃過的林影說道:“桑葉他們帶著郭氏怕是已經快到冀南了,我們去了之後還不知道要在郭家耽擱多久。”
“如果當初那賬本的訊息是我父親特意留下的線索,我怕四皇子出事跟墨景嶽勾結的事情暴露後他這邊會出差錯,而且孫伯失蹤太久了,我有些擔心……”
墨玄宸沒拆穿她藉口,只是說道:“好,那就先去冀南。”
雲錦初抿抿唇找補說道:“等我們回頭從冀南迴來,再去見姐姐。”
“嗯。”
雲錦初見墨玄宸沒追問,忍不住抬頭看他。
這人心眼兒全是窟窿,難道沒察覺她待雲錦貞的不對?
只她目光撞上墨玄宸的眼睛,就知道他不是沒察覺。
那雙漆黑凜貴的鳳眸清澈而又澄明,他什麼都知道,只是不想追問,或者說是他不想逼著她說她不願開口解釋的理由罷了,而這份縱容和不追根究底,讓雲錦初眉眼柔和下來。
“墨玄宸。”
“嗯?”
“你不好奇?”
墨玄宸疑惑看她。
“你不好奇我的事情?”
從最初相遇開始,雲錦初在他面前就暴露的乾淨,無論是她的身手還是她會的一些東西,甚至就連她的性情也跟原本的那雲家二小姐完全不同。
宋家那邊不懷疑是因為他們信她,且她也從沒做過傷害宋家的事情,可墨玄宸最初跟她是互相敵對恨不得弄死對方,她不相信他沒有派人去查過“她”的那些過往,探聽她以前在雲家的性情。
墨玄宸似是明白她在問什麼,怔了片刻才說道:“不是不好奇,只是沒本事困住你嚴刑拷問,而且我要是追根究底你跑了怎麼辦?”
到嘴的鴨子飛了,他能哭死。
墨玄宸像是玩笑一樣,伸手勾了勾她的手指:“而且我鍾情你,只要你是阿錦,別的都不重要,頂多你是個山野精怪什麼的,吸我點兒陽氣,我受得住。”
雲錦初:“……”
她撲哧就笑出聲來,一巴掌拍在他手背上,“沒瞧出來世子爺還是個戀愛腦?”
戀愛腦?
墨玄宸挑眉聽著這新詞兒,大概能猜出個意思來,他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誰叫世子妃紅顏禍水,亂人心絃呢。”
雲錦初頓時笑起來。
她好像……
有那麼一點點喜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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