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玄宸坐在雲錦初身旁,見她語畢之後瞳孔猛然變化的姬琨,神色淡漠地接著自家媳婦的話說道:
“只是亂了大鄴,兩國交戰算什麼功績,若是能讓你們姬氏一族的人得了大鄴皇位,成了大鄴正統,到時借大鄴軍力幫你們剷平龍元國內對手,一家獨掌兩國,再拿下鎮南王府,北可攻伐狄戎,南可鎮壓南楚。”
“想著天下一統,問鼎帝位,你們姬家的人也不怕野心太大撐死了自己。”
“唔!”
姬琨哪怕疼得渾身抽搐,可臉上已依舊露出驚恐之色,那臉白的嚇人。
墨玄宸嗤笑了聲:“看你這神色,我是猜對了?”
姬琨冷汗直流。
雲錦初靠在墨玄宸身旁,見狀忍不住笑出聲:“你們想不著痕跡侵蝕大鄴,即位皇權壓住朝中亂局,你家那所謂的主子就得有足夠的威望,或是名正言順的皇室血統才能壓得住各地叛軍。”
“符合這條件的無非就是宗室裡的那幾個王爺,還有幾個快要成年的皇子。”
她說著扭頭看著墨玄宸,
“這些人裡誰最中庸,既名聲不錯交好四方,平日裡又不怎麼冒頭的?”
墨玄宸淡聲道:“九皇子,端王,勤王,還有一位誠郡王。”
二人說話時候,雲錦初一直留意著姬琨的神色,目光緊鎖在他臉上,就見到墨玄宸口中那幾人出來之後,他哪怕竭力穩住神色眼中不敢露出分毫,可臉皮依舊下意識抖動了一下,被綁在身前的手指更是僵硬彎曲。
哦豁,還真是。
雲錦初挑眉:“看來不用你招了呢…”
姬琨喉間發出模糊的嗚咽聲,突然瘋狂撞起了木匣,睜大了眼像是想要說什麼。
雲錦初道:“想說話?”
姬琨連連點頭。
墨玄宸挑掉他嘴裡的東西,垂眼看他。
姬琨連忙說道:“我……我招,求你們饒我一命。”他疼得嘴唇發抖,像是恐懼極了顫聲道,“我,我家主子是姬氏少主之一,名叫姬泊蘅,他自幼便被送來大鄴混進端王府中,如今是端王世子。”
“墨世子,我只是姬家的馬前卒,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求你饒我一命,我可以幫你們對付我家主子……”
雲錦初頓道:“端王府能排除了。”
姬琨:“……”
雲錦初見他想要說話,拿著東西就重新堵了姬琨的嘴:“他骨頭還挺硬的,一時半會兒怕是問不出什麼來了。”
“蝕骨能維持多久?”
“只要沒解藥,每兩個時辰發作一次,毒性腐蝕筋骨臟腑,直到消骨融脈,五臟六腑全部化為血水只剩一張人皮方可終止。”
雲錦初瞧了眼滿是驚恐的姬琨說道,“他習過武,內力是蝕骨最好的養料,以他這身板能堅持個七天吧,你若想磨一磨他,我給你些解藥,等他扛不住時將解藥稀釋了喂上一點兒,便能一直維持著毒性發作的狀態保他不死。”
“解藥就不用了。”
墨玄宸垂眸時似笑非笑,
“我這人最是欣賞忠貞不屈的人,雖然他跟我立場不同,可我也佩服他是條好漢,他要是能護主不言,七天後我就給他個解脫。”
“……”
姬琨神色猙獰,絲毫沒有覺得半點慶幸,反而對著眼前二人驚恐至極。
身體裡的疼痛如潮水綿綿不斷,只不過是小半日,他都覺得自己骨頭被什麼一點點磨碎,五臟六腑被什麼啃噬,猶如地獄走過一遭,還有七日……他掙扎著想要翻滾逃離,喉間滾動著滿是恐懼地唔唔出聲。
殺了我!!
殺了我……
“砰!”
黃梨木蓋重新落下,遮掩掉了姬琨的臉,連帶著他喉間那些若有若無的嗚咽全數消失。
雲錦初挑眉:“世子可真是殺人誅心。”
“全靠世子妃教的好。”
墨玄宸揚唇說了一句,就扭頭朝著車外的朱祁說道,
“待會兒去碼頭前,將姬琨找個地方安置下來,傳信回京中,叫人盯著那幾個人,再想辦法將謝家出事前謝炆曾與那幾家往來的訊息透露給荊吳鑫,引著錦麟衛那些梟犬咬著他們。”
不管姬琨的主子到底是誰,景帝沒死,他目的未成,京中戒嚴他短時間內什麼都做不了,一切等他回京再說。
朱祁點頭:“是,世子。”
馬車在官道上搖晃著前行,墨玄宸將被褥重新扔回了那小榻上,雲錦初就繼續“擺爛”,舒舒服服地靠在身後的人肉墊子上面,腦袋挪了挪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放著,順帶還蹭了蹭他頸間。
“墨玄宸,我餓了。”
墨玄宸輕笑:“有點心,要吃嗎?”
見她跟只貓兒似的點點腦袋,他就那麼抱著人開啟身旁擺著的食盒,取了塊玫瑰玉蘭方糕遞到她嘴邊。
雲錦初咬了一口,聲音嘟囔:“你怎麼還準備了吃的?”
墨玄宸說道:“昨夜讓人做的。”
他家小祖宗好甜食,他怕她路上餓著,就讓人藉口替景帝準備膳食半夜做了些她愛吃的點心。
墨玄宸拿著手裡的方糕放在她嘴邊,見她跟只豚鼠似的一口一口吃的開心,他下顎抵在她髮間,鳳眸裡溢滿了笑容。
等她吃完後,他又挑了一塊兒蜂蜜紅棗,那甜膩的香氣讓滿是藥苦味道的馬車裡彷彿也甜了起來。
……
姬琨在到碼頭前一些距離,就被暗衛帶走。
等到了碼頭附近,雲錦初變換了裝束,褪去了臉上蠟黃變成了一個身量不高的年輕小哥,而墨玄宸也洗淨了臉上那些裝扮,恢復了原本的俊朗無雙。
惠王先前藉口暈船不適讓船停靠岸邊,又有二皇子從旁幫襯,官船已在碼頭停了快要一整日。
隨行官員早就有些急躁,可一問惠王,他就是本王不舒服本王坐不了船一副隨時要暈過去的模樣。
“王爺,您已經休息了一整日了,還沒好些嗎?”奉命跟惠王一起去南境的都察院首陳灃安沉聲道。
惠王捂著胸口:“本王難受。”
陳灃安臉色泛青,你特麼難受你倒是裝出個難受的樣子來,誰家暈船的人能像他這樣臉色紅潤有光澤,一口氣造了三菜一湯兩大碗米飯的?!
“王爺!”
陳灃安深吸著氣才能壓住自個兒那股子想打人的衝動,不斷告訴自己這是惠王,是王爺,比他尊貴,打了要掉腦袋。
他深呼吸好幾次才壓下暴躁說道:“微臣知道王爺身子不適,可無論南下傳旨還是定州賑災都耽誤不得,眼下官船都已經停靠了大半日了,王爺也緩了這麼久了,若還有不適的話能不能稍微忍耐一些,免得耽誤了陛下交待的差事?”
惠王捂著胸口矯揉造作:“可本王難受!”
陳灃安:“……”
媽的。
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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